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寥,星光慘淡,各色的彌紅燈卻將整個城市燃得通亮。
女孩身穿白色襯衫,黑色的百褶裙,站在華麗的公寓樓下向上望去,粉女敕的唇,微微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她長發披肩,烏黑且柔順,一雙絕美的丹鳳眼,貓兒一般,迷人而慵懶,臥在精致優雅的眉下,嬰兒般純淨的眼瞳中充斥著清淺的淡漠。
緩緩低下頭,女孩邁步進去。
電梯在二十二樓停下,電梯門在眼前劃開,她這才緩緩抬起頭,正欲邁步,鼻尖傳來了一絲血腥味,視線飄,眼瞳微微一縮,雙眸之中那抹淡漠在這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愕然。
這是她的家,客廳豪華至極,此刻,客廳中那個,她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再過不久,這個就要成為她的繼母了。
這個一定會成為她的繼母的,()她知道,因為爸爸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不會再要她的媽媽了,而且,那早在八年前,就給她生下了一個妹妹。
她一點都不怪爸爸,一個患有精神病,又有哪個人願意要呢?就連她這樣出生在精神病院的,有一個精神病母親的人,估計也快被拋棄了吧。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充斥著她的鼻尖,她卻面無表情,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睜睜看著今天剛出院的母親,躺在沙發上,渾身鮮紅的血漬,刺得她雙眼灼痛無比。
而那個即將成為她繼母的,此刻就在她母親的旁邊,手中握著著一把軍刀,那把軍刀正插在她母親心髒的位置上。
滿臉的血漬,向她投來驚恐的視線,如厲鬼一般。
年僅十歲的她,面對這樣的情景,卻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想來,母親的精神病也遺傳到她的身上了吧。
「啊……」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猛地起身。
「你不是說她今晚不回來了嗎?快抓住她!快抓住她!」聲音中帶著癲狂的尖銳,不知道在喊誰,快步上去,被血漬染紅的精致面容上,表情是那樣的猙獰。
女孩看向躺在沙發上的母親,波瀾不驚地抬起手,按了鍵,電梯門在上來的前一秒,合上。
一抹劇烈的刺痛在這時傳來,似是誰在用電鑽,「吱吱」地往她的心上鑽。
她卻還是面無表情,定定地站在那里,那雙絕美的丹鳳眼中,沒有一絲濕意,漸漸涌起的,是越發強大的恨意。
電梯門打開,她走出了公寓。
夏末的天氣,夜里的風有些微涼,女孩站在馬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卻不知道該去哪里。
她應該去報警的,可手機緊緊攥在手中,她就是無法撥出那三個數字。
當然,她對那個絕對沒有一絲的感情,而是,心底的恨意在這一刻越燃越烈。
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可她要的,卻不只是這樣。
她要的,是那個,生不如死!
小小的她,心中便有了這麼可怕的念頭。
司機從內後視鏡內看向她,問道,「小姑娘,你要去哪啊?」
女孩頓了頓,搖搖頭,聲音低低的,帶著黑暗的力量,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一般,因為,她的靈魂現在就是黑暗的,「不知道。」
司機師傅微微一滯,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一輛車忽的從旁邊沖了出來,攔住了前面的路。
緊急的剎車讓女孩往前傾去,險些跌了下去,她抬頭看著前面那輛熟悉的車,猛然一驚,這才表露出了小孩子應該有的驚慌與恐懼,「叔叔,他們是壞人,你快送我回家。」
司機師傅頓了頓問道,「你家在哪里?」
女孩指著後面說道,「你調轉方向一直走。」
司機師傅的正義感在這一刻爆發出來,調轉了方向同時加快了車速,「小姑娘,我帶你去警察局。」
女孩一滯,女敕白如雪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手心中死死攥著的,是她的恨意,恨到至死方休。
「不,我不去警察局。」絕美的唇瓣一張一合,她低沉地吐出這三個字。
司機師傅微微一怔,「可是……」
女孩的紅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那笑容在這個夜里猶如一朵剎那綻放的罌粟花,絕美卻又陰森,帶著致命的毒。
她要的,哪里有那麼簡單?
報警?
那真的太便宜她了。
那個,還有那個的女兒,早晚有一天,她會要她們生不如死,要她們統統跪在她的腳下。
車子一直向前走,而後面那輛車子亦是緊追不放,女孩知道,那是她父親的屬下,應該是那個派來的,看來是要將她置于死地了。
車子已經走到了山路上,少了彌紅燈與路燈的照耀,只有淡淡如水的月光灑下來。
司機師傅通過後視鏡向後看去,赫然一驚,後面那輛車離他們只有兩米的距離了。
再次踩緊了油門,司機師傅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額上已經滲出了絲絲冷汗,有些後悔跟著淌這趟渾水,「小姑娘,你的家到底在哪了?」
女孩精致的雙眉微微一蹙,心里冷冷暗道,她還哪來的家?
剛思及此,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伴隨著巨大的「 」聲,女孩與司機師傅一起向前傾去。
後面的車子趁勝追擊,再次加大力度,加快速度,撞了上去,這一次,直接將前面的計程車撞到了山下。
後面那輛車停了下來,下來了四名黑衣人,看著計程車滾下去的方向,其中一人說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用了吧,這樣應該活不了了。」另一個黑衣人說道。
最先說話的那人又開口說道,「不能大意,老板吩咐過,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其他三名黑衣人頓了頓,點點頭,正欲邁步下去,耳邊再次傳來一聲巨大的「 」聲,頓時,火光綻放,照亮了半邊天。
「現在不用下去了,她必死無疑。」那黑衣人說著,嘴角揚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點點頭,與其他三人上車,揚長而去。
漆黑的夜幕之上,烏雲緩緩飄過,遮住了那一彎月牙,黯淡了整個大地。
此時,遠遠的山路之上,另一輛車子從相反的方向駛來。
司機被那聲巨響嚇了一跳,從內後視鏡向後看去,後座隱在暗中的男子卻仍舊平靜至極,仿佛剛才什麼都未發生一般,只有左耳上那顆三角形的鑽石耳釘閃爍著燦然的光芒。
頓了頓,司機說道,「少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黑暗中的男子,仍舊閉目養神,薄唇輕啟,聲音之中的那抹寒意仿佛是來自靈魂深處一般,「繼續往前走。」
「是。」司機應了一聲,目視前方,一路前行。
車身前的兩束燈光直入夜色,仿佛化成了一座橋梁架在這如水的夜色中。
又是半個小時的路程,後座隱在黑暗之中的男子依然閉目養神,司機卻突然緊急剎車,他整個身子不由向前傾去。
「怎麼回事?」他眉心微蹙,寒聲問道。
司機看著前面忽然從路邊爬出來的那個女孩,驚恐至極,磕磕絆絆地說道,「少……少爺……」
男子這才向前看去,只見車燈昏黃的光線之中,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女孩就站在前面,她的白衣已被鮮血染得通紅,滿臉的血漬配上她慘白的臉色與墨黑又凌亂的頭發,這畫面驚悚而詭異。
濃眉微微蹙起,男子幽幽的視線定定落在那小女孩的身上,心頭竟是微微一顫。
「少……少爺……」司機回頭看向男子。
男子並未說話,而是打開車門,下了車,來到小女孩的面前。
「哥哥,求求你,帶我回家……」女孩聲音虛弱,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眼前昏暗鋪天蓋地襲來,她終于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