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老的房間出來,趙兵的心情有些沉甸甸的。
曾經鼎盛的趙家,現在的確在走下坡路了。
在這一場風波中,趙家要麼重生,要麼徹底衰敗。
而老太爺若一走,中院的這些老人,大多都會選擇離去。
沒有了老太爺,這趙家老宅,就缺少了一股靈魂。
所以看到老太爺現在的樣子,趙兵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太爺問︰「你的臉色不太好。」
趙兵沒有說藥老要走的事情,藥老說了,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太爺,免得他臨死前都不放心。
「沒有,我很好,爺爺。」
「你好不好,還能騙得過我嗎?」。老太爺嘆了一口氣。
趙兵道︰「我是覺得最近姑姑太累了,我剛才去公司看過她了,給她帶了湯,我親手熬的。」
這話自然是要討老太爺歡心。
他與趙惜水之間的關系,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雖然他還沒有想好,但老太爺時日無多。
趙兵不想讓爺爺走得不安心,所以就故意說出這一番話。
果然,老太爺听後,臉上有了笑容,看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好,你就是該多關心一下她。」
接著,老太爺又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最關鍵的時候,如今只是內亂,大選才剛剛結束,政客們都忙著梳理各種關系,我也還沒死,他們沒空,也沒那膽子來打壓咱們趙家,等我哪天咽了氣,才是趙家真正經受考慮的時候,希望到時候你們兩人,齊心協力,讓趙家度過這一次劫數。」
「爺爺,你放心吧,趙家,不會停滯不前,歷史的車輪,也不會把趙家輾壓碎的,因為咱們趙家,有你在,就算你不在了,你的精神依然在。」趙兵很認真的保證。
老太爺一愣,哈哈大笑︰「這話听得讓人提氣,對,咱們趙家人,活得要有點精神,有了精神,才會長盛不衰!」
聊了一會兒,趙兵突然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老太爺皺眉道。
趙兵吸了一口氣,有些傷心的道︰「爺爺,我馬上就要回天海了,作為孫子,我對不起你,沒有時間在你床前盡孝,那臨走前,就給你叩幾個頭吧,等我把那邊的事情忙完,我就馬上回來,你要等著我。」
咚咚咚,趙兵叩了幾個頭。
老太爺沒有再勸阻,受了趙兵的跪拜,又拉著趙兵的手,輕輕的撫模,他的手指只剩下皮包骨了,很瘦很瘦,他的額頭皺紋密布,他的頭發也已經完全白了,但他的精神卻很好,他輕聲道︰「放心吧,爺爺會努力活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如果我中途走了,你也不要難過,爺爺不是懦夫,一定是堅持到最後才會咽下那一口氣,以後若爺爺不在了,我也會在另外一個世界看著你,看著你一天一天的成熟,我,你一定會替我們趙家爭一口氣,別忘了,到時候結婚了,要帶上若羽一起來我墳前,讓我也高興高興。」
「我想把婚期提前。」趙兵突然有些激動。
「不準。」老太爺神色一正,道︰「現在時機不成熟,他們家的問題也很嚴重,雖然我很希望她做你,但你忍心拖累他們嗎?別人都以為,我當年要訂下這門親事,只是為家族著想,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沒有,我只是喜歡她,覺得你們很般配,正好,你們互相也喜歡,這才會一心搓合這一門婚事,但現在,顯然時機是不成熟的,我們趙家人,做事要憑良心,你懂我的意思吧。」
說到底,趙家未來會如何,現在還看不到。
他的確是對趙兵沒有信心,或者說,他不想去冒這個險。
王若羽不是他孫女,卻勝似他孫女,他不能讓王若羽冒風險。
咚咚咚。
門剛剛被敲響,趙欣已經擠進來了。
趙老太爺的房門,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冒然進來。
但趙欣絕對是個例外。
她進來之後,先是向爺爺問好,又關心的問了幾句。
趙老太爺笑道︰「你也別演戲了,是不是有事求我?不會又是惹什麼事了吧?你放心,有爺爺在,不要吃虧就行,否則就是給我丟臉,爺爺可丟不起這個人。」
老太爺對趙欣的寵溺,讓趙兵很無語。
「我現在可乖了,我才不會惹事呢。」趙欣像個乖寶寶一樣,但趙兵不會上當。
趙欣不惹事?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她就是個惹事精。
「不過,我想找哥哥有事。」趙欣眨眨眼。
老太爺一怔︰「哦,有事?這麼神秘兮兮的?」
「在爺爺面前,小欣從來都沒有秘密,我是想讓他陪我去逛街,我想去給琳琳姐,還有哥哥的小孩買禮物,我想去天海,爸爸又不讓我去,哎,我真是氣死了。」趙欣嘟著嘴,悶悶不樂。
趙兵臉色都變了。
乖乖隆的咚啊,你這個死丫頭,這是要害死人的節奏嗎?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太爺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並沒有追問孩子的事,只是揮手道︰「好好好,這個建議不錯,你們去吧,不用管我了。」
出了門,趙兵立即在趙欣頭上敲了一板栗。
「你這是要害死我是吧?你就是故意的吧?」
趙欣委屈的道︰「哥,我說了,不準敲我頭啊,會變笨的,再說,我有害你嗎?我怎麼不知道?」
「裝,繼續裝!」趙兵惡狠狠的道。
嘻嘻一笑,趙欣道︰「好嘛,算我說錯話了,我向你道歉總可以了吧?走吧,我們去逛街。」
「不去!」趙兵道。
「求你了,哥,你都又要走了,再陪我逛次街又怎麼了嘛,人家求你還不行嗎?」。
汗,趙兵受不了這個,趕緊答應下來。
沒有帶秦琳,估計趙欣是想給秦琳一個驚喜。
趙欣要騎機車,被趙兵嚴厲的制止了,最後他開車,一起去附近的一條步行街,那地方是趙欣欽點的。
剛剛把車停下,趙兵和趙欣才走了幾步,便被人攔了下來。
攔他的是兩個男人,都穿得體體面面,穿西服的那一位,明顯不是華夏人,來自西方,而另一位,一臉的獻媚的笑容,一看就是個跟班。
為首的洋人看著趙兵,眼神有些疑惑。
「我們好像認識是吧?」
趙兵笑道︰「是嗎?你還記得我?」
「哦,天啦,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趁我喝醉酒,打我的,是你吧?」
趙兵道︰「是我。」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你居然被我撞上了,還敢承認,你真是佩服你的勇氣,但你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嗎?」。
趙兵聳聳肩︰「不知道。」
趙欣在一邊好奇的問︰「哥,這人是誰啊?」
「我也不認識。」趙兵攤攤手,道︰「不過,我真打過他。」
「我哥打過的人多了,你是哪根蔥啊,讓開讓開,好狗不擋道。」
趙欣很不客氣的道。
今天她心情不錯,剛剛從山上放下來,母老虎歸山林,那就是虎嘯猿啼啊,心情舒暢,很反常的沒有直接動手。
沒想到,那洋人卻不讓開,對趙兵冷聲嘲笑道︰「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打我。」
趙兵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著對方︰「你想欺負我兒,我不打你打誰?」
「什麼?」趙欣一听這話,一下子就虎起來了︰「哥,你說什麼?」
「上次我帶你嫂子晚上出來逛路,結果他喝醉了,便想欺負你嫂子,你說,這種人該不該打?」趙兵笑道。
趙欣沒有回話,她已經不準備用語言來回應,但她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上去就是一腳,把那洋人掀翻在地,而且很過分的用腳在後者身上踩了幾腳——其實這洋人牛高馬大,只是瘦了一點,他有還手啊,可惜在趙欣手上,他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一邊的西裝男嚇壞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領事的兒子也有人敢揍,他想來勸架,結果被趙欣推開,然後在一邊大聲的叫道︰「你別打了,再打要出事的,知道他是誰嗎?他是——」
「M國駐燕京領事館的領事嘛,我知道。」趙兵打斷男人的話。
那男人頓時傻眼了。
「你知道還打?」
趙欣又在洋人身上踩了幾腳,這才跳開,退回來,撇了撇嘴,對那西裝男道︰「領事很了不起嗎?」。
男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在他看來,領事的確很了不起,那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人啊,惹是同伴報警,警察一定會第一時間處理。
這是國際友人啊,一個處理不好,便是外交官司……
「你們麻煩了!」男人嘆道︰「他要報報警的。」
他話音剛落,洋人已經爬起來,對他道︰「李先生,趕緊報警,替我報警,你們華夏人,真是太野蠻了,我要控告他,我要他坐牢!」
趙欣飛起一腳,把洋人再次踹翻在地,然後一把奪了男人的,冷笑道︰「你是想拿大使館來壓我們是不是?你確定你要報警?好啊,那我們是沒空在這里等警察的,有本事,你讓他們來城西胡同來抓我吧,我姓趙,我叫趙欣,這位是我哥哥,叫趙兵,我爸叫趙四海,我姑姑叫趙惜水,我爺爺叫趙紅星——喂,你的臉色有點不好看,怎麼這麼白?」
不愧是玉面女羅剎,趙欣這一番話,簡直是太有殺傷力了。
男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後來,差點一**坐倒在地。
趙家的人?
原來是趙家的人?
直到趙兵和趙欣離開,他還在那里喃喃自語。
對他而言,趙家,那就是高高在上,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若華夏國也有貴族,那趙家絕對是貴族中的第一貴族。
他在燕京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他也曾有幸和幾位二線哥聚會過,他當然听說過關于趙家的那些傳奇……
「哦,天啦,李先生,你怎麼了?生病了嗎?為什麼不報警?」洋人爬起來,臉上印著一個清晰的腳印,有些委屈和不滿的道,更是有些憤努。
西裝男一臉苦笑,沮喪的道︰「我看還是別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