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什麼叫在你那兒也是一樣的?我這兒是家,你那兒算什麼東西?你讓喬志達滾過來接電話!」
葉如珍氣得眼楮都紅了,還能誰啊,肯定是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死小三!破壞人家里不得好死!
「志達哥受傷了,昨晚嫂子趕他出門買吃的,他被掉下來的招牌砸到了背,又淋了雨,燒了一晚上,早上才退下去,這會兒才剛醒,渾身無力的,真不方便回去……」
「我……」一听丈夫是因為去超市買東西受傷的,葉如珍一時沒了話,可听到小三柔柔弱弱的聲音,憋屈地不要太難受。
「你讓他來接電話,受傷難道連句話都說不得了?」越想越悶,葉如珍的嗓門也隨之大起來︰「還有,什麼叫我趕他出門買東西?家里什麼吃的都沒有,來台風了難道都等著餓死嗎?他是不是男人啊……」
「是!我不是男人,起碼在你那兒當不起男人。葉如珍,我他媽受夠了!你剛說離婚是吧?行!如你的意!台風一過就去辦手續離婚!」
「 嚓」,喬志達幾句話一撂,就把電話掛了。
葉如珍再撥過去,已經關機了。氣得她揚手就把電話砸了。
離婚是她提的沒錯,可她哪里真的想要離婚,不過氣話而已。
這麼大歲數了,離了婚還有啥念頭?不說她自己,女兒再一年就考大學了,沒幾年就要說人家相親了。這年頭雖然比舊社會開放了,可家庭齊全跟爹媽離婚,還是有著天差地別的。死男人居然這麼不留情面。肯定是被野女人吹枕頭風了……
喬依玲听見爹媽在電話里吵的內容,越發得心煩意亂。模了模手腕上包扎傷口的紗布,想著要是真的自殺成功了,是不是就不用背負這麼多壓力了,可一想到刀片落到腕上肉時的痛,她不禁打了個哆嗦,沒那個勇氣再承受一次割腕自殺啊。
娘倆個一個生悶氣。一個發呆,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點。
「媽我餓了。」
「餓了就去煮粽子啊,你沒手沒腳啊!」葉如珍不耐煩地說。
喬依玲撇撇嘴。這麼爛的脾氣,難怪老爸要往外躲,連她都不想待家里。可想歸想,嘴上還是不敢說的。起身去冰箱拿粽子。拿了粽子放鍋里,又添了兩勺水,點煤氣準備開煮。這一點發現不得了。
「媽!煤氣也停了!怎麼辦啊!」喬依玲急哭了。粽子雖然不多,但好歹能撐一頓,可煤氣都停了還怎麼吃啊,總不能啃凍粽子吧。
沒電沒水沒燃氣,這下是真的糟糕透了。
可有什麼辦法?外頭依然大風大雨的,雖然比起昨天後半夜好多了。可這麼惡劣的天氣,別說人超市不開門。開了你敢出去買?被招牌什麼的砸到,那就不是餓一頓的事了,很有可能小命都不保。
娘倆個急上了火,也沒想出法子。最後,一人兩片切片面包對付了事,揉著半饑不飽的肚子,回房間睡覺。睡著了總不會感到餓了……
相比喬家的爛攤子,禾薇那廂溫馨得多多了。
悅城公寓繼昨晚上停電之後,水和天然氣也相繼斷了。
好在有自己發的電,沒了燃氣就電炖。
賀擎東把砂鍋里炖到一半的海鮮煲換到電炖鍋,調到文火檔,繼續炖。
電飯煲也插上電準備做煲仔飯。
中午飯將是能鮮掉舌的海鮮湯配臘味煲仔飯。
圓圓嚼著最後半塊牛女乃小饅頭,開心地蹦上沙發︰「喲呵!好久沒吃煲仔飯了,幸福幸福幸福!不過老大,你真的會做嗎?不會只是把材料統統放進電飯煲然後插上電煮吧?」那樣煮出來的能好吃嗎?圓圓童鞋表示森森的懷疑。
賀擎東正照著食譜切姜絲、蛋皮、干臘腸,聞言瞥了小堂弟一眼︰「不想吃可以不吃。」
「不不不,當然吃啦。」圓圓很識時務地表示。
眼下什麼環境?台風天啊,有的吃就不錯了,實在不好吃就少吃點嘛,大不了點心時間多啃幾塊餅干。
想起昨晚去冰箱挖冰淇淋球時,看到還有真空包裝的培根和速凍的牛肉,圓圓心血來潮地提議︰「姐,不如晚上做培根披薩啊。」
禾薇無語︰「你這會兒還在吃早飯吧?」惦記著中午的煲仔飯不說,還惦記起晚餐來了。
「嘿嘿,那不台風天無聊嘛,反正家里有電,用烤箱就好了,行不行啊姐?」
「何止是用烤箱,不還得用水和面啊,完了那和面的盆洗不洗?節水知道麼。想吃披薩速凍里不是有現成的麼,想吃自己做的就等台風過後、一切恢復正常了再說。」禾薇拍拍他的肩。這騷年這兩年不知咋長的,盡向吃貨發展了。
「可台風過後你們就要回去了呀,八月份又要回京都了,可憐的我,連二哥的喜酒能不能請的出假去喝都還沒準……」
圓圓幽怨的小表情逗笑了禾薇。想著家里的飲用水應該不缺,實在不行,空間里不也有水麼,大不了偷渡一些出來,于是允了圓圓的心願︰「那成吧,晚上做披薩,不過你得給我打下手,剝蝦仁的工作歸你。」
「沒問題!」圓圓比著ok的手勢咧嘴笑得不要太開心。
早飯後,賀擎東系著黑白兩色的男士圍裙十分居家地在廚房忙中飯,圓圓回房間做作業,禾薇惦記著家里的情況,盤腿坐在沙發上往家打電話。
禾母一听是閨女打來的,從禾父手里搶過電話不撒手︰「薇薇啊,你們那邊還好吧?有沒有積水?有沒有停電?」
禾薇匯報了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禾母一听公寓還有發電機。第一反應跟她當時一樣︰「果然還是高檔公寓好啊,停電了還能自己發電……」不過下一句就不一樣了,「這發電機的錢要不要業主自己掏啊?發電費分攤到每戶得多少錢?太貴了也不劃算哦……」
禾薇哭笑不得。生怕她娘還要圍著發電機念叨個不停,趕緊扯開話題︰「媽,我听賀哥說江濱小區發大水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還有沒有繼續往上淹啊?」
「再高還能淹哪兒去,小區外面的排水還是通暢的,早上你干爹打電話過去問,小區里的水位還是在架空層往上、二樓陽台不到,說明一直有在往外排。你不用擔心。你干媽一早還在說,貴重物品她都隨身帶了,家具、電器都是舊的不能再舊的。大水真淹到家里了也不心疼,明年搬新家統統換成新的……倒是你外婆家,打半天電話了還沒聯系上,怎麼個情況都不知道。」
梅龍橋的娘家。禾母擔心一早上了。
昨天晚上還聯系過。今早打電話去就沒人接了。這麼大風大雨的,能去哪兒呢?娘家那房子雖說是平房,但都是新造不到十年的房子,听收音機說政府昨天前半夜一直在安排警力疏散危房住戶,照理是輪不到她娘家的。再說了,就算是被政府安排到別處住了,這不還有小靈通嘛,怎麼姐弟幾個的小靈通都打不通呢?
禾母雖然不喜歡回娘家。娘家人也不待見她,換成禾家這邊斷了聯系。娘家那邊肯定不會有人關心,可反一反,她卻不能這麼做。爹娘畢竟生養了她,尤其是這危急關頭,萬一真出了啥事可咋整?所以她急呀,吃了早飯就一直守在收音機旁,希望能听到梅龍橋一帶的消息。
禾薇也跟著著急,但絕不放心爹媽開車去梅龍橋看究竟,一路上潛在的危險太多了。
「媽,再等等吧,要真出事了,我想舅舅他們肯定會主動聯系你,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許梅龍橋那邊,住平房的無論是不是危房都被統一安排到哪個安全地方了,舅舅他們忘帶小靈通這才聯系不上……」
事實上還真被禾薇猜對了一半。
梅龍橋地勢低,又是鄉鎮,排水系統不如城里做的好,台風還沒正式登陸呢,小半個村莊都被淹水了,周家正好也在被淹的住戶里,大半夜的,淌水跑到鎮里大會堂,那兒地勢高,又是近兩年新建的,又大又結實,算是個安全的避難所。唯一沒料到的是,台風登陸後,雨勢加大、氣溫驟降,一家人逃得太急,沒人記得帶被鋪行李,後半夜凍得直打哆嗦。
「女乃女乃,我不想吃餅干,我想吃雞蛋餅!」一大早,周家的寶貝疙瘩滿地打滾,非要吃這時候怎麼也變不出來的雞蛋餅。
周老太太心疼寶貝孫子,好聲好氣地哄道︰「陽陽,咱們回家了女乃就給你烙雞蛋餅吃,啊,這會兒就吃點餅干,你不是喜歡喝香蕉牛女乃嗎?女乃這兒有,來,女乃給你喝牛女乃……」
周晨陽不依,繼續在大會堂不算干淨的地上打滾︰「我不要餅干!我不要牛女乃!我就要雞蛋餅!撒蔥花的雞蛋餅!不給我吃我就不起來!我就不起來……」
「不起來就去外頭淋大雨!」小屁孩他爹光火了,倒不是不疼寶貝兒子,而是當著村里、鎮上那麼多居民的面掛不住臉啊,提起兒子就往大會堂門口走,嚇唬嚇唬兒子也好。
可他媳婦哪里肯依,寶貝兒子不說是周家唯一的寶貝金孫,也是娘家那邊獨一個男娃,兄弟姐妹生的可都是閨女,因此寵著呢,竄出去從丈夫手里奪過大哭大鬧的寶貝兒子︰「周文斌你瘋啦!這麼大風大雨的,還真的想把兒子丟出去?陽陽乖,到媽媽這兒來,媽媽給你好吃的,甭理你爸。」
「老爸壞!老爸最壞!陽陽再也不要爸爸了!」
「再說一遍?」周文斌怒指著兒子喝道。
「行了!」自從躲進大會堂還沒怎麼吭過聲的周老頭喝住兒子︰「公共的地方,大吵大鬧的像什麼樣,陽陽想吃什麼就給他,小女圭女圭家的,能吃多少。」
「關鍵是現在哪來的雞蛋餅啊。」
「那就拿別的他喜歡吃的哄哄嘛。」
周文斌無語,哄得住還用鬧嘛,就是哄不住啊。
「不說這個了,你去借個電話,問問你大姐,看她能不能叫部車來接我們,這雨勢一時半會停不了,咱家又沒帶被鋪行李,一個晚上還能撐,可誰知道這雨會下到什麼時候去……」
周老頭琢磨半天了,大女兒和小女兒現在都住在鎮北,那兒地勢高,又是小區房,發大水也淹不到樓上。只是小女兒跟公婆一道住,家里房子不大,又住了六口人,自己這邊再拖家帶口的上門不好,只能找大女兒了。
周文斌卻不怎麼想打這個電話︰「大姐那脾氣,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都計較得很靈清,我們啥也不帶地上門,還讓她包車來接,你覺得可能伐?」
「不然你說咋辦?除了沒被子沒衣服,家里帶出來的吃食也沒多少,我看光陽陽一個人都不夠吃三天的,別說還有我們這麼多張嘴。」
周老頭見兒子反駁,嗓門大了許多。被邊上的鄰居听見,插嘴道︰「老周,你市區不還有個閨女嗎?這時候不投奔啥時候去?我們是沒辦法,一家子都困在這兒了,想投奔也找不到對象。你有那麼好條件,干啥不去?」
「是呀爸,二姐家現在發達了,上回听大姐說,那房子面積是她們家兩倍不止,還買上了車,發達了都沒接我們過去看看,如今家里發大水,過去住幾天她難道還把我們趕出來不成?」周文斌媳婦蔡明珠趁機接道。
一向沒什麼出息的二姑姐,不聲不響地在市里買起了房子、車子,哪怕那房子是貸款買的也不得了,手頭沒幾個錢,敢問銀行借貸款?所以二姑姐家有錢那是肯定的,起碼那木器店生意有賺頭。
周老頭倒是很拎得清,二女兒是所有孩子里最省心的,小時候拉扯了幾年,十五歲以後都是她給家里掙錢掙工分,連結婚都是她自己張羅的,家里一分錢沒貼出去不說,還拿了她不少年的工資,所以一般時候,二老都不會想到她。反正養老送終的是兒子,潑出去的閨女那麼多,少一個無所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