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一個人不會死。」唐欣飄渺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響起,風雪驟停。
司軒臉上的痛苦來不及褪去便染上了喜色,造物主不會心存死志,這個世界便不會……
還沒等他的喜悅擴散,唐欣的聲音在耳邊又一次響起︰「可惜我要食言了。」
司軒……司軒覺得自己真要瘋了,他是想要取代天道更換造物主,他不認可造物主的智商和能力是一回事,造物主拉著世界一起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早知道造物主是個瘋子,他還不如直接飛升到仙界去算計仙帝呢,起碼仙帝就是想拉著整個世界一起死也做不到啊。
攤上這麼個瘋子,誰都受不了啊。
「南欣,你冷靜點別沖動。」速度冷靜,這毀滅世界不是跟拆散玩具一樣啊。
唐欣甩了甩手,手上的鮮血落在地面的桃花上,將粉紅的桃花染成了血紅,看上去有些驚心動魄。
她那雙瀲灩的桃花眼上挑,看著司軒的目光冰冷寒冽︰「丸子耗費十數年刻畫的陣法被你改了吧。」
不然司軒如何能調動那麼龐大的血煞之氣。
可她和丸子居然沒有發現。
司軒沉默不語,他覺得自己這會兒還是閉嘴的好,不然戳到了造物主敏感的神經那樂子可就大了。
唐欣顯然也並不是非要听到司軒的回答,答案早已肯定,她還有什麼好問的。
「司軒。你還真是能耐。」唐欣不知是嘲諷還是贊嘆的感慨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司軒。
同時,那金色的絲線結成一張網,將司軒的腦袋套了進去。準備將其割成一塊塊兒碎屑。
可就在這時,一道赤紅色的森冷光芒突兀的從虛空出現,直接將司軒的腦袋吞了下去。
唐欣︰「……烏鞘劍?!」
赤紅光芒頓了頓,化為一柄長劍飛到了唐欣身前。
劍身嗡嗡作響,似乎委屈,似乎擔憂。
它被強大的力量困在虛空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主人重傷,如今好不容易掙月兌出來立刻便砍死那個罪魁禍首。
但這罪魁禍首明顯是主母的獵物……
嚶。主母不會生它的氣吧。
就在烏鞘劍忐忑不安的時候,一雙沒有溫度的手落在了它的身上,耳邊還有女子冰冷的聲音︰「做的好。」
得到夸獎。烏鞘劍興奮的繞著唐欣不停地轉悠,直轉悠的唐欣眼暈後,被唐欣一腳踩在了地上,隨手扔進了仙宮。
而終究。司軒還是帶著痛苦與悔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隨著他的消失。星辰宮的傳承便中斷了。
唐欣指尖彈出一道光芒,嘴角帶著誘人沉~淪深淵的笑意,說︰「但凡窺探天機者,若與己身命數相連,障也。但凡窺探天機者,以十倍代價加諸己身。」
頓了頓,她指尖彈出幾條金色的絲線,絲線穿透重重空間綁在了無數人身上。
「星辰宮傳承。誅!」她握著絲線的手輕輕一顫,熊熊的大火順著絲線燒了過去。
「師傅救我……」其中女子尖銳的叫聲清晰而熟悉。
楚楚嗎?
唐欣垂下眼簾時。霜邪空間中的一塊黑色的銅片化為粉碎,銅片上附帶的氣息也隨之消失。
這是還沒有遇到同門復活的萱禹。
隨著楚楚的慘叫消失,星辰宮的人全都消亡于天地間。
唐欣還在滴血的手搭在了號鐘琴上,金色的能量罩在琴弦上,隨著手指的觸動,裊裊的琴音在長生界擴散。
她在搜索雲嵐的魂魄,哪怕只存在一分,她也會想辦法將人救回來。
一日、兩日、三日……
五年、十年、十五年……
待得三千青絲寸寸雪,那人依舊沒有絲毫的痕跡。
那雙本來帶著淡淡期冀的眸子隨著時間的流逝冰冷空曠而深遠,漆黑幽冷如深潭死水,就好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其中停留,也沒有資格停留,天地間便仿佛變得更寒冷、更寂靜了。
唐欣臉色蒼白,看起來就仿佛她那一抹及膝的雪色長發一樣,寒冷、朦朧、神秘而又充滿了絕望。
她低頭看著周圍開得嬌艷的桃花,忽而神色一動,失態的將號鐘琴打翻在地。
她踉蹌的撲到了一棵桃花樹下,這是當初她天魂離體時雲嵐埋她的地方,剛剛她感受到了一絲波動,屬于雲嵐神魂的波動。
唐欣臉上的表情不再冰冷,那種似喜似悲的神色看的讓人心酸。
她顫抖著手將那層泥土挖去,小心翼翼的好似在挖掘絕世珍寶。
終于,溫玉棺材映入眼中。
唐欣拂袖揭開棺蓋,里面是兩壇桃花釀,一株嬌艷花。
但唐欣沒有任何失望,她狠狠地閉了閉眼,這才將那株桃花拿在了手中,按在了胸前。
隨即,她……破口大罵。
「臥槽,丸子你將自己的三分神魂纏在桃花上作死啊,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隱瞞我很好玩嗎?勞資找了整個世界沒找到的你的神魂特麼的就在勞資腳底下,勞資怎麼就沒將你給踩死……」
罵著罵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捧著桃花,眼里滿滿的都是笑意。
當初她一時興起將一絲神魂纏繞在這株桃花上,沒想到丸子那家伙也悄悄地分出三分神魂纏繞在了上面。
可就是這一時興起,救了丸子的命。
唐欣小心翼翼的將桃花中的神魂收了起來,腳步一跨,人已經消失在這片桃花林中。
等她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極西佛宗所在的靈山。
梵音陣陣,聖潔的佛光將唐欣隔絕在外,不讓她靠近半分。
唐欣冷笑一聲,高傲的眉宇間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她周身泛著一層金光,腳步一抬,已經穿透那層佛光走進了佛宗。
廟宇林立,梵音聲更大。
唐欣從仙宮中取出雲嵐的身體,這人依舊如同睡著了一般,美好而溫柔,干淨而純粹,可唐欣就是覺得看不順眼。
她伸手戳了戳雲嵐的臉蛋,口中輕喃道︰「還是你以前變態的模樣好看,你快點兒醒來吧,我不嫌棄你就是了。」
「主人,他的身體需要救治。」蒼老的聲音響起,淡淡的綠光罩在了雲嵐的身上。
看到身前那一方小鼎時唐欣有些恍惚,神農鼎啊,她差點都給忘了。
神農鼎剛剛落在雲嵐身上時,金屬相交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唐欣立刻看去,只見雲嵐眉心處有一顆小小的光點,郝然是輪回鏡。
輪回鏡?!
唐欣嘴角一勾,笑容更加的柔和。
她神識探入輪回鏡中,略過了千萬個位面,終于將里面屬于雲嵐的三分神魂找了出來。
神農鼎將自身化為一股龐大的生機融入進雲嵐的身體內,傷勢盡復,筋骨重生,這具身體重新變得完美而健康。
待神農鼎消失後,唐欣站了起來,她望著虛空抿了抿唇,道︰「我有事相求。」
「您身份尊貴,如何會有事情求上佛宗。」慈悲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憐憫,還有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疾苦的悲哀。
唐欣眉頭皺了皺,道︰「雲嵐另外四分神魂消失了,我需要你們找回來。」
慈悲的聲音沉默良久後,這才應道︰「好。」
梵音聲起,玄奧而神秘,佛光大盛。隨著經聲的綿延,佛光也蔓延到了這個長生界。
冥界,一望無際的荒原上,一座巨大的宮殿懸浮在虛空上,無邊的死亡之氣蔓延而開,所有觸踫到這股力量的生物盡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這里寂靜,荒蕪。
這里什麼聲音都沒有,有的,只是輕輕漂浮的,紫色的蒲公英。
它們好像不知疲倦一般,飄忽著,舞動著,沒有絲毫停歇的前進著。
黑暗的宮殿內,沒有一絲亮光,沒有一絲風。
男人隨意的靠坐在寬大的王座之上,那巨大的王座由一枝枝桃木編織而成,上面還帶著點點女敕綠的新芽。
男人漆黑如墨的長發鋪散開來,黑如深淵般的錦質長袍覆蓋在他的身上,俊美無暇的側臉如大理石雕琢般線條冷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一灘死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還有那雙眸子,仿佛蘊涵著亙古的黑暗,如何都化不開。
他就那麼懶散的坐在黑暗之中,周圍卻是仿佛充裕著沉澱了無數世紀死亡與寧靜。
此時,他手中握著一個碧綠色的指環,指環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瑩瑩生輝。
若唐欣在這里定然會發現,這指環便是當初在冥宗秘境中被雲嵐滴血認主的鑰匙。
——能通冥界人間的鑰匙。
男人低頭,虔誠的在指環上輕吻,好似對著自己的愛人。
陣陣梵音終于敲開了冥界的大門,落在了荒原之上那巨大威嚴而又寂寞的宮殿上。
男人抬頭,聖潔的佛光照亮了他的面容,那張俊美非凡的臉上瓖刻著一雙大大地貓瞳,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雙漂亮的眼楮,陌生的是那眼中曾經的瘋狂壓抑扭曲盡皆褪去,連那一抹溫柔也消散了,剩下的只有黑暗和荒涼。
死亡之力與佛光交鋒,片刻,佛光褪去,也帶去了宮殿中唯一的亮光——那散發著淡淡光芒的指環。
這里重歸死寂黑暗。
在黑暗中,時間的流逝已經不那麼清晰了,起碼男人並不清楚自己沉默了多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