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河邊,早早來洗衣裳的人都走了,遠遠的還能听見不祥,命不好諸如此類的話順著風傳。
秦如薇的嘴角不屑地勾起。
什麼不祥,什麼命不好,分明就是那供著牌位的桌子腳被白蟻給蛀了,恰好在她跪拜時蛀空了才倒塌的。
慢著,秦如薇握著木槌的手一頓,雙眉蹙了起來。
她怎麼會知道那供牌位的桌子被白蟻蛀了?這可沒有和她說過呀,村子里也沒有這樣的傳言,自己又怎麼會知道?
不僅如此,她還對這具身體的記憶十分的清楚,甚至連她四歲的時候摔倒磕破膝蓋的事都還記得。
老天爺難道還有額外待遇?
承繼的記憶倒有個理所當然,到底是佔了這個身子呢,可鄧家祠堂那桌子被白蟻蛀了的事,她又怎會知道?
秦如薇抿著唇,一雙大眼閃過一絲疑惑!
正深思著,又有兩個女聲從後方傳來。
「听說了沒,祠堂里供奉的桌子被白蟻給蛀了,一條桌腿都給蛀空了呢。」
「天沒亮就听到我阿女乃說了,蛀了不少呢。」
「哎呀,你說那秦家拜堂時,神牌位給倒了,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我看十有八九,秦如薇真是倒霉,早不倒遲不倒的,偏偏那時候倒了。」
「嗯。哎你看,是秦。」
交談聲戛然而止。
秦如薇眼角余光瞅見兩個穿著布裙扎著麻花辮子的小姑娘放下木盆,兩人都看了。
她拿起已經洗好的衣裳,也不理會兩人,淡淡的走了。
倒霉麼?或許吧!
但對自己來說,是幸運的,十六歲,在這時代是早就該嫁人了,但與自己來說,還是個小孩子,不足以成為一個妻子或母親。
挽著竹籃子往家里走,秦如薇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一路上,也察覺到不少指指點點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這個話題風波,在這封閉狹隘的小山村里,並沒。
拐過東頭的那間破瓦房,再往前走就是秦家,秦如薇沿著石子泥路,低著頭一路走去,並沒注意到拐角會有人走來。
「哎呀。」
不提防被撞到,這具瘦削的身子差點摔倒在地,幸好一個有力的手臂快速地拉著她,才不至于倒個狗啃屎。
抬頭,眼前是一個年約十八九的青年,小麥色的皮膚,濃眉大眼,厚厚的嘴唇,五官透著老實。他上身穿著短襖,下shen是一條棉褲,肩上扛著把農用鋤子,正一臉關切的看著秦如薇。
「秦妹子。」他放下鋤子,吶吶地開口,雙手互相搓著,實在是對在這里遇到秦如薇有些驚訝。
秦如薇眨了眨眼,腦中紛亂的記憶紛紛倒退讓路,很快就順出條理,眼前的青年並不是誰,而是她的前夫——鄧富貴。
這是叫冤家路窄嗎?可為啥自己看見眼前這人,竟覺得心里復雜得很呢?
鄧富貴見她一臉呆滯,眼中透出茫然,心中有些酸楚和不自在。祠堂里的供桌被白蟻蛀了,他已經知道了,那就說明,秦如薇並不是什麼不祥的人,是他們鄧家負了她。
「秦妹子,我……」
鄧富貴剛開口,卻被秦如薇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鄧富貴,我的嫁妝呢,你們家什麼時候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