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衣洗干淨,她不敢用力擰,怕薄如蟬翼的面料被擰壞,用干淨的大毛巾包起來,慢慢擠壓,把水分吸去,然後掛起來,用電吹風的柔風檔,隔一段距離慢慢吹。這還是母親教她的,從前有一次,薄楓臨時有個演出任務,把壓箱底的小禮服裙翻出來,有塊黃斑,就是這樣的清洗方法,像對待嬌女敕的嬰兒一樣。
終于吹干,她長舒一口氣,跑下樓去問張媽要熨斗。
張媽瞅瞅樓上,壓低聲音說︰「你千萬小心點,這個不能得罪。」
「她是誰?」
「她是孟家的千金小姐,是寧總也要忌憚三分的暴脾氣,她說什麼你照做就是了,忍一時風平浪靜,伺候得好她是很大方的,就是惹毛了能鬧得天翻地覆。」
薄雲把內衣熨好,雙手捧著上樓去遞給孟琪雅,她沒讓薄雲走,薄雲就不敢走。孟琪雅穿~上衣服,昨夜的舞裙實在是太暴露,去夜店還行,白天出門就太失禮了。她披上一件寧致遠的襯衫遮掩幾近全luo的背部,拎上手袋,裊裊婷婷地下樓去。
薄雲亦步亦趨跟著送到門口,孟琪雅說︰「哎喲,我的鞋呢?」
薄雲忙去樓梯邊把她的高跟鞋拿,孟琪雅順手撐住薄雲的肩膀借力,把鞋子穿好。她之前打電話叫了家里的司機來接,此時車子已經在門口等著。她揮揮手告辭,想起什麼似的,轉回頭,從手袋里掏出兩張百元紙鈔塞到薄雲手里︰「小妹妹,謝謝你,衣服洗得很干淨,一點小意思,拿去買冰淇淋吃吧。」
薄雲不敢要,可是孟琪雅已經戴上墨鏡,翩然離去。她捏著那兩百塊,好像捏著毛毛蟲,感到一陣惡心,她把錢塞給張媽,張媽當然不肯要︰「孟小姐賞你的,你就拿著唄。」
「不稀罕她的打賞。」薄雲憋了一肚子委屈,去客房枕頭底下掏出手機,一看,還好,寧致遠還沒有找過他,只有文浩然發了一條消息,問她要不要今天就把行李搬去學校,家里的貨車正好空閑可以用。
她把兩百元扔在玄關的鞋櫃上,彎腰系上鞋帶就要走。張媽拉住她的胳膊,還是把錢塞給她,柔聲說︰「孩子,我是人,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世上固然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但人都有困難的時刻,犯不著跟錢過不去。等你長大了,有能力拒絕的時候,才談得上骨氣。」
張媽看得出薄雲的打扮是個平常人家的小女孩,兩百元說多不多,可是對她而言不是小數目了,薄雲鼻子一酸,點點頭,把那兩張紙鈔收起來。好吧,至少可以用來付書本費。這是她替寧致遠的洗內褲換來的報酬!
孟琪雅在車上給寧致遠發消息︰「我穿了你一件襯衫走,是我在意大利買給你的,你不會計較吧?」
「大小姐,我豈敢計較,你就是把我家洗劫一空,我也不敢說個不字。」寧致遠對孟琪雅的態度一向是放低,她吃軟不吃硬,說兩句甜言蜜語就樂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