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成妾 第十一章

作者 ︰ 簡薰

第五章

來傳話的是公主身邊品級最高的宮女,叫做西貞。

公主旨意不是皇後,無須擺案跪接,但畢竟也是宮人,按照慣例,家里女眷都是要出來的。

汪氏,康氏,梅夫人和汪氏寄居在此的姨甥女華塾馨,定疆侯的其它幾位姨娘們,微光院的姨娘們,還有陸桐月,一大群女人全部在大廳等著,沒多久,西貞帶著幾個宮人,抬著花雕抬箱,從正門走了進來。

西貞一進門,立刻堆滿笑意,「見過大太太,梅夫人,少女乃女乃。」

汪氏怎麼可能真的受禮,連忙道︰「西貞姑娘太客氣了。」

「來得倉促,倒是耽誤太太女乃女乃的時間。」

「哪里,貴客上門,我們高興都來不及,西貞姑娘請坐。」

「謝大太太,不過公主還在等我回話,怕是不能久留。」西貞環顧一下大廳四周,朗聲道︰「陸姨娘可在?」

陸桐月從梅夫人身側走了出來,按照夏東雷的教導,「陸氏見過西貞姊姊。」

西貞一听自己是「姊姊」,果然笑得很高興,「嘴巴真甜。」語畢,做了個手勢,後面幾個宮人立刻把抬著的箱子放下。

「公主雖未過門,但跟世子爺卻是已經定了親,要說起來,也算是陸姨娘的主母,公主說,她身子不好,敬茶就不用了,世子爺說你服侍用心,這里有六身夏服,六身秋服,六套冬服,六套春服,六雙鞋子,六套頭面,是公主賞給你的,取六六大順之意,收下吧。」

陸桐月立刻跪了下來,「謝主母賞賜。」

西貞听她稱公主為「主母」,表情很是滿意,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公主對世子爺一往情深,苦于自己身體不好,無法成親,你若能讓世子爺舒心,即是對公主盡忠,盡忠之人,自然該得賞賜,陸姨娘可听明白了?」

「明白。」

「宮中事務繁多,我就不久留了,大太太,梅夫人,少女乃女乃,我這就告辭。」

汪氏跟康氏一臉噴火,卻還是要陪笑,「西貞姑娘慢走。」

公主常送東西入府,自己繡了個帕子,做了件披風,便會讓西貞送來,定疆侯府女眷于是都很熟這套路,原以為今日也是如此,把東西交給梅夫人轉交,再吃些點心,可沒想到居然給陸桐月來了賞賜。

這賞賜就代表了公主對陸桐月很滿意,這對她的後宅生活大有幫助。

進府快兩個月,她除了每天早上跟長輩問安之外,哪也不敢去,世襲罔替的後花園佔地極大,竹園,梅園,松木林,馬場,還有池子可以游湖,加上夏家的女兒都嫁了,府中無姑娘,去院子散散心應該是很愉快的,可光是想到定疆侯的姨娘們,夏東于的姨娘們,她就不太想去,更何況,汪氏寄居在夏家的姨甥女華塾馨最近回來了。

華塾馨是汪氏親妹的女兒,嫡出姑娘,自然是花朵一般嬌養著,可是到十歲左右時卻突然重病,請了無數大夫,買了各種珍貴藥物,勉強只能維持一口氣,後來實在無計可施,小汪氏去昭然寺求佛,根據簽詩指示,這女孩十歲時遇大煞,要去將門寄養,以煞抵煞,才能托福成人,汪氏一听妹妹如此說,自然就帶回定疆侯府來養了——雖然說是世襲爵位,夏家的人也幾代不上戰場,但無論如何,定疆侯是的的確確的武官,定疆侯府也的的確確是將門,這百年前的虎符都還跟著太爺的牌位放在一起呢。

說也奇怪,華塾馨自從進到夏家,身體一日好過一日,到十一歲已經能出門春游,根本看不出差點就沒了,小汪氏一看女兒康復,尋了個吉祥如意的好日子接回家中團圓,可才住不到十幾天,突然暈倒,病氣來勢洶洶,不過才兩日就湯水不進,嚇得小汪氏趕緊又把女兒送過來,性命要緊,此後再也不敢提團圓,華塾馨便在夏家住了下來,就連父親到江南赴任都沒跟過去,直到前些日子嫡兄娶妻,這才去江南喝哥哥的喜酒。

妹妹家第一次操辦大喜事,汪氏身為嫡姊,正常來說定要給妹妹這面子,可不湊巧,皇帝突然指派定疆侯去北疆處理事務,偌大一個府第,總不能侯爺不在,她也不在,怕出了什麼事情讓夏東雷佔先機,便不肯去,想讓兒子東于帶著康氏道喜,東于卻嫌姨父的官位不高,懶得走這一趟,沒辦法,後來只有華塾馨一人回家喝喜酒。

華塾馨去江南後,陸桐月入府,因此兩人一直沒見過,直到三天前才正式見到這位表小姐。

真是什麼姨母什麼甥女,問安時間大伙都在,是不會說什麼,但那眼神就是百般不友善,寫滿了「什麼東西,憑你也敢進來姨母院子問安」的意思,官家嫡女,又有姨母疼寵,自然十分驕縱,陸桐月原本就不想去花園散步,華塾馨回來就更不想了,听說這表小姐最愛游園吟詩,自己是妾室,萬一撞倒,肯定是自己吃虧。

這下可好了,公主賞了東西——她現在可是公主認證的姨娘,過兩天她換上一身賞賜,大方游園,氣死華塾馨,哈!

在大廳上苦苦壓抑的笑容,在回到朝陽院時終于能開心笑出來——果然是宮中賞賜,不管是料子還是做工都太給力了。

六套夏服都是極輕柔的貢紗,比絲綢透氣多了,盛暑來穿最好,至于冬服其實是六件披風,其中一件純白狐裘,值千兩銀子,還有件黑色兔毛面,白色兔毛里,滾上棕色香線,兩面都能穿,手工之細,不是親眼看到根本無法形容,當然,最值錢的就是那六套頭面了。

身為莊皇後唯一的孩子,安平公主用的東西自然是上上之選,六套材質分別是黃金,琉璃,晶玉,翡翠,珍珠,琥珀,至于品項則從頭飾,發釵,耳環,項鏈,手鐲皆有。

一套套放在抽斗里,一字排開,怎麼看都覺得賞心悅目,陸桐月內心深深感觸︰活著就會有好事。

春菊跟甜李自然也是笑容滿面——兩人打小伺候,忠心是不用說了,只是忠心護不了小姐,三爺的銀子跟公主的賞賜這才護得了小姐。

現在定疆侯府都知道公主容得下自家姑娘,甚至還頗為看重,將來的日子自然比較好過。

春菊笑咪咪的拿起一套青蔥色衣裳,「小姐,明日問安便穿上這套吧?」

「還有還有,配上白色珍珠,大方又好看。」甜李拿起珍珠頭飾,「小姐穿上這身,我就不信太太還敢讓小姐跪上一時半晌才讓人扶起。」

陸桐月心里也是這樣想,每次問安,最氣的就是這點,大禮問安後,汪氏都會故意裝作沒看到陸桐月,跟其它人說說笑笑,直到高興了這才「唉,你這孩子怎麼還跪著,快點起來」,不就是你故意的,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不見。

想歸想,但這種虧也只能吃,誰讓自己沒啥地位呢,而且汪氏一定覺得整她等于討好公主,所以有時候讓她一跪就是一盞茶,但現在不同了,啊啊,她好想快點到明天早上,看看汪氏會怎麼對待她。

「陸姨娘。」是玉許的聲音。

陸桐月連忙起身,理理衣服,繞過百鳥屏風,開了門——當初听到自己有小側院已經頗高興,沒想到房間居然頗大,中間拉起六連屏風,可以隔成內外間,倒是方便不少。

就像現在,玉許突然來了也不用怕,反正東西都散在內間,外間可是干干淨淨,整整齊齊。

「陸姨娘。」玉許見門開了,立刻行禮。

陸桐月連忙扶起她,「姊姊不用如此客氣。」

夏東雷是她的主子,玉許是主子最信任的大丫頭,她怎麼能真的受禮。

「這是王嬤嬤,趙嬤嬤。」玉許指著身後兩個十分整潔的嬤嬤,「世子爺說,讓陸姨娘準備準備,他今晚會過來。」

兩嬤嬤立刻滿臉笑意,「老奴見過陸姨娘。」

陸桐月一呆,準備準備?晚上過來?

意思是……

意思是……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但怎麼想都好像應該是那樣……

一個男人要進入姨娘的房間,應該也只能那樣了……

她不用去跟三哥抱庶女來養了?

陸桐月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該不會就在等公主公然表態之後才跟她圓房的吧?

這樣想會不會太自作多情啊?可怎麼想都沒這麼巧的事情。

他已經二十,膝下猶虛,就算他還能等,但梅夫人肯定不願意繼續等,而且公主已經表態,表示她可以大生特生。

就在陸桐月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王嬤嬤跟趙嬤嬤已經指揮起來,床褥被單全部換新,浴桶注熱水,放香露,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扒光壓入桶子里,兩位嬤嬤正在幫她洗澡,一邊洗一邊跟她閑聊閨房注意事項,男人有啥反應是正常的,女人有哈反應也是正常的,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發現她完全沒有婚前教育後,王嬤嬤咻的跑出去,沒多久又咻的跑回來,拿了幾卷畫給她。

一攤開畫軸,陸桐月瞬間瞪大眼楮,這啥?

趙嬤嬤笑說︰「夫妻就這麼回事。」

這,這行嗎?

「陸姨娘,你別害羞,把這圖上東西看仔細,晚上好好伺候,世子爺還沒兒子,只要肚皮爭氣,先給世子爺開枝散葉,那就是榮華富貴了,即使是庶出,那也是長子,何況公主大度,說不定到時另有賞賜,不管對姨娘還是對小少爺都只有好處。」

嗷,是很實在,可是……陸桐月盯著那精美寫實的彩色畫軸,心想,這樣真的沒問題?不管哪個姿勢看起來都好詭異,「兩位嬤嬤,這畫沒錯吧?」

「沒錯。」王嬤嬤笑咪咪的,「姨娘不用怕,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您把圖記好,到時世子爺想做什麼,順著世子爺就是。」

王嬤嬤在唬她吧,可王嬤嬤有必要這麼做嗎,一樣是妾室,主人家踫過的妾室跟完全不踫的妾室,基本上還是不一樣的,圓房之前沒人會把她當夏家人看待,圓房之後她勉強能算朝陽院的女主人,院中無公主,妾室稱大王,這些嬤嬤丫頭討好她都來不及,應該不會弄個錯誤指導來讓她丟臉,可、可是,這繪卷真的太奇怪了,卷成一團就能生兒育女?

事實證明︰

一,那幾卷被她懷疑的繪卷完全沒錯,是她自己的婚前教育不足。

二,根本不用管繪卷什麼的,因為男人不會按照繪卷來。

三,總之,順從就對了。

綜合起圓房這一晚,陸桐月對于人性有了新的體悟,就是,男人白天看起來文質彬彬,那不代表晚上也是如此。

她全身酸痛。

隔天早上,相對于完全起不來的陸桐月,夏東雷倒是神清氣爽,「天不用去問安,我讓玉許去太太那里傳話,說你身體不舒服。」

陸桐月突然有種感覺,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是想讓府里知道你昨晚在我這過夜的事情吧?」

男人笑了笑,沒有否認。

柳梢跟桂葉幫他穿好衣服後,男人很快走了,不過一下子,春菊跟甜李跟著進來,端洗臉水服侍自家小姐,都是一臉喜氣。

陸桐月想,這兩丫頭也真可憐,跟到她,在陸家時沒少受氣,到夏家只怕更來氣,丫頭想過得像個人,還真要看自己主子爭不爭氣。

夏東雷在她這過夜,至少以後兩丫頭去大廚房拿茶葉時不會被用次等茶打發。

洗漱後,陸桐月坐在百鳳鏡台前讓春菊給她梳頭發,所有頭發都一一盤上,抹上發油後夾好,谷雨過門隔天,她便開始梳起婦人樣式,但直到此刻,才真的覺得那式樣是身分的表示,而不再只是一種形式。

婦人啊……

夏束雷昨天夜里喊了她的名字呢,桐月。

聲音低低的,很撓心……

媽啊,陸桐月,你在想什麼,停,現在是大白天,腦袋別想那些不正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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