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的抽搐讓趙兵很蛋疼,安慰沒起到作用,他便只好沉默,只是覺得心情有些郁悶和傷感。
一直以來,他最怕的便是女人的眼淚,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孩子其實真的很漂亮很可愛。
她很調皮,很任性,很執著,骨子里還很善良。
她看似很堅強,實際上卻很柔軟。
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和其他的女人一樣,有著她幼稚和敏感的一面。
原本是高高興興來爬長城,今天的經歷,會成為她生命長河中難得的美好回憶,但因為有王若羽的突然出現,一切就變了。
今天的遭遇,不會成為她最美好的回憶,反而會讓她一想起就會傷心難過。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打擊莫過于遇上王若羽這樣的女人,後者的優秀,真心會打擊得人體無完膚。
到了酒店門口,陸佳終于停止了抽搐,她無神的看著車窗外,眼神沒有焦點,直到趙兵提醒,這才回過神來。
然後她就直直的看著趙兵,有些的問︰「你還會做我的保鏢嗎?」。
趙兵一愣,心中了然,道︰「反正我目前沒有什麼事情。」
「那就是會做對嗎?」。
趙兵點頭。
陸佳的眼神中有一絲笑意了,不過很淡,接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很蠻橫的道︰「我不想在燕京玩了,你陪我回天海吧。」
「不行。」趙兵苦笑著搖頭︰「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辦好,因此,我暫時無法回去。」
小嘴撇起,陸佳不高興了,道︰「可你是我的人啊,你得听我的。」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了?」趙兵笑道。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保鏢。」陸佳嬌聲道。
趙兵笑笑不回答。
「好吧,那我明天就回去了。」陸佳果斷的道,眼神中有一抹堅強,還有一抹不舍。
「明天就走?」趙兵一愣。
陸佳很認真的點頭︰「我想好了,我要去公司實習,我想,這樣可以提高我自己,人,總是要長大的,我不想再活著父母的庇佑之下,我想要獨立,想要變得更加優秀。」
趙兵像是不認識陸佳一般,盯著她看了半響,慢慢的,竟像是真的看懂了些什麼,他笑著點頭︰「你能這麼想,很好。」
咬著嘴唇,陸佳似乎還有話想說,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她推開門,轉過頭看著趙兵,直到後者都不好意思了,她這才道︰「你明天不用送我。」
趙兵還沒,陸佳便轉身離去,走進了酒店大堂,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
……
夕陽西下,燕京城的氣候逐漸恢復正常。
天氣悶熱。
故宮已經關上大門,唯余旁邊一道小門還開著,趙兵提著一只黑色塑料袋,走進小門。
不遠處,一位老人仰躺在藤椅上,閉著眼楮搖頭晃腦。
老人估計有六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蒼老,略顯龍鐘老態,他的手指如枯竹,青筋直冒,在他身邊的凳子上,放著一壺茶,一只收音機,此時,收音機中正唱著《擊鼓罵曹》︰
「楚漢相爭動槍刀,高祖爺咸陽登大寶,一統山河樂唐堯,到如今出了個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壓群僚,我有心替主爺把賊掃,手中缺少殺人的刀。下席坐定奸曹操,上坐文武眾群僚。元旦節與賊個不祥兆,假裝瘋魔罵奸曹,我把藍衫來月兌掉」
趙兵安靜的站在小門邊,看著老人,心中竟是有些激動。
老人似乎沒有感覺到有人來訪,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兩根手指打著節拍,搖頭晃腦不停。
一頭銀發根根豎起,頗顯精神,額頭已經布滿皺紋,他整個人的氣勢不凡,讓趙兵稍稍安慰。
一曲終了。
老人終于睜開眼,看了趙兵一眼,眼神沒有變化,無悲無喜,然後他點點頭,一拍身邊的小凳子,那一只精致的紫砂壺便突然騰空而起,在空中高速的旋轉,朝趙兵飛射而至。
趙兵似乎早有準備,左手提著袋子,腳下不見動作,只一招手,右手驟然伸出,便將茶壺穩穩接在手中。
緊走幾步,來到老人身前,將一條造價不會超過兩百元的香煙放在老人身邊的凳子上,轉身走進一邊的小屋,過了片刻,他將續好茶水的茶壺送至老人身前,雙膝跪地,恭敬異常的道︰「師傅,您請喝茶。」
老人沒有推辭,縱橫沙場幾十載,真正的殺人如麻,但此刻,他卻有些動容,眼神中有些安慰。
接過茶,喝了一口,老人臉上終有笑容,點頭︰「起來吧!」
趙兵爬起來,恭敬的立在一側,一副受教的樣子,老人卻沒有訓話。
「看來這些年,你還沒有偷懶。」
趙兵趕緊道︰「練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師傅的教誨,我一刻也不曾忘記。」
「那就好。」老人點點頭︰「你能活著回來,實屬不易,便是二世為人,希望你要好自為之,活出個人樣,不要讓他們看扁了,更不要丟了他和我的臉!」
能入老人法眼者,這世間少之又少,這里所說的他,自然指的是趙兵的父親趙四海。
趙兵應聲說好。
老人又繼續道︰「你回燕京,總會有人不舒服,會找你麻煩,我老了,除了天天曬曬太陽,也幫不了你什麼,只想送給你一句話。」
「師傅請講。」
「就算是死,也要站著死,別慫!」
趙兵一愣,重重點頭。
這話很平常,卻是老人肺月復之言,若要死,也要理直氣壯的戰死,誓不低頭,這才是老人希望,否則,當真是丟臉至極。
趙兵這輩子,最尊重的人,估計就是眼前的老人。
但今天,他卻沒有多少話要說,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過了片刻,他就告辭離開。
走出小門那一剎那,老人的身體動了一下,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臉上隱隱有一絲痛苦。
而這一刻,趙兵的眼淚,已經盈-滿了眼眶。
當年因為他的離開,老人沖到龍魂所在地,與龍王大戰一場,龍王三月無法下地,而他同樣留下了隱患,如今,幾年時間,他的暗疾終于慢慢發作,甚至日益加重。
在趙兵面前,他若無其事,只是就算不說,趙兵心中也自然清楚。
同為四大天王,龍王的武功絕對不會比老人稍遜,甚至還要略勝一籌,否則他如何能成為龍魂的統帥,龍王三月無法下床,老人怎麼可能安然無事?
回到胡同,將車停下,趙兵一眼便看到王若飛,這小子一見著趙兵,立即便要進門。
趙兵一聲大吼︰「王若飛,你給我站住!」
王若飛假裝沒听見,一溜煙的溜進四合院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趙兵咬牙切齒,站在門口張嘴大罵︰「王若飛,你這個王八蛋,你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老子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門吱呀一聲開了。
趙兵看到王若羽,立即閉嘴不說,臉色有些尷尬,訕訕一笑︰「你回來了?」
「要進來嗎?」。王若羽面無表情的問。
趙兵趕緊搖頭,轉身便走︰「不用了,我回去吃晚飯。」
……
趙家老太爺果真在等趙兵回來吃飯,只是此時,趙家內院卻多了一位客人。
錢少江。
作為天海市的一把手,錢少江在任何地方都會受盡禮遇,畢竟是一方大員,但在老太爺眼里,顯然只是普通客人,若非趙惜水已經提前招呼過,估計他都不會讓對方踏進這里。
能入趙家內院者,屈指可數,這等尊榮,讓錢少江感動莫名,這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趙兵在老太爺這里有多受寵愛!
明天才是趙老太爺的壽誕,可錢少江卻只能提前來訪,提的禮物並不貴重,卻很珍貴,市面上難以買到,又容易讓人感到溫暖,畢竟是官場的老油條了,對于收禮送禮,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明天我還有事要回天海處理,順便來拜訪老太爺,明天不能親至,還望老太爺見諒。」錢少江很客氣。
他來燕京,顯然就是奔著老太爺來的,但話卻不能如此說,而明天不親自來,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方便。
老太爺微微點頭,略微露出一抹笑容,道︰「錢書記工務繁忙,實在是不用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
錢少江趕緊道︰「老太爺叫我小錢就好,千萬別這麼稱呼我,再說,我和惜水是老同學,算是老太爺您的晚輩,做晚輩的來看望長輩,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哦,好,那我就叫你小錢,這以後,我孫子在天海,估計還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小錢,但話又說回來,原則性的事情,絕不能由著他來,若是有什麼問題,你可以與惜水聯系。」
這話從老太爺嘴里說出來,便像是聖旨,錢少江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連稱不敢。
而就在這個時候,趙兵進來了。
趙兵的到來,讓話題變得更加輕松,趙兵很懂得掌控氣氛,最後的聊天,變得格外愉快。
開晚飯的時候,錢少江堅持離開,趙老太爺也不勉強,實事上這等家宴,他也不希望有外人參與,錢少江更懂得老太爺的心思,這才堅持要走。
趙兵送錢少江離開大院,到了大門口,兩人又是一番客套,這才互道再見。
晚宴依然算不上豐盛,卻是那位很久不曾進過廚房的老人親手弄的,色香味俱全,一家人其樂融融,吃得皆大歡喜。
吃過飯,老太爺原本坐下與趙兵和秦琳聊天,後來卻被趙惜水打斷,後者在他耳朵邊嘀咕了幾句,老太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
「你們聊,我先去休息了。」老太爺起身,趙惜水立即扶著他進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