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很听話地點了點頭,走拉住了慕容鋒的手︰「爸爸。」
慕容鋒確實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兒子,不自覺地握緊了小家伙的手。
天恩和顧晚晴,現在儼然成了他查明真相和活下去的動力,現在,他確實很需要天恩,顧晚晴就算就在不遠處,他也不能去找她。
葬禮結束後,顧晚晴回了慕容家,被安排和慕容鋒兄妹兩一輛車,天恩自然而然地跟著她和慕容鋒。
慕容鋒在副駕座,顧晚晴和慕容琳坐在後座,幾個人上車後,車內一片沉寂,顧晚晴從背後看著慕容鋒的側臉,示意天恩找慕容鋒。
顧晚晴不知道的是,慕容鋒從內後視鏡中,把她在後座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恢復記憶後,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她,和之前一樣的是,仍舊只能偷偷模模。
∼三年了,天恩都長大了,顧晚晴也褪去了那股稚氣,氣質更加柔和。
然而顧晚晴並不知道,慕容鋒難過成這樣,並不單單是因為爺爺突然去世的事情,更因為……她終于放下他,和楊立態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因為爺爺去世的事情,他要壓抑自己的難過和失落,完美地掩飾著不讓被人看出來,可爺爺去世了,他在瞬間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雙重打擊之下,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振作。
「爸爸」天恩從後座爬到副駕座上來,鑽進了慕容鋒懷里,確實轉移了慕容鋒不少的注意力,他用力地抱著兒子,好像這樣就能挽留住失去的一樣。
看著慕容鋒明顯回過神來的樣子,顧晚晴放心不少。
回到了慕容家之後,一家人幾乎都沒有,各回了各的房間。
顧晚晴看著一家人難過成這樣,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離開,因此,她留了下來,去給他們準備午飯。
可做好的飯,大家也都沒怎麼吃,然後,所有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晚晴幫著李嫂收拾好後,剛出廚房的門,天恩就跑了過來「媽媽,姑姑說爸爸很難過。」
顧晚晴模了模兒子的頭︰「因為爸爸的爺爺去世了,所以爸爸很難過。」
「那你為什麼不去陪著爸爸呢?」小家伙很不解地看著顧晚晴。
顧晚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跟兒子解釋,說她和慕容鋒的緣分已盡,還是說現在有資格陪著慕容鋒的人不是她。
最終,顧晚晴只是勉強地揚了揚唇角,看著兒子︰「因為每個人都只顧著難了,就沒人做事了,明白了嗎?」。
小家伙只是似懂非懂地看著顧晚晴。
其實顧晚晴心里也很難過,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是慕容家的人,所以,她沒權去說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做好家里的一切。
弄好後,開始做起了晚飯,想著大家中午都沒怎麼吃,心想,晚飯多少總是吃一點吧。
可事實卻是,沒有一個人下來吃晚飯。
顧晚晴沒辦法,只能早早地哄著天恩睡覺了,再三猶豫後,還是推開某間客房的門,慕容鋒在這里。
她看見慕容鋒站在窗邊,頎長的身軀像被落寞覆住了似的,在濃濃夜色里,顯得格外的孤寂和惹人心疼。
最終,顧晚晴還是沒忍住,她出聲了︰「慕容鋒,你沒事吧?」說著,她打開了房間的燈。
慕容鋒明顯一愣。
他沒想到顧晚晴會來找他,這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心髒在微微顫抖,可他很好地掩飾住了,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看向顧晚晴。
顧晚晴有些無所適從,不太敢直視慕容鋒的目光,自然也就沒發現他眼里的炙熱,只是走,沉吟了半晌才開口︰「爺爺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振作起來吧!」
慕容鋒只是看著顧晚晴,沒有。
他的目光並不燙人,顧晚晴卻依然不敢直視,繼續說︰「我知道爺爺突然去世的事情,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我……」話到這里,戛然而止。
因為她突然撞進了慕容鋒的懷里,被他拉入懷的。
慕容鋒的胸膛很暖很熱,她生怕自己會貪戀這份感覺,下意識地掙扎起來,慕容鋒卻把她按住了:「別動。」他的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完完全全把她納入了懷里︰「一會兒就好。」
顧晚晴真的就不動了,只因他那讓人听得寒心的語氣,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很清楚,無論什麼時候,她沒有辦法拒絕慕容鋒。
盡管清醒地知道,他已經屬于另一個女人了,可是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永遠不會把他推開。
慕容鋒則是在放任自己的私心泛濫。
他知道顧晚晴以為他是難過才會這樣抱著她,可實際上,他不止是難過,還因為……他想再次這樣抱著她,已經很久了,從恢復記憶的時候開始,他就想這樣抱著她,用雙手呵護。
可他不能,只因還不能這麼做。
他曾告訴自己,在任妍姍解決之前,不要靠近顧晚晴分毫,免得她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可她近在眼前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都會崩塌,到了這最後,慕容鋒的理智依然沒能戰勝對顧晚晴的洶涌的思念,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抱。
顧晚晴比慕容鋒清醒,她感到很錯愕,因為慕容鋒實在是……太用力了,可是顧晚晴沒有讓自己想太多,她以為,慕容鋒只是因為真的很難過而已,她對慕容鋒而言,只是一個短暫的依靠。
想著,顧晚晴也沒有動,就這樣任由慕容鋒抱著。
不知道多久,顧晚晴覺得時間夠長了,再下去,她害怕自己會變得貪心,會想要更多,不得已,她推開了慕容鋒。
慕容鋒清楚地感覺到了失落,他就這樣……被顧晚晴推開了。
如果是以前,她只會伸手緊緊地回抱住他吧。
「你好好休息吧。」顧晚晴全然一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我去看看天恩。」
慕容鋒伸手拉住顧晚晴︰「我……」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顧晚晴理解地揚揚唇角︰「你放心,我不會誤會。」
慕容鋒忽然間無話可說,感受著顧晚晴的手從他的掌心抽走,目送著她離開。
顧晚晴回到房間的時候,天恩已經睡著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大概這個家里唯一一個睡得著的人就是天恩了。
顧晚晴輕手輕腳地在天恩的旁邊躺下,恍然記起什麼?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了一個卡地亞的首飾盒,打開……
里面是一枚鑽戒,楊立誠送的。
她又想起了那天楊立誠的話……對于楊立誠,她真的欠他太多,欠得他無以為報……
慕容樹去世的事情,對慕容家的影響很大。
很長的一段時間,整個家里都莫名地籠罩著一股低沉。
慕容鋒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慕容琳完全向慕容鋒看齊了,慕容欽因為慕容樹的事,沒有了心情,完全呆在了家里,謝雲一時間提不起心思打理這個家。
這個時候,家里的重擔一下子落到了顧晚晴身上。
雖然知道她已經不是慕容家的人了,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扛起了照顧整個家的重任,只因曾經爺爺對她太好,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但只有一件事顧晚晴絕對不做︰那就是過分關心慕容鋒。
她知道慕容鋒有多難過,但是她也清楚地看到,只要慕容鋒在家,任妍姍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陪他。
有了任妍姍,她的安慰和關心對慕容鋒來說,都是多余的了吧?所以,她甚至開始刻意避開慕容鋒。
慕容鋒卻認為顧晚晴只是想避開尷尬,她答應了楊立誠的求婚,為了避嫌,自然不會和他這個前夫再有過多的接觸。
這樣看來,顧晚晴是真的很喜歡楊立誠,至少,比對他的喜歡更多。
這個「事實」每天都在狠狠地撞擊著慕容鋒的心髒,他一次比一次痛。
他不知道多少次想把自己已經恢復記憶的事情告訴顧晚晴,幸好最後被理智壓制住了這個念頭。
但是他清晰地感覺到,如果顧晚晴再這樣避著他,遲早有一天,這個念頭會爆發出來,就像那天晚上他忍不住把她拉進懷里一樣。
不得已,慕容鋒只能也選擇避開顧晚晴,在家的時候,很少和她有交集或者對話,相敬如賓,只是他怎麼也控制不住偷偷看向她的目光。
如果能看得見自己的目光,他知道,他會看見滿眼的眷戀。
顧晚晴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倒是偶爾會收到任妍姍有意無意的警告,無非就是讓她不要對慕容鋒有非分之想,離慕容鋒遠一點之類的。
前幾次,顧晚晴的反應淡淡的,後來,她說了句「如果我對慕容鋒真的有非分之想,你覺得你守得住他嗎?」。
很不巧,這句話,恰好被慕容鋒听見了。
慕容鋒只覺得顧晚晴說得真好,好得讓他的心髒就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疼得四分五裂,鮮血淋灕……
這樣的感覺,他應該多嘗試幾次,這種撕心裂肺的後果,是他應得的。
此後,任妍姍再也沒有警告過顧晚晴,只是暗地里留意著慕容鋒的反應。
她不知不知道三年前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這樣的朝夕相對,難保不會勾起他的感覺,最糟糕的結果,是勾起慕容鋒的回憶。
如果真的有那種事情出現,她無論如何要解決了顧晚晴,讓她破壞了精心策劃這麼多年的計劃,她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