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的車夫一勒韁繩,馬車「吱」地一聲停了下來。
「怎麼了,熙呈哥,是要出城門了麼?」江書遙立刻擔憂地問道,一雙明眸里透著緊張。
「遙兒,別怕,沒事的。」袁熙呈拍拍江書遙的手背,一手挑開了一線車簾。
這時,車夫在外面恭敬地說道︰「主子,還有半里就到外城門口了。」
袁熙呈沒有答話,似乎是靜听了片刻,然後讓江書遙和周子韻都下車,交代了車夫一句「一切依計行事」,就讓車夫趕著馬車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接著袁熙呈就帶著江書遙步行往城門趕去,周子韻懷里抱著一個小包袱安靜地跟在後面。
看著前面兩人緊緊牽著手的背影,周子韻月復誹︰在袁熙呈本來的計劃里,這段路應該是他抱著江書遙一路施展輕功瀟灑而過吧?可惜,現在多了一個自己!
走了大概五分鐘,終于到了外城門下,周子韻跟著前面兩人走到城門跟前,居然見城門沒有上鎖,只是輕輕地合上,看起來像是關著的樣子,其實只要稍微一推就能打開。
果然,袁熙呈是事先準備好的,已經打點到了一切。周子韻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起來,只要從這走出去,她來古代這一年的憋屈日子就能徹底地結束了。
她期待地看著袁熙呈的手搭上城門,這要向內輕輕一拉,她就能和宅斗時代告別,從此開啟她在古代悠閑的種田經商模式了。
只見那只手在月光下指節修長、根根如玉。可當它搭在黑漆城門上的一剎那,周子韻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同時袁熙呈好像也感覺到了危險,搭在城門上的手遲遲沒有用力。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突然靜止了,周子韻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那只如白玉雕琢般的手。不知袁熙呈停頓了多久,也可能只是一瞬,他終于還是拉開了城門。
城門外,黑壓壓的一片士兵,個個身穿重甲,手持弓箭,嚴陣以待,將城外的空地圍得水泄不通。周子韻震驚的同時心中又好像有什麼重負落了地,從她上了馬車看見江書遙的第一眼時,她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現在總算是應驗了心中的擔心。
她真不該盲目相信這位第一的辦事能力,看這陣勢,對方明顯是等魚上鉤的節奏啊。看來袁熙呈的私奔計劃和逃跑路線肯定是從內部泄露了,要不然也不會被堵了個正著了。
周子韻納悶了,袁熙呈到底是怎麼泄露了消息呢?他安排下的人肯定是對他死忠的啊。她這麼想倒不是真的對他本身的能力有多麼看重。而是她了一個關于他的天大的秘密︰袁熙呈,其實是重生的。
時間倒回到他們洞房花燭的那晚,在袁熙呈和她說了只做一年名義夫妻的那番話後,就打算去書房,結果被國公府老太太派來的四個嬤嬤攔在了房內。
嬤嬤們聲稱老太太讓她們在外面守著,世子爺新婚頭三天必須在正房過夜。見四個嬤嬤寸步不讓的架勢,于是剛剛說好要謹守界限的兩人,因為都不願意睡地上,所以就同床共枕、大被同/眠了。當然啦,兩人什麼都沒干,純睡覺。
周子韻倒不是矯情,非要睡床以顯示自己的柔弱,只是當時已進入深秋,夜里氣溫十分的低,洞房里還只有一床被子,睡地上的人只能用地毯將就一晚,她本身又是重傷剛剛好轉,身體十分虛弱的情況,要是這麼凍上一夜,以這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估計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至于袁熙呈一個武力值超強的大男人為什麼非要堅決要求睡在床上,周子韻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解釋為該男實在沒有風度!
而就是這一晚的同床,讓她知道了袁熙呈是重生的。
當晚睡到半夜時,周子韻突然被身邊的動靜驚醒,因為洞房花燭蠟燭燃燒整夜的習慣,她也不用點燈,轉頭一看,就見袁熙呈好像正陷入噩夢一般,雙眼緊閉,臉色憤怒,兩只手還不停地揮舞著,好像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周子韻以為他被夢魘住了,正想用手拍醒他,可手剛放上他的臉頰,就被他一把抓住,周子韻只好用力往回抽手,結果居然被越抓越牢,她便用另一只手去掰,這個舉動好像激怒了他,他突然把她往前一扯,兩手並用,牢牢地鎖住了她的雙手,同時厲聲質問著什麼。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有些含糊不清,但周子韻還是他不斷的連續重復中听出大致的意思是︰為什麼他們要陷害他;他為裕夏朝浴血奮戰四年,滅了三王造反,平了斗爭不斷的北疆,最後卻變成了通敵叛國的亂臣賊子;搶走他心愛的女子卻不好好對她;為什麼她不跟他遠走高飛,等等。
她起初還以為袁熙呈只是做了個噩夢,可听著听著,就覺出來不對,做夢不可能有這麼強烈的情感流露,看著他快要把她雙手手腕掐斷的架勢,顯然是把她的手腕當成了仇人的脖子。隨著他的質問越來越清晰,她不禁大膽猜測︰這丫該不會是重生的吧?
周子韻嚇得一個激靈,萬一猜對了,他真是重生的,那現在可不能驚醒了他,憑他在圍場上殺人的狠辣,百分之百會為了保守秘密而殺她滅口。
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和解救自己已經被掐的紅腫的手腕,周子韻只好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和你走,你想去哪里我都跟著,以前都是我不對,現在我知道錯了,今後你在哪我就在哪
果然,雖然一開始袁熙呈還是情緒激動,不過經過她認錯道歉的話來回說,過了幾分鐘後,他便漸漸平靜下來,手也慢慢地松開了一些,她趕緊抽出雙手,來不及揉一揉疼痛的手腕,一手撫著他的兩手,一手輕撫他的發頂,耐心地哄了將近半小時,才讓他終于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