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被父母安排見面的兩個人,都不想見到彼此,最後也都如願地沒有見到,然而冥冥之中,他們卻已經有過交集。
「楊醫生。」安憶然突然叫了楊立誠一聲,「你幾點?」
「五點半。」楊立誠如實說。
「那……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安憶然笑意真誠,實際上她沒什麼意思,就是單純地想謝謝楊立誠。
她怕楊立誠不知道她的誠意似的,又強調了一遍,「你不知道這些單據對我的重要性,要是沒有的話,我可能就從此失去自由身了,所以,從某個層面上來講,你是我的恩人!」
「不用這麼客氣。」楊立誠客氣地拒絕了,「對我來說只是動動筆的事。」
「可是……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啊。」安憶然以為楊立誠是不好意思讓她一個女孩請吃飯,想了想說「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的酒吧坐坐。」
「你開了酒吧?」
「是啊,是從一個叫顧晚晴的手里轉過來的。」
楊立誠這下更愣了,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還真的是巧!
楊立誠笑了,「好,有時間我一定。」其實,他壓根沒有的打算。
說完,楊立誠從抽屜里把安憶然的另一部拿了出來,放到她面前︰「你拿回去吧。」
安憶然接過,肆無忌憚地看起了楊立誠︰「其實,你人還挺好的啊。」只是,她也無法忽略她眸底深處的那抹疏離。
楊立誠迎上安憶然毫無雜念的目光︰「我人再好,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
「呃……我沒有其他意思。」安憶然模模鼻尖,收回目光,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這時,恰好楊立誠的助手把單據送回來了,楊立誠接過來遞給安憶然,「這些檢查單據足夠能證明你有病史。」
安憶然感激地接過來,無意間又對上楊立誠的目光,忽然有了被他電到的感覺,同時也明白過來,他這麼客氣,是不會去她的酒吧的。
她把單據收好,笑了,「那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再見!」
「再見。」
安憶然轉身就離開了楊立誠了辦公室,唇角掛著一抹笑,而辦公室內的楊立誠,很快又重新投入了工作,好像安憶然的出現,對他而言的只是生活的一個小插曲,不會掀起任何變化。
然而他並不知道,安憶然並沒走,而是去了地下室,問了保安,去到了楊立誠的車子面前,一直等到他。
其實,安憶然不喜歡等人,但她還算有耐心,邊等邊刷刷微博圈什麼的,時間很快就了。
不一會,醫生護士不斷地從醫院的各個大樓里出來,有的直接離開,也有不少到停車場來取車,安憶然倚著楊立誠的車,自然是招來了不少目光,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了頭,這才覺得丟臉。
楊立誠是個討厭擁擠的人,他知道剛的時候電梯很擠,所以總是多呆幾分鐘再走,順便可以收拾收拾辦公室,今天也一樣,然而不一樣的是……今天他到了停車場,大家都用異樣的目光看他,約好了似的。
他蹙了蹙眉,看向自己的車位,一眼就看到了安憶然的身影……
其實,在楊立誠的心底深處,他並不希望和安憶然有過多的接觸,這也是他客氣地拒絕她請吃飯的原因。
他們是被父母安排相親的兩個人,都不想見到和認識彼此,難得這麼「志同道合」,卻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機緣巧合有了交集。
現在,楊立誠只想讓這件事情就這樣,他就當沒見過安憶然,也沒認識過這個女孩。
可是現在,安憶然倚著他的車站著,她遠遠地看著他,唇角噙著一抹明媚的笑意,淺金色的夕陽正好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漂亮自然又活力四射。
如果時間倒退五六年,他或許不會拒絕這樣的一個女孩,可是現在……
楊立誠嘆了口氣,自然而然地走淡淡地看著安憶然,然後安憶然就適時地開口了︰
「我知道你不會去我的酒吧的,但是這次的事情你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走吧,一起吃頓飯。」
自始至終,安憶然的臉上都掛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
楊立誠知道他是拒絕不掉的了,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那……走吧。」說著他打開了副駕座的門,讓安憶然坐上去,隨後自己坐上了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問安憶然,「我們去哪里?」
「跟著我走就行。」安憶然眉飛色舞地說,「帶你去一家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味道和環境都很獨特的餐廳。」
楊立誠的心底隱約有了幾分期待。
他雖然是本市人,但很少出去吃飯,這四年來,三年多一直陪著顧晚晴,最近半年除了醫院有事外,他幾乎不在外面吃飯。
然而這個時候,楊立誠萬萬沒有意識到,原來他自己也有是渴望的東西的。
半個小時後,楊立誠的車子開到了一家餐廳門前,安憶然說餐廳停車不方便,讓他把車子停到一個停車場,然後安憶然帶著他走路去餐廳。
此時,正好是後的時間,街上人很多,卻不顯得擁擠嘈雜,也許是整條街氣氛都很好很放松的原因。
安憶然來到這里,只是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下去了,她看了眼身旁的楊立誠,笑了笑︰「你平時走路是不是很快?」
楊立誠偏頭看了安憶然一眼,點頭,「是。」外科醫生通常要應對突發的事件,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病人身邊,久而久之,他就養成走路速度很快的習慣。
安憶然沉吟了一下,突然停下來,拉住了楊立誠的手,她拉的是手腕的位置,並不會很唐突,然後認真地看著楊立誠。
楊立誠十分不解,但也沒有生氣,正想開口問安憶然怎麼了的時候,安憶然先了,她輕松自在地揚起了唇角︰「這里不是醫院,你可以不用走那麼快,走慢點,我陪你一起走。」
有那麼一秒鐘,楊立誠愣住了,因為那句「我陪你」。
但是他知道,安憶然沒其他意思,點點頭,試著放慢步速跟著她走。
安憶然走起路來是很隨意的,沒有刻意控制自己,也不追求什麼優雅和氣質,就像一個完全放松下來的人一樣自在地行走,自由呼吸。
楊立誠偏過頭看她放松的樣子,被她感染了似的,整個人都慢慢地放松了下去。
「怎麼樣?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好?」安憶然問。
楊立誠點點頭。
他不否認這種感覺很好,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不確定是不是還能體味到這種感覺,所以心底,他是有些感謝安憶然的。
兩個人就這樣緩慢地走著,在一個路口處拐彎後,忽然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因為格外清淨。
安憶然說︰「其實,很少有人知道,這里有一家最有特色的店。」她推開了一扇門,里面是一家西餐廳。
楊立誠明白安憶然為什麼說這里是最有特色的了,這里裝修得像極了田園風格的家,很溫馨,給人一種十分安寧舒服的感覺。
「進去吧。」安憶然帶著楊立誠進去,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沒人來招呼,安憶然自己把桌面上的手寫菜單遞給楊立誠。
兩個人很快點好餐,安憶然這才叫了一聲︰「羅敏,過來啊。」
不一會,一個穿著居家服的女人走過來,記下了安憶然點的餐,走的時候,她用發亮的目光看了眼安憶然,又看了眼楊立誠。
安憶然沒理會羅敏的眼神,眼含期待地看向楊立誠,問︰「你覺得這個餐廳怎麼樣?」
「很舒服。」楊立誠問︰「這個地方這麼隱蔽,你怎麼知道的?」
「這里算什麼?」安憶然擺擺手,不以為然地說,「整個城市這種店很多的,而且都藏在一般人不知道的地方,不過,沒一家能逃出我的魔掌,哎,下次有空帶你去郊外那家烤肉店!那才叫贊呢!」
楊立誠的注意力都在「下次」兩個字上,一時間沒做聲。
安憶然也終于反應過來了,她這等于是在約楊立誠下次見面,他肯定要誤會的!而且……他條件這麼出色,這樣委婉地約過他的女人肯定不少,他會不會覺得……她和那些花痴他的女人是一樣的?
想著,安憶然忽然意識到︰她不想被楊立誠誤會。
「我沒有別的意思。」她說,「只是我和幾個周末的時候,會定期去郊外放松一下,不過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加入我們。」
「好啊。」楊立誠笑得很自然真誠,安憶然終于松了口氣。
不一會,兩個人點的餐都上來了,楊立誠吃了一半,找了個借口出去,其實是去結賬的。
雖然說是安憶然請他,但是他不習慣讓一個女生付錢。
可是到了櫃台前,女孩卻告訴他︰「安憶然從來都是吃霸王餐的,你來結賬我還不敢收錢呢。」
楊立誠征了一會兒,沒。
羅敏「咳」了聲︰「總之,你就當是結過賬了,回去安心就OK。」
回到座位上後,楊立誠無奈地笑了笑,問︰「你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否則老板不會不收他的錢。
「真沒有。」安憶然做出向天發誓的表情,「來這兒我都是吃霸王餐的,沒付過錢,這也是我帶你來這里吃飯的原因,我沒錢請你去好餐館了。」
一時間,楊立誠只是覺得這女孩子直率得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