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伏封天大陣終于重歸于靜,仿佛剛剛的蒼穹星圖、萬丈金芒全是幻境。
蕭陌憶身上的束縛也在這一刻消散,但是大陣卻依然將她擋在外。
陣內,魔尊依然站在原地,卷軸已經散去光芒落在了地上,旁邊是御天的尸身。
蕭陌憶看到,心口卻一再的緊,眼眶微熱,那鈍鈍的疼便再度冒了出來。
她想強行朝大陣中走去,卻無法前進一步,只能趴在光幕上靜靜地看,就那麼趴著。
地上御天的尸體甚是恐怖,甚至其實御天這張臉在蕭陌憶看來還是有點陌生的,即便如此,心里這點鈍痛卻仍在不斷地放大放大。
蕭陌憶原本以為前塵舊事拋卻重來,是件容易的事,因為換了環境,換了人,換了整個世界。
蒼天是有多眷顧她,在她對全世界都絕望之時,讓她重生在這W@異世界,拋卻一切,重新來過。
可沒有預料的是心情沒換,記憶沒換,愛與恨沒換。
當年有多愛他,才會在他背叛之時有多恨他。
當年有多恨他,才會在重遇之時將這一切當作是紅塵歷練,不惹道心。
想來其實是錯的。
蕭陌憶想,相遇的時機不對,她尚且沒有做好再遇他的準備,他竟就已經死在了自己面前。
蕭陌憶就那麼趴著,淚水緩緩落下,她察覺了,又在想,為什麼落淚呢,那時恨到要親手將他從樓上推下,如今只是一個陌生的面孔而已,眼淚卻收也收不住。
「還能看見你為我哭,竟然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蕭陌憶猛然一怔,連忙再度看向陣內,地上仍然是御天的尸體,靜置的卷軸,她目光轉向一旁站著的魔尊,就見他也望著她。
兩人隔著大陣就這麼互望著,蕭陌憶一時張口結舌。
「你是……博遠?」
那魔尊點點頭,隨後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身體,苦笑,「不知道這算是怎麼回事。這下徹底成為御天了。」
「混賬!!!!!!」卷軸里傳出魔尊的咆哮聲,只是那聲音听起來有些縹緲。「龍伏封天壓不住我,何況區區一蒼穹圖譜!!!」
那聲音淡去,再沒冒出來,卻仿佛給了答案。
「呵呵,原來是這麼回事。」御天苦笑,「我沒死真好。」
蕭陌憶也反應了,只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所以是這法寶吞了魔尊元魄,你的元嬰……卻奪了魔尊的肉身?」她試圖從所見所聞里去分析,即便如此,眼楮卻也沒離開大陣里的魔尊人影。
「應該是這樣,但是你用奪這個字,我為什麼覺得那麼好笑……」御天自嘲,干脆走了兩步,「我都在質疑了,如果元嬰是靈魂,那麼肉身只是個盒子?」他停下步子,看著地上分身的尸體,以及失去光芒,重新卷起的那卷軸,「如果這樣,哪個是我?」
蕭陌憶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在他們接受著前世那樣的科學思想再來考慮,完全顛覆邏輯,只是她忽然開口道,「你沒死真好。」
這是蕭陌憶的答案,御天一瞬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從陣中走到大陣邊緣,伸手,手被大陣光幕彈回。他臉上漫著淡淡地笑,「蕭寒,對不起。」
「……」蕭陌憶卻不知道這話怎麼答,定了定情緒,她朝地上卷軸一點頭,示意他,「看起來是個寶貝,听魔尊說是叫蒼穹圖譜?覺得這名字挺耳熟。」
「恩,好像是,但我想不起來在哪兒听過。」他忽然面色一變,立刻站定,手上靈訣連掐,穩住那一種仿佛身體要撕裂的感覺。
「你怎麼了?」蕭陌憶迅速察覺他似乎不太對。
等待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御天才復又睜開眼,「感覺很不好,御天魔尊是萬古魔尊,肉身強大,神識也相當強大,即便被那圖譜吸走,卻仍有痕跡。我覺得我和這肉身是分開的,不能融合,就像剛穿越,還是那個御天的時候,感覺一樣,而這次強烈太多!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蕭陌憶茫然,「沒有。」
「這次恐怕不行了,」御天再一次感受了一下肉身與神識的情況。「我可能要閉關,就在這里重新體悟魔尊的所有。」
「這樣就能融合?」蕭陌憶問。
「……」御天意外地猶豫了一下,沒回答。
蕭陌憶看到了,直接問,「需要我做什麼?」
御天看向她,停了一停答,「定魂珠,以前壓制魔尊神識的時候,就了解過寄靈以及靈肉不融合,如果有定魂珠就能解決。」
「定魂珠?」蕭陌憶皺眉喃喃,仔細回憶並沒有這樣物品的任何印象。
「如果這具身體還能用多好,我也可以施展寄靈,自己去找。」御天看向地上的尸體,已經冷透。
蕭陌憶對這些修魔的手段確實並不了解,聞言又問,「寄靈需要什麼條件?」
「分一絲神識出來,然後寄在活物身上,神識足夠強大就能控制那具……」御天解釋,只是還沒說完,那種撕裂感再度襲來,讓他一下沒了聲音,再度運功抵抗。
蕭陌憶看著,抿了抿唇,等他再度睜眼,才果斷道,「我去幫你找!但我不知道定魂珠是什麼樣的,你能撐多久?如果靈肉一直不合,會怎樣?」
御天沉默了一會兒,道,「照現在探查的情況,能撐一年,如果靈肉一直不合,靈識磨滅,可能就沒有我了吧。」
「你……」蕭陌憶張了張口,心下急速思考,忽然她靈光一閃,「你是說寄靈,任何活物都可以?」
「是的。你想干嘛?」御天有種詭異地感覺,看著蕭陌憶忽然手中就多了一只匣子,他見識也不淺,一眼認出,「碧空匣?里面是什麼?」
他已經心中有數,只是本能地不太想往那上面想。
「一只銀貂,百年修為。」
御天瞪著那被封在碧空匣內的銀貂,沉默不語。
「定魂珠我沒見過,你見過?或者你可能更熟悉,如果寄靈不傷本體,那我覺得你不如寄靈在這銀貂身上,一來行動方便,二來加大尋找範圍。更有把握!」蕭陌憶語氣很堅定。
御天看著她,她臉上全是認真與肯定。
想起一些回憶,回憶里的蕭寒,總是會時不時就掛著這樣的表情。那時覺得無比厭煩,此刻卻覺得如此可愛。
「你解開禁制。」他再度看向碧空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