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鄭婉兒邀請他陪著一起去看看老太爺,她這次過來,特意給老太爺買了水果。
趙家老太爺,普通的禮物自然瞧不上眼。
水果很普通,卻很合適。
鄭婉兒在老太爺面前,又是一番懺悔,不過老太爺的承受力,顯然要比趙兵強得多,他的神色如常,不但沒有表現出詫異,反而一直含笑安慰,說了許多安撫的話。
就是如此的簡單,看起來鄭婉兒居然頗得老太歡心,最後老太爺還夸了她幾多話。
鄭婉兒告辭離開,趙兵回到老太爺房間,依然心里有些疑惑。
老太爺笑道︰「怎麼,一時不習慣她這樣?」
趙兵坦白道︰「真的很不習慣,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變性了!」
「性格這種東西,是骨子里的,與生俱來的,想要改變,談何容易,更何況是在短短幾天時間就變成這樣,你覺得我會嗎?」。老太爺笑道。
趙兵一怔︰「你還夸她了呢。」
「你信嗎?」。
趙兵笑道︰「爺爺,你何必為了一個小輩而改變自己。」
的確,在趙兵看來,老太爺裝成若無其事,真的很沒有必要。
不管鄭婉兒耍什麼花樣,有什麼樣的心思,老太爺完全不用理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如果她是真的改變呢,那就是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有什麼想法,我們又何必拆穿她,而且,以後她終究會成為邦國的妻子,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她都會成為你的弟,更何況,她也沒有什麼大的毛病,就是病重了一點而己,這些大家族出生的孩子,哪個不這樣呢?」
趙兵笑道︰「還是老太爺英明。」
老太爺擺擺手,對趙兵道︰「對了,你一會兒去廚房安排一下,晚上我想和那些老家伙一起吃頓飯,好好聊聊天。」
「藥老他們嗎?」。趙兵一愣︰「明天就是春節,不是要團年了嗎,今晚就提前了?」
「明天這里會很熱鬧,但那熱鬧是假的,都想哄我開心,裝出來的,有什麼意義?」老太爺嘆道︰「他們跟了我們這麼多年,和我一樣,都老了,以後怕是沒有多少機會和他們一起把酒言歡,趁現在有機會,早些圓了我這個心願,正好你也回來了,就一起陪他們喝酒,我知道你酒量不錯,而我又不能喝酒,免得到時候都要訓我!」
趙兵尷尬的笑道︰「不讓你喝酒,也是為了你的身體作想嘛,爺爺可不能怨我。」
老太爺有些不高興的道︰「人啊,千萬別老,否則活著,有時候比死還痛苦。」
趙兵臉色微變,心里有些難過。
老太爺現在看似過得不錯,可他知道,老太爺並不開心。
或許,他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想法,他並不依戀生命。
成天呆在這床上,這樣的生活,哪是老太爺喜歡的,不過為了趙家,為了給家族爭取一些時間,他卻必須要活著,爭取活得更久一些。
每天的治療,永無止境的中藥和檢查,都是老太爺不喜歡的,可他為了活著,還必須要配合。
晚上,趙兵陪著老太爺,宴請了中院的那些老人。
果然,老太爺沒有喝酒,可就苦了趙兵,這些老怪物,個個都特別能喝,好不容易才擺平他們,最後還要听他們嘮叨半夜。
當然,趙後心里並不排斥這樣,他也明白,以後想要听這些老人的嘮叨,機會並不多了。
第二天就是春節。
如往年一樣,大年三十的晚上,在後院,席開五桌,趙家的嫡系人物,統統到場,老太爺也被安排了出來與大家見面,大家共餐一堂,看起來真的很熱鬧,也很和諧。
吃過年夜飯,趙兵陪王若羽一起在街上散了一次步,然後又和趙惜水聊了天,半夜才溜到酒店,與梅麗東莎鬼混到天亮。
梅麗東莎很漂亮,也很有本事,想要和她親近的男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只是這其中有大半人是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表現出來,比如軍團許多眼高于頂的男人,許多年不成家,便是因為心里總想著軍團的兩個女人。
不過讓所有人蛋疼委屈的是,韓雪和梅麗東莎,一門心思都放在趙兵身上,任何男人,都難入她們法眼。
梅麗東莎又沒病,若非是因為趙兵,她不會遠道而來,在燕京住下。
而且她很懂事听話,沒有纏著趙兵,更沒有跑到趙家老宅來,趙兵對此很感激,內心深處總還有那麼一絲歉意,又如何能真的把她扔到一邊。
這才會半夜溜鬼混。
喂飽了梅麗東莎,從正月初一開始,接連三天,趙兵只干了兩件事情。
一是在老宅接待許多訪客。
二是去叔叔伯伯家拜年。
趙家如今依然是華夏第一家,前來拜年的人會有許多,其中有趙家嫡系或偏房許多本姓,還有許多各個領域曾受過趙家恩惠的人。
局勢再緊張,依然有那麼一部分人,不願意昧著良心做事,願意做些本心的事情,便不會顧忌什麼,來拜會老爺子。
不過與往年相比,今年的訪客雖多,卻也少了四成不止。
這樣也好,趙家人真正有眼光者,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許多事情,終要在水落石出之後,才能證明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確,或明智,或智慧。
明智和智慧,意義顯然相去甚遠。
而趙兵需要拜訪的人則更多。
趙家開枝散葉到現在,親連親,戚連戚,人丁興旺。
不管他們在趙家地位如何,趙兵總還是需要去拜會,因為這些年,許多人曾經照顧過他,真正關心過他,因為這些人,都是趙家的一員。
一個家族的興衰,除了關鍵人物的眼光和操縱,還需要族人齊心協力。而趙家能有今天的成就,與族人的努力和團結分不開。
這樣團結的局面不會維持太久,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人世間的規律,既然還沒有分,那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那就需要拜會。
趙四海倒是很清閑,他取回了回春丹,交給了趙兵,然後就回到山上。
一直以來,他對這些應酬的事情,都並不上心。
他的一生,貌似只看重兩件事情。
一是家人的安危,二是武學修養。
不過,在他看來,這一輩子都是失敗的,感情上,他失去了自己的摯愛,無法保護好親人的安危,武學修養上,十幾年前曾經輝煌過,後來便止步不前。
他從龍幫出來之後,所益非淺,但與他所預計的,顯然還有許多差距。
這與天賦無關,他原本就是習武天才。
這與命運有關。
命中該有的境遇,他無法逃避。
而當初在龍幫所犯的罪過,沒有讓他丟掉性命,他已經很滿足。
趙邦國和趙兵做的事情差不多,除了應酬還是應酬,不過他現在更加的成熟和穩重,拋開成見不說,趙兵還是很欣賞自己這個堂弟。
或許以前的仇恨早晚要清算,但趙家有趙邦國這樣的精英,趙兵也覺得是好事,是家族的幸事。
王若羽姐弟也很忙,生在世家的他們,和許多人一樣,春節期間,有許多事情需要去做。
王若飛雖然有很多抱怨,卻也知道輕重,沒有纏著趙兵出去惹禍。
最輕松的,莫過于趙欣和秦琳。
兩現在很親密,趙欣也把趙兵交待的任務完成得很好,這讓後者很放心。
燕京城作為華夏國都,春節的氣息並不是特別濃重。
至少,與陰靈山比起來,就少了許多生氣。
最熱鬧的自然要數市內的一些景點,天天都是人滿為患。
長城,頤和園,圓明園,香山,天-安-門廣場,游客如織。
陰靈山則不同。
春節前後,響得最多的,是鞭炮聲和煙花聲。
在外打工一年的人們回到家,都想要奢侈一回,所以煙花爆竹都買得很多。
過年了,不少家里的音響會整天響個不停。
年輕人會聚在一起打打麻將,老年人則圍著火坑談天說地。
濃茶泡好,旱煙裝好,一擺談就可以一整天,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幸福的笑容。
或許與大城市比起來,這里的人很老土,但這里的人們,懂得知足。
人是因為知足,才會幸福。
從臘月二十七開始,不少人家就開始團年,哪一家嫁出去的姑娘回來了,必定會大請四方,在院子里擺上幾桌,把鄰居全部叫來,共聚一堂。
這是村子里的規矩。
而唯一的外來者,洛冰在村子里的威望之高,遠超劉村長。
所以,家家戶戶都要宴請她,過年嘛,一個大城市的姑娘挺著個大肚子呆在這山上,很是惹人憐愛。
沒有人把她當外人,都當成自家的親人。
洛冰對此很滿足,雖然她依然很想念趙兵,可除了大年三十中午兩人通過一番,便再沒有主動打過一次。
她知道,趙兵會很忙,所以她不想讓趙兵分心。
每天早晚,她依然習慣看日出日落。
而馬六則會遠遠的看著她,守護著她。
馬六依然不習慣與人交往,他謝絕了許多家庭的邀請,就算是大年三十,他依然一個人在保安室里呆著。
早晚會練功,更多的時候他會遠遠的看著洛冰。
洛冰是村子里一道靚麗的風景線,馬六就是最好的陪襯。
不少人都送來臘肉和食材,哪家有了好吃的,都會送些過來,馬六剛開始很抵觸,堅決不收,或者要給錢,後來村民就學了個聰明,讓自家的娃送來,放下就走。
于是,馬六也就坦然接受,所以春節,他的伙食開得還不錯。
洛冰坐在山崖邊,看著遠處的天邊,那里紅雲彌布,太陽已經快要落山。
這景色很美,但她更美。
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洛冰的身材已經嚴重走樣,但沒有人會覺得她不美。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欽佩和愛戴。
馬六站在不遠處,背靠著一株松樹,嘴里叼著煙,遠遠的看著洛冰。
突然,馬六快速的飛射了出去,很快就奔到洛冰的身邊。
洛冰一臉痛苦的跌坐在地,汗如雨下,都有些哆嗦。
「我,我可能要生了。」
然後,洛冰暈了。
她的褲管處,有一絲鮮血流出。
馬六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有準備,也嚇得他有些顫抖。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畏懼或心疼的時候,他抱起洛冰,飛快的朝學校奔去。
那里停著一輛車,是他最近從城里開來的,嶄新的寶馬X6,里面布置得也很好,很溫馨,但他從來都沒有開過。
把洛冰放在車上,正好看到不遠處的李俊梅,馬六顧不得其它,直接道︰「快點上車,洛老師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