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李婷每天都會送來各種補品。
雞湯,鴿子湯,甲魚湯……
幾個兄弟,特別是莫小天,都吃得有些膩了,都怕自己要發福了。
可馬六一次都沒有接受。
但誰都看得出來,馬六的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
……
「啊啊啊,甲魚湯啊,很補的,來來來,哥兒幾個來分了!」
莫小天每天都會按時去門口接李婷。
今天也一樣,他帶來的是甲魚湯,一上樓,便故意大聲的嚷嚷。
要是以前,這個時間點,馬六大半已經故意避開,去了屋後的草坪。
但今天他呆在二樓,看樣子心情極端的不好。
「給我!」
馬六走到莫小天面前,陰沉著臉道。
「憑什麼?」
莫小天虎著一張臉︰「怎麼?現在轉性了?知道人家的好了?忍不住想喝了嗎?」。
「我不會喝,但我就看不慣你這副德性,這是給你的嗎?至少,我有處理權吧?我就算倒了,也不想給你喝!」
「浪費是可恥的。」莫小天哈哈笑道︰「我偏不給你!」
馬六臉色更加陰沉,上前一步︰「要打架嗎?」。
莫小天也上前一步︰「誰怕誰啊?你以為還是以前,你現在還能打得過我嗎?」。
馬六一愣,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確不是莫小天的對手,頓時,他的心情煩燥起來。
刀狼等兄弟趕緊把兩人攔了下來。
馬六沒有,只是狠狠的盯著莫小天。
可莫小天卻不準備就這麼算了。
別看他這段時間一直喝著補品,但他的心情一樣不怎麼好。
他對李婷抱有深深的同情,同時在心里,也有些替馬六感到著急。
這麼好的女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他都恨不得自己掏錢給兩人開間房,讓他們趕緊把事情辦了。
結果馬六卻是倔強得讓人無語,根本就沒什麼反應。
他都快替李婷感到不值了。
也在心里佩服李婷的承受能力,都快十天了,李婷居然還是那麼耐心,雖然眼神中的希望越來越小,但她還在堅持。
就憑這份堅持,就足以讓莫小天感到難過。
所以,他準備趁此機會好好說道說道。
他指著馬六,很認真的道︰「馬六,我把你當兄弟,有些話,我一直想說,可我不知道如何說,今天既然你主動來了,那行,我得說道說道了,人家李婷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應該清楚,我就不信你這心是石頭做的,就算是石頭做的,這麼久了,也該捂熱了吧?你怎麼忍心讓她這樣痛苦的堅持?」
馬六咬著嘴唇繼續沉默。
莫小天繼續道︰「對,你現在是缺了一條腿,可那又怎麼樣?你還是比許多有腿的男人更強,因為你是馬六,等過段時間,給你安條假腿,對你有多大的影響?我就真的不明白了,你有什麼好自卑的?人家李婷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想她怎麼樣?要我說啊,你是配不上人家,你看你長得這樣,有什麼特色嗎,有我帥嗎,有我瀟灑嗎,你成天板著一張臉給誰看呢,這麼好的女孩子,她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別人不認識你吧,你非要去認識,要進入人家的生活,等人家愛上你了吧,你轉身就走,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還能不能負起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了?醒醒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你能從東洋活著回來,這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了,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吧,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理由,有什麼借口在這里頹廢下去?如果是他們,就肯定不會像你這個樣子,他們會比你活得自信,還有那些已經成了廢人的兄弟,你再想想他們,你該知道,你有多幸運了吧?那你為什麼就不珍惜,有這麼好的女人送上門來,你為什麼不接受?」
越說越生氣,莫小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把手里的食盒,直接砸在了馬六的面前。
「你啊,怎麼不了?啞了?還是無話可說?我說到你的痛處了是嗎?」。
馬六的臉上有些羞愧的神色,他低下頭,默默的走向門口。
樓梯口,趙兵已經站在這里很久了,听到現在,他刻意沒有打斷莫小天的話。
這些話,的確是重了一些,可他也不想馬六再這麼頹廢下去,如果這樣可以觸動馬六改變,還不如讓莫小天用用這一劑猛藥,總比把現在這個局面無限制的拖下去的強。
大家這才發現趙兵來了,莫小天有些委屈,趙兵朝他點點頭,示意他做得對,然後他看向馬六。
「跟我來!」
趙兵轉身下樓,馬六跟上。
兩人來到屋後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雖然他說的話很難听,但他是真把你當兄弟。」
趙兵道。
馬六點點頭,低著腦袋,道︰「我知道。」
「有這樣的兄弟,你應該感到慶幸。」馬六接著把話題一轉道︰「你沒有嘗過他做的湯吧?听莫小天說,做得很不錯的,不過不要緊,以後有的是時間,她可能會給你做一輩子飯,前提上你要接受她。」
如果是前些天,馬六听到這樣的話,一定會皺眉,一定會痛苦。
但他今天沒有痛苦的感覺,只是有些憂慮。
趙兵感覺到馬六態度的變化,心里松了一口氣,接著道︰「李婷其實很單純,很簡單的,她要願望也很簡單,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她願意放棄進入娛樂圈,心甘情願去酒吧駐唱。」
「不可以。」馬六皺眉道。
「看來,你還是很擔心她。」趙兵笑道︰「我當然不想她繼續回到原來的地方,听方浩說,已經找過她試音,公司已經請了全國最知名的音樂人,準備為她量身定制一張唱片,不過她最近的情緒,顯然不適合工作,所以最終,還是要等她平靜下來,別看她現在默默的在為你做這些事情,其實我可以想象,每天晚上,她都會失眠,她都會痛苦,難道,你忍心讓她繼續痛苦下去。」
「你為什麼要來當說客。」馬六苦笑道。
趙兵道︰「我答應過來,這是你的私事,我可以不插手,但我也答應過她,會幫忙搓合你們,但這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你們之間,有上天注定的緣分,你們注定是要走到一起的,而且我堅信,你們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將來感到後悔,所以,你還是試著接受她吧,每一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不能去挑戰她的極限,女人一旦真正絕望,或是傷了心,她們什麼瘋狂事情都做得出來。」
馬六一怔,臉色微變。
「不要置疑我的話,在這一方面,我比你有經驗。」趙兵正色道︰「她骨子里是一個很驕傲的女人,如果她無法達成自己的心願,可能,她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馬六臉色大變。
趙兵偷偷的瞧了一眼,心里笑開了花兒。
還是太女敕了啊,一句話,就嚇成這樣了。
不過趙兵在心里,還是替馬六高興的,他甚至有些羨慕。
要說馬六,以前殺了那麼多人,也沒積過德啊,怎麼就能遇到這麼好的女人……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好事,報應到了這一世。
「那怎麼辦?」馬六更加的糾結。
「我不知道。」
趙兵卻並不給出建議,只是更加嚴肅的道︰「如果當初你去認識她,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那這個錯誤是否要繼續下去,只有你自己來做這個決定,我只不過是提醒你而己,人生在世,能有這樣的機遇,很難得,要珍惜,就算是不接受她,你也不能傷害她,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馬六咬著嘴唇不。
「其實莫小天的話,雖然難听,但也很有道理,至少有一點,我很肯定,他說的是對的。」
趙兵接著道︰「那就是,你完全不用自卑,你就算少了一條腿,也比絕大多數正常人還要優秀,你要振作起來,不能這麼頹廢下去,因為那樣,我們都會很難過,特別是我,當初同意你去東洋的是我,我會一輩子都過不了自己良心上的這道坎,你明不明白?」
馬六道︰「我從沒怪過你,當初你已經提醒過我,是我自己非要去的,怎麼能怪你?」
趙兵有些無語。
「這不是重點。」他有些不耐煩的道︰「重點是,你要盡快把這件事情做個了斷,不能永無止境的這樣拖下去。」
他站了起來,看著馬六,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說完,趙兵轉身就走。
他無法逼迫馬六,但眼下的局勢,也容不得他繼續拖下去,因為趙兵實在不敢冒險讓李婷繼續堅持下去。
雖然他李婷會堅持,可她不能堅持一輩子,也沒有理由去堅持一輩子,這樣的苦,這樣的痛,她不該承受。
整個,馬六都坐在草地上,他想到了許多。
第二天,李婷依然來到莊園門口,她的手才剛剛搭在門鈴上,便愣住了。
門已經打開,馬六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神色還有些膽怯,還有些內疚和自責。
但李婷卻是喜出望外,多日來的委屈,似乎這一刻再也無法忍受,眼淚便如雨一般的落下。
馬六有些慌了,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把李婷摟在懷里,可他又不敢,于是伸出手,放在半空便頓住,有些不知所措。
與趙兵一樣,他對女人的眼淚,幾乎就沒有什麼抵抗力。
還好,李婷摟住了他。
然後兩人便緊緊的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