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趙邦國大喜的日子便到了。
趙家老宅紅燈高掛,窗梭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到處都洋溢著一片喜氣。
老太爺特許,在後院為趙邦國收拾了一間新房,里面布置得格外的溫馨。
大清早,趙兵和王若羽便來看望老太爺,後者坐在院中,雖然已經瘦成了皮包骨,但精神卻是格外的好,眉梢間帶著喜色。
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孫兒結婚,老太爺是高興的。
誰都知道,趙邦國和趙兵之間有那麼一段恩怨,老太爺最寵愛的孫子是趙兵,但他畢竟是趙家的族長,是趙家的精神所在,他既然可以替趙家代言,自然也要為整個家族考慮。
雖然他對趙邦國也有些怨言,可畢竟那是他的孫子,人之將死,許多事情就會看淡,或許在他看來,家族的和睦是最最重要的。
趙兵今天卻沒有要留下來幫忙的意思,因為他實在不想留下來,看著趙邦國,他心頭就很不滿,更別說為趙邦國跑東跑西,那還不如殺了他。
「你說什麼,你們要出去辦事?」老太爺微微皺眉︰「可是今天是邦國大喜的日子啊!」
老太爺看著眼前的趙兵和王若羽,顯然不是特別高興。
趙兵苦笑道︰「爺爺,你就讓我出去吧,我這人吧,天生就不喜歡熱鬧,人太多了,我就憋得慌。」
「我們真的有事要辦。」王若羽補了一句。
「你們一起?」老太爺想了想,問道。
兩人一起點頭。
老太爺嘆了一口氣,道︰「好吧,那快去快回,中午的時候,回來吃頓飯,大家團團圓圓,這可能也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們團聚了。」
趙兵有些黯然,卻乖乖的點頭道︰「好的,我們一定趕宴。」
老太爺揮揮手。
趙惜水欲言又止。
一路走到老宅外,遇到不少趙家的族人,他們早早的就趕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笑容,但有幾個人是真的,那就很難說了。
趙欣追上兩人,一臉苦悶的道︰「老哥,你們要走?」
趙兵點點頭。
「帶上我吧,我一刻也不想留下來了。」趙欣嘟著嘴,有些不高興的道。
趙兵笑道︰「你不是最喜歡熱鬧的嗎?」。
「要是你和嫂子大婚,那當然好啊,可不是你們,是堂哥,你知道,我最討厭他了,從小就討厭。」趙欣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
趙兵汗顏,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今天難得有時間,想要陪王若羽一起出去走走,順便躲躲家里的麻煩,可趙欣去算怎麼回事?
天氣這麼好,談戀愛多好啊,怎麼能帶個小電燈泡。
可看到趙欣可憐巴巴的樣子,趙兵又有點不忍心。
他看了王若羽一眼,後者沒有表態,不說同意,也不說拒絕。
這種態度,其實已經算是表態了。
這說明,她也不想帶著小欣。
「要不,你就呆在這里吧,如果我們都走了,爺爺會傷心的。」趙兵想了想,勸道。
趙欣很郁悶的道︰「為什麼要我留下啊,難道我留下來他就高興了,我才不,你是怕我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吧,你放心,不該看的我不看,不該听的我听不著。」
汗!
大白天,有什麼不該看的!
趙兵有些頭疼,正要,沒想到趙四海卻從外面走了進來,到了門口,得知趙兵和王若羽要出去,他想了想,道︰「好吧,你不想呆在這里也行,出去走走,但中午得趕飯,大概兩點開飯。」
「爸,爺爺讓你來的?」趙兵有些好奇。
他以為父親不會來的。
沒想到趙四海卻道︰「不管怎麼說,他總是你二叔的兒子,我這個做長輩的,怎麼可以不來。」
他轉過頭,對趙欣道︰「你又想瘋到哪里去?」
趙欣求情道︰「爸,你就讓我和哥嫂一起走吧,我呆在這里度日如年啊!」
「好啊,那我給你找個房間,給我扎馬步怎麼樣?」趙四海沉聲道。
趙欣打了個寒顫,立即雙手高舉︰「我投降,我投降還不成嗎?」。
說完,趙欣悶悶不樂的扭頭就走。
來到胡同口,趙兵松了一口氣,耳邊清靜了很多,這心情也是大好。
一轉頭,剛好看到王若羽也正在喘長氣,不禁樂了,笑道︰「你也覺得悶得慌?」
王若羽道︰「不只是老宅,這個胡同,我都並不喜歡,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感覺很壓抑。」
「這就是歷史,好多人擠破頭還想住進來,對他們來說,這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所以你說的這句話要是被他們听到了,估計又要說你矯情了!」趙兵哈哈笑道。
王若羽淡淡的道︰「我只是把我的真實感覺說出來,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對了,不是說去辦事嗎,什麼事?」
「沒事啊!」趙兵攤攤手,笑道︰「純粹是因為不喜歡呆在那里,而且今天的天氣很好,你不覺得這個天氣很適合談情說愛?」
王若羽看了看天色,道︰「天氣是不錯。」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王若羽說完,走向停車場。
她上了趙兵的車,便雙手抱臂,平靜得可怕。
趙兵一臉驚訝的道︰「你臉上是什麼?」
王若羽一愣,扳過後視鏡看了看,有些猶豫︰「沒有什麼啊!」
「我知道沒什麼,逗你玩呢。」趙兵笑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就活潑多了,別再一副老沉的樣子了,你最近又開始變回去了,前段時間不是挺好的嗎,天天開開心心,我心里也痛快,你這樣,讓我都跟著憂傷起來了,都想吟詩了,你知道,我一傷感就想吟詩和對!」
撇了撇嘴,王若羽白了趙兵一眼︰「無聊。」
不過她現在的表情已經生動了許多,再沒有剛才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說吧,去哪!」趙兵問。
「隨便。」王若羽笑道。
「你笑起來很好看。」趙兵道。
「那我要不要再給你笑一個?」王若羽問。
趙兵嘿嘿笑道︰「也行啊!」
王若羽才不會沖他笑,道︰「要不去什剎海吧!」
「怎麼想到去那里了。」趙兵一邊開車一邊好奇的道︰「我記得我們小時候也經常去那里玩,都玩膩了。」
「你和誰一起去的?」王若羽問。
趙兵道︰「那可多了。」
「我知道,但是沒有和我一起去過吧?」王若羽道。
趙兵突然反應過來,趕緊道︰「嗯,說得也對,以前都和男孩子一起去,也沒有什麼感悟,今天第一次同女孩子去,應該感受完全不一樣。」
王若羽忍不住道︰「沒和女孩子去過嗎?要不要我點幾個名?」
趙兵汗顏,咳嗽兩聲道︰「要不要買點吃的喝的?」
「不用,中午不是還要去老宅吃喜宴嗎!」王若羽也沒有繼續先前的話題。
趙兵松了一口氣。
燕京的十大景點排名中,什剎海絕對排名要靠前,雖然除了燕京人之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地方,可作為燕京人,你要說你沒去過什剎海,估計出門都不好承認自己是燕京人。
什剎海景色怡人,一汪碧水、一抹浮雲、一片新綠、一派恬靜。
今天來什剎海的游客並不是太多,加上兩人戴著帽子和墨鏡,又故意不往人堆中扎,也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站在古廟舊寺之間,趙兵和王若羽都沒有,這里莊重,肅穆,拿趙兵的話來說,古廟舊寺讓人體會到生命的意義和對無知世界的敬畏。
從古廟出來,兩人來到王府花園,想想這里曾經的主人,兩人也是充滿了感慨,似乎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記錄了得意的自恃和落魄的無奈。
幽深的胡同孕育了社會發展的勃勃生機,卻又與高速發展的社會顯得格格不入,當然,處于這樣的環境中,卻是格外的貼切。
曾經,趙兵的確是帶許多人來過這里,其中有男有女,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心情格外的舒暢。
旅游的心情,有時候與旅伴其實關系很大,能和王若羽一起游玩,在趙兵以前的生活中,機會並不多。
「你說,我們這像不像是在度蜜月?」趙兵站在湖畔,突然笑道。
王若羽愣了愣,道︰「不像!」
她蹲在湖邊,像一個調皮的踏春少女,雙手捧起清沏的湖水,水花在她修長的指尖滑過,她的手指很漂亮,趙兵看得有些入神。
時間飛逝,很快,一個的時間就這麼,已經是中午的十二點了,趙兵對王若羽道︰「可以走了吧?」
王若羽卻還意猶未盡,同樣,在她過往的生命中,也很少有機會和趙兵一起出來游玩,或許有過,卻並不是兩個人,就算是兩個人,卻沒有現在的心情。
她現在的心情實在很好,難怪她舍不得離開。
「不是才十二點鐘嗎?」。
趙兵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必須馬上去做。」
「什麼事?」王若羽隨口問道。
趙兵神秘兮兮的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保密。」
「可是我還沒有玩夠。」王若羽此時像個小姑娘一般,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女王形象。
趙兵想了想,道︰「好吧,那你在這里玩,我去辦點事,一會兒來找你。」
說完,趙兵轉身跑向出口。
「喂——」
王若羽皺眉,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但她舉起手叫了一聲,叫趙兵沒有反應,她索性不叫了。
坐在湖堤,她月兌掉運動鞋,兩只腳丫子在湖水中蕩漾,一群游魚在她腳下的水中穿梭忙碌。
趙兵一走就是一個鐘頭,王若羽一直坐在湖邊,沒有走開,看著遠處湖上一對對情侶在泛舟,她突然有些興趣。
但想了想,她沒有。
「我回來了!」
趙兵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王若羽眉宇舒展開來,其實趙兵雖然已經躡手躡腳的靠近,她依然早早就感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