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高離開之後,子嬰臉上的神情變得冷毒起來,他剛才從一開始進來就站在東牆角,直到現在依然站在原地,至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一步。
他腳下是一塊普通的地磚,兩尺見方,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但他卻似乎很在意,現在趙高走了,他蹲了下來,伸出手,想了想又停下了,然後走了出去。
子嬰一出院子,就吩咐秦軍,任何人都不許進院子一步,秦軍們都暗自松了口氣,鬼才想進去呢!
房間里確實有一條密道,就在剛才子嬰站立的地方。
王小明剛才在密道里,趙高的話他听得很清楚,趙高想再跟他做交易,但他不敢回答。
趙高一走,李柔柔就冷笑一聲「看來上次趙高跟你合作的挺愉快的,這麼快就又來跟你談交易了,只不過不知道這一次,你們又想出賣誰呢?嗯?」
李柔柔的嘲諷讓王小明無地自容。
他心里很明白,跟趙高這王八羔子做交易,毫無誠信可言,他一定會想辦法玩些花樣的。
這一點他在函谷關已經見識過了,更何況這里是在咸陽,趙高要是反悔,他既拉不長他,也掰不彎他,只有任他宰割的份,王小明可不是傻子,他打心眼里不願跟趙高做什麼狗屁交易。
但是此地已經被包圍,他們不可能一直躲在這密道里,這一點才是最頭疼的。
突然,王小明好像想到了什麼,他陷入了沉思。
地道里的空氣很沉悶,不僅如此,還散發著一股血腥味,所有人都覺得很不舒服。
趙未謀最先受不了了,只見他呱呱叫道「唉,要不咱們上去跟他們拼了,嘿嘿,我不敢說我是三老之中武功最高的,但起碼我是命最長的,我還就不信了,就憑那幾個爛番薯能攔得住我!」
王小明冷冷道「你要走我們不攔你。」
趙未謀道「怎麼?你們不走?為什麼?」
王小明冷聲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嗎?你要明白,不是每個男人都叫光棍,我的意思,你可懂?」
這里還有幾個女士,她們與趙未謀自然沒什麼關系,他可以不管,可王小明他們不能不管。
趙未謀撇撇嘴,自覺面壁去了。
地道里的光線很昏暗,王小明點燃一個火折子,朝密道前方照了照,他想知道這密道究竟通向何方,卻只見旺財臉色大變,突然出手,硬生生將王小明手中的火折子捏滅了。
旺財痛的眼淚嘩嘩,卻不敢大叫出聲,最後狠狠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我們的!密道前面通往院子,那里有……」
韓信冷冷道「有地獒,對嗎?地獒是不能見強光的,否則就會狂性大發,變得極度嗜血濫殺,小盆友,我說的沒錯吧。」
旺財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話音一落,立刻後悔了,他終于還是吐出師父的秘密了。
王小明緊盯著旺財,道「你說三年前,你有個兩小無猜的玩伴叫……高婷對吧,如果我猜的不錯,其實她不是失蹤,而是被地獒給……,這些地獒都是你養的,其實你就是凶手,對吧!」
旺財激動的大叫起來「不!不是我!這些地獒都不是我養的!」
王小明步步緊逼「你撒謊,就是你!」
旺財大叫起來「不是!是師父!是他養的!」
叫過之後,整個人都虛月兌了,蹲在牆角,大哭起來。
秦霜剛要責備王小明太過火了,但王小明一抬手,示意秦霜不要,秦霜便明白了,王小明是故意在逼旺財說實話。
果然,旺財哭過之後,就端端續續的講了起來……
他本是街頭的一名流浪兒,三年前,他還在街頭流浪度日,,每天都是食不果月復,日子過的好不淒涼。
可是有一天,他走了狗屎運,一個帶面具的男人出現了,他請旺財美美的吃了一頓,完了之後,也不要旺財感謝,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到了第二天,他又來了,然後又請旺財吃了一頓,如此來來往往持續了十來天,旺財終于忍不住問了。
「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可你為什麼要天天白請我吃東西?」
鬼面道「怎麼?你覺得不好意思?」
旺財一臉訕笑「有點,說真的,現在像你這麼有愛心的土豪確實不多見了,你真的不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鬼面道「怎麼?你覺得你能為我做什麼?」
旺財不好意思道「好像確實做不了什麼,所以我才會擔心,萬一你明天要是不來了,那我豈不是又要喝西北風了?」
鬼面冷笑道「果然是個機靈鬼,你說得沒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你想天天都有免費的午餐吃,那你就想辦法替我做點什麼吧。」
旺財覺得很奇怪,自己一個靠撿垃圾為生的小乞丐能為他做什麼?
可是鬼面接下來的要求,卻讓他瞪大了眼楮。
鬼面自稱是肝癌晚期病人,即將不久于人世。
所以他想日行一善,希望借此求菩薩保佑,讓自己起死回生,他在自己家里設下了粥場,希望旺財能夠每天帶些沒飯吃的流浪漢來他家吃粥。
旺財听過之後,一口答應了,既能做好事,自己又能吃飽肚子,他沒有理由要拒絕,于是第二天開始,他就不停的往鬼面家里帶人,這年頭會說人話的蛤蟆不好找,乞丐卻是一抓一大把。
旺財第二天就往他家里帶了七八個流浪漢,那些整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可憐人,都以為是遇到活菩薩了,上桌之後就是玩命的吃。
鬼面對他們也是相當的熱情,吃過之後還安頓他們住下了。
可是讓旺財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第二天早上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對此,鬼面是這樣解釋的,也許那些人是嫌飯菜不好吃,所以不打招呼就走了。
乞丐也會嫌伙食差?這還真是頭一次听說。
這種拙劣的謊話也就只能騙騙旺財這種小孩子了。
沒辦法,旺財第二天又去替他找了幾個流浪漢回來,結果這次也一樣,那些人第二天就失蹤了。
整整一個月,旺財都在替他做著這種好事,漸漸的,失蹤的人多了,于是便流言四起,說這院子里住著吃活人心的鬼羅剎,旺財再也拉不到人了。
旺財拉不到人以後,鬼面的態度也開始變了,他開始找借口趕旺財走。
旺財很傷心,好不容易找到個長期飯票,想不到這麼快就沒了。
就在旺財準備走時,高婷跟他父親被秦兵追捕,逃到了這里,旺財很喜歡高婷,立刻就收留了他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是來者不拒的鬼面,這次卻是怎麼也不肯收留高婷父女。
最後旺財苦苦哀求,他才同意讓他們住幾天。
但卻警告他們,晚上決不許出門。
剛開始幾天,倒還相安無事,可是幾天後,夜里突然發出一陣野獸的狂吼,撕心裂肺,震人心魄,高婷的父親擔心女兒的安危,終于忍不住出門查看,結果一去不回。
第二天,高婷決心解開這秘密,于是偷偷的來到院里,結果她看到了一副讓她終身難忘的場景。
只見本是被青石板鋪滿的院中,突然有一長條青石板向兩邊退開,現出一條長長的溝壑,月光照進了溝壑中。
溝壑中傳來陣陣怒吼,高婷雖然心中駭怕,但卻忍不住走查看,當她看清溝壑中的情景時,嚇得腿一軟,差點就要掉下去,要不是旺財及時出現拉住了她,她絕對就小命不保了。
旺財伸過頭一看,嚇得臉都綠了,只見下面瞪著數十雙慘碧的眼楮,仔細一看,全是一種似狼非狼,似虎非虎的怪獸,很像傳說中的上古神獸——猙!
鬼面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的聲音很陰毒。
「看在你為我辦了這麼多事的份上,本來想放你們一馬的,但是現在似乎——我不得不收起我這點憐憫之心了!」
兩個小孩子被嚇傻了,旺財顫抖著聲音道「這……這究竟是什麼?」
鬼面對他格外的有耐心「好吧,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就讓你死的明白些,這是我派人從漠北精心培育回來的地獒,為了能順利培育出天獒,我不得讓它們見陽光,只能在夜里讓它們吸收星月之氣,而他們唯一的食物就是——活人!」
旺財心膽皆寒「所以這一個月來,我都是……」
旺財總算知道自己這一個多月來都做了什麼好事了,原來鬼面在那些流浪者的飯菜中都下了迷藥,等到他們一睡著,他就將他們扔進地窖喂地獒了。
鬼面道「你的功勞我會記住的,這一點你不用提醒我,因為這改變不了你待會的命運。」
高婷哭叫起來「我的父親是不是……」
鬼面厲聲道「是!這幾日都沒有食物送上門,我的地獒早就饑渴難耐,煩躁不安,偏偏你父親一听到動靜,就不守規矩自己送上門來,這能怪得了誰!嘿嘿,本來我還擔心你父親會壞了我的大事,所以不肯收留你們,想不到,當年與荊軻並稱燕國雙劍的高漸離,在我的地獒面前,竟也只能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啊哈哈哈……」
鬼面覺得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再說下去也都是浪費口水了,于是陰冷著臉朝兩個小孩子逼過來,高婷嚇的抓緊了旺財了胳膊。
突然旺財大叫一聲「你放她走!以後地獒就由我來替你喂,我保證它們再不會挨餓!」
鬼面一怔,他有些猶豫,因為他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培育天獒並非朝夕可成,若是時運不濟,數年甚至數十年都可能無成,若真的一直用活人喂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發覺,那絕非明智之舉。
要是這小鬼真的能夠找到其他食物來代替,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不放心,他要求旺財立刻喂養地獒。
可是旺財堅決要求他先放高婷走。
鬼面想了想,同意了。
旺財含淚跟高婷作別,囑咐她千萬不要再回來,並送給了她一個自己親手雕刻的木偶。
送走高婷之後,鬼面就不耐煩的催旺財給地獒們喂食。
可是旺財非要再等兩天,鬼面只好答應,但他警告旺財,要是兩天後他還是不給地獒喂食,他就把旺財扔下去。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兩天之後,那些地獒再也不挑食了,死雞死鴨,喂什麼它們就吃什麼,鬼面喜出望外,連忙問旺財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但旺財就是不肯說。
沒辦法,鬼面只好將旺財留下來,專門替他喂養地獒,而旺財也樂得有這長期飯票,再不用到外面乞討了,他答應替鬼面保守秘密,兩人一拍即合,就這麼一直相處了三年。
眾人不禁好奇,旺財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讓地獒進食的,旺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們跟我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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