稍微賴了會兒床,禾薇就拉著他起來了。
老爺子早就在院子里打過一遍軍體拳了,看到兩人下樓,開心地問睡得好不好啊、肚子餓不餓啊,得知禾薇吃過早飯要去許家,趁她去廚房幫忙端早飯,拉過大孫子酸溜溜地問︰「怎麼剛來就去許家啊?這麼大熱天的,有啥好去的呀,想吃什麼我們家沒有啊?……」
賀擎東無奈地解釋︰「總歸是薇薇干姥姥、干姥爺,五一到現在還沒去過,再兩天就回家了,肯定要去一趟的。」
「啥?再兩天就回家了?這麼急回去干啥?」老爺子胡子一吹,整張臉都寫著「不開森」。
「她家廠子要搬,回去幫忙。正想跟您說,我打算陪她一塊兒去。」
「啥?你也去?」老爺子更不開心了,「那豈不是又只剩我一個了?」
「小三小四不是常住這兒?」賀擎東好笑地道。
「那怎麼一樣,那兩個混小子,作息日夜顛倒的,在家和沒在家有啥子分別?還有,曜南結婚你不會忘了吧?做大哥的,弟弟的婚禮哪能不出席?有任務在身我沒話說,可你現在是在休假,閑的比老子這個退休在家的都閑,偏奔來跑去地不著家,唉喲氣死老子了……」
「離八月五號還有一個來月呢。」賀擎東翻出手機日歷,當著老爺子的面特意設了個鬧鈴。其實不用鬧鈴提醒也不會忘,無奈老爺子不相信啊。
「啊呀。算了算了,你們走你們的,大不了老子也去。」老爺子這一句說的特別小聲。
賀擎東沒听清。挑眉問︰「爺爺您說啥?」
「沒啥沒啥。」生怕說了遭大孫子反對,老爺子囫圇地拿話搪塞了過去。
然而,還是很快被賀大少知道了。
吃過早飯,他先是送禾薇到許家。以許家二老那熱乎勁,絕對會留她吃過午飯、搞不好還要吃過晚飯才舍得放她回來,所以他又開車去特產商行兜了一圈,挑了些北方出名的特產。到家後著手收拾給丈母娘家備的禮。
不易摔壞的郵寄,余下的塞行李箱。
郵寄的收拾出了兩個大紙箱。
行李箱則一個嫌擠、兩個嫌空。
賀大少摩挲著下巴,盤算著再帶個行李箱得了。反正還得裝換洗衣物。再問問老爺子,家里有啥能送人的,多湊一箱也不嫌浪費。
于是下樓喝了杯水,然後找老爺子打商量。
哪知尋了一圈沒見到人。客廳沒人、書房沒人、院子還是沒人。問老馮。老馮也說沒見著。賀擎東便以為他是提著鳥籠、拎著狗繩,帶小不點和珍珠出門遛彎去了。
正要上樓,听到老爺子臥室傳來一陣動靜。微挑俊眉走過去,透過沒有關嚴的門縫一看,老爺子居然在收拾行李︰地上攤開著一個大行李箱,床上攤放著一堆夏天的衣服,衣服旁邊是幾件平時被老爺子當老命寶貝著的煙酒、茶餅。
「爺爺,您這是在干什麼?」賀擎東推門走了進去。
正專心收拾行李的老爺子被嚇了一跳。「赫」地蹦起老高,回頭見是大孫子。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什麼干什麼!不就是在理行李咯。」
「您是要跟誰一塊兒去哪里旅游嗎?」。
「對啦對啦!」老爺子不耐煩地說。去清市也是旅游嘛,他這也算不上撒謊。可下一秒,他把自己給賣咯。
只因大孫子指著床上的好煙、名酒、貴茶餅問︰「旅游帶這些干嘛?對了爺爺,正想問您,我去薇薇家,除了商場買的,別的您看還有啥能送的?要不,你把這兩瓶酒給我得了……」
老爺子一听,急忙上前把床上的寶貝撥拉到懷里,沒好氣地說︰「要送我不會自己送啊!臭小子,這回別想再拿老子的寶貝充你自個兒的數了。這些都是老子準備提去親家的見面禮。你要送啥自個兒買,別總想打劫老子的寶貝……」
啊哦!壞了!
果然,經他這麼一說,賀擎東了然于胸地笑了︰「原來爺爺也準備去清市啊?」
「是啦是啦!你能去老子不能去哦?沒良心的臭小子!自己追著媳婦往丈母娘家跑那麼勤,也不管老子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空虛寂寞冷……」
本來還有些愧疚,听到這里,賀擎東忍不住扶額低笑。
老爺子罵得正起勁,渾然不知道自己把電視里的某句台詞搬出來、還把大孫子給逗笑了,見大孫子不僅不低頭認錯反而還笑,氣得牙癢癢︰「還敢笑!混小子!別以為長得比老子高老子就打不到你了,滾過來給老子蹲馬步……」
賀擎東︰「……」
……
當天晚上,禾薇從許家探望干姥姥、干姥爺回來,看到客廳里並排堆著幾個特大號行李箱,又看到老爺子蹲在其中一個行李箱跟前拼命往里塞東西,順嘴問了句︰「爺爺,您要去旅游呀?」
賀老爺子被問得老臉通紅,最後還是賀擎東給她解的惑︰「我們這一走起碼得個把月,圓圓要參加競賽輔導來不了京都,老爺子一個人在家嫌無聊,想跟我們一塊兒去清市玩幾天。」
禾薇沒做他想,點頭道︰「好啊,那得趕緊補張特臥票,我只訂了兩張。」
「這事我會搞定,先吃水果。」賀擎東牽著她在沙發坐下。
老馮剛切了一盤沙瓤黑子的大西瓜端上來,賀擎東拿了根果簽,遞給禾薇讓她叉著吃,自己拿出手機給老爺子訂票,「爺爺,你打算帶小李還是小馮?」
老爺子出遠門,勢必得帶個警衛員。一方面出于安全上的考量,另一方面是生活上的照顧。
「小李去過清市了。這趟就小馮吧,順便給小李放個假。那孩子被我拘著今年還沒休過假呢。」說到這兒,老爺子頓了頓。弱弱地補充︰「要不把老馮也帶上……」御廚後代擱家里閑置那是多麼浪費的事。浪費可恥。
賀擎東無語︰「小叔家可沒那麼多房間。老馮一起去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多了肯定住酒店,住酒店了又怎麼下廚?」
「你在清市沒置產嗎?我才不想跟你小叔倆口子去擠,那房間,跟個豆腐塊似的……」老爺子把最後幾件行李塞進箱子,坐到沙發上開始吃西瓜,嘴里囫圇地咕噥道︰「住酒店就住酒店。想打牙祭了就帶著老馮上你媳婦家下廚,那總不能不讓吧……」
賀擎東哭笑不得,最終退讓了一步︰「那行。到時就住到薇薇家對門,那房子我買下了,不過沒怎麼裝修,床也只有一張。到時問問薇薇父母。店里有沒有沒賣出去的木床,弄兩張上去,湊合著住幾天吧。」想著老馮跟了去,丈母娘也能輕松點,一舉兩得……不得不說,賀大少的胳膊肘又往外拐了。
老爺子管住什麼床啊,能有個離親家近、又有地兒給老馮下廚的房子落腳,就萬事大吉了。但面上依舊一副傲嬌樣︰「哼!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
珍珠和小不點這倆小家伙自六月份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禾薇。親熱的不得了。
小不點在賀宅,也就跟著老爺子出門時、才會乖乖待在溫控鳥籠里。其余時候完全是野放。籠子的門全天候敞開,想進進、想出出,毫不受拘束,比在禾薇宿舍還自由。
這也是為何禾薇去學校了,它依然選擇留在賀宅陪老爺子的緣故。
珍珠也一樣,只有想出門時才會主動套上項圈、系上狗繩(因為大院有明文規定︰遛狗必須牽狗繩),跟著老爺子出去溜達一圈,回到賀宅,立刻固態萌發,如月兌韁野馬一樣上躥下跳。
有時回來的不湊巧,鐘點工剛拖干淨客廳,大理石地磚 亮的和鏡面有的一拼。珍珠小盆友從門外狂奔而入,哧溜一下剎不住車,一直從玄關滑到樓梯口,才堪堪止住步子,隨即又為它自己的平衡力感到驕傲,當著老爺子的面再表演一次「狂奔+滑冰」的狗技,直到老爺子樂呵呵地說︰「咱家珍珠就是厲害!成!中午賞你牛肉吃。」才消停。
這回,聰明的小不點和珍珠貌似都听懂老爺子要出門的話了,一個飛、一個滾,三兩下來到禾薇肩頭和腳邊,嘰嘰嘰、汪汪汪地奏響雙重奏。
禾薇拿指尖蹭蹭小不點毛茸茸的小腦袋、又伸出食指,跟珍珠友好地握了握爪子,笑著問︰「好久不見,是想我了嗎?」。
「嘰嘰——」
「汪汪——」
「嘰嘰嘰——」
「汪汪汪——」
它們明明說的是︰我們也想出門!我們也想旅游!
再不濟,進主人你上次帶我們去的那個地方也闊以啊。
無奈寵物的世界人類不懂。
傷心失望地正想回窩、回籠,忽听禾薇問︰「動臥能帶寵物上車嗎?」。
倆小家伙齊齊支起耳朵。
賀擎東低頭刷著手機說︰「想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和乘機一樣,除了提供疫苗報告,還得另行托運。」
這麼麻煩。想到乘機時托運寵物的手續,禾薇一陣頭疼。模模珍珠的狗頭,想了想說︰「那我還是送它們去同學家住一陣子吧。」
當然,這只是由頭,實際是想送它們進空間。
倆小家伙一陣高興。禾薇每次說送它們去同學家,實際都是進那個奇怪的地方。久而久之,倆貨已經弄得很靈清了。歡快地嘰嘰嘰、汪汪汪,特別是珍珠小盆友,還就地打了個滾,四腳朝天對著禾薇咧嘴憨笑。
禾薇被它憨態可掬的小模樣逗笑了,撓撓它肚子里的毛,笑著對賀擎東說︰「看,珍珠贊同我的提議耶。」
賀擎東深看了她一眼。當他不知道麼,所謂的同學家根本是純屬虛構。連小家伙都分得清,何況是他。
現場不明白的也就老爺子,不過他老人家此刻的注意力不在倆寵物頭上,而是戴著老花鏡,在興致勃勃地羅列到清市後的每日行程呢……
听說禾薇才放暑假就要回家,多半得等八月份喝賀曜南以及徐海洋的喜酒了才回來(徐海洋總算也要進禮堂了),陸言謹和唐寶茵便約她在陶藝吧聚聚。
陶藝吧被兩個慣會享受的女人裝修得古色古香,要不是店名直接起做「陶藝吧」,進店的顧客都要以為來到了哪家茶室。
會員才進得去的休息室,被布置成了榻榻米風格的茶室。三個女人盤腿坐在蒲團上,由唐寶茵給大伙兒表演茶道,邊聊著天。
「你家的少將先生呢?把你送到就走了?也不進來打個招呼,好歹我跟寶茵也是你娘家人吧,有對娘家人這麼冷淡的嘛,當心我們背後說他壞話。」陸言謹單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禾薇說。
禾薇被打趣地滿臉通紅,幫某人解釋︰「他跟顧老板幾個也約在今天踫頭,因為遲了,所以就沒進來……」說到這里,納悶地看陸言謹︰「大姐,你家太子爺跟二姐夫不也去了嗎?」。
禾薇的反應還是蠻快的。
陸言謹一愣。
一旁已經進行到洗茶步驟的唐寶茵噗嗤笑道︰「小謹啊小謹,你這算不算是搬石頭壓自己腳背?還想打趣薇薇呢,別被她打趣就不錯了。這丫頭看著老實,其實精明著咧。」
反應過來的陸言謹也笑開了,跟著說︰「可不是,怪我沒考慮透徹,調侃她好歹挑個不會引火上身的話題嘛。」
「哈哈哈……」
三姐妹在休息室里喝喝茶、嘮嘮嗑,說說笑笑的好不溫馨。
接待室值班的大雅跑來敲門︰「老板,外頭有個客人,問我們吧里的護手乳哪里買的?」
大雅還有個妹妹叫小雅,兩姐妹都是福利院推薦來的第一批勤工助學的孤兒,陶藝知識學的既快又扎實,適逢大雅初中畢業,中考成績還沒出,但若是考上高中,學費一項的壓力就大了,所以一結束中考就來陶藝吧打工了。
听大雅這麼說,一向快人快語的唐寶茵不解地問︰「護手乳不都是你跟小雅采購的嗎?怎麼還來問我們?」
「不是我們采購的那些,是老板您拿來的,量不多,讓我們放在工作室里頭的洗手間,供客人洗完手使用……聞上去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色澤也是玫瑰花紅的那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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