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母的話,直直地戳中唐檸的心窩。
在和蘇茉初認識的時候,看著她那一副對什麼事情都冷冰冰的模樣,她也沒少這麼認為。
那個時候,她最好奇的就是,到底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她開心起來;又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讓她的表情有變化。
漸漸的,她才明白過來。
蘇茉並不是真的生來便是帶著一副面具的,她的心其實也是柔軟的。否則,她在面對杜杜的時候,不會有那麼柔和的表情。否則,一向敏感的杜杜不會那麼清楚地感受到蘇茉對他的善意,他更不可能還會和蘇茉那麼的……親近!
「她不是沒有心,她只是不善于表達罷了!」在藍母稍作停頓的間隙,唐檸急急地補充了一句。
藍母沒有回應,只是眉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一直都猜不透,蘇茉到~底是用怎麼樣的心情,看待她和藍勵之間的事情……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卻又為什麼一直在互相傷害?如果真沒有感情,又為什麼一直這麼糾糾纏纏的……藍勵為了她變成如今的模樣,別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就算是其他的人看見了也都難免不心疼……」
有哪個做母親的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
如果,蘇茉和藍勵在一起,真的能夠讓他得到幸福,能夠讓他開心。蘇茉也能夠真的敞開心懷,將所有的一切都表達清楚,她也未必就是不能接受她的!
「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我再爭,再反對,再怎麼撮合藍勵和別的女人,他的心里看不開,我做什麼也都是多余的……只要他們能夠各自坦白自己的心意,能夠對未來擺出正確的態度,我這個做母親的、做婆婆的也絕對不會為難他們!」
藍母語重心長的,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從嚴肅變成了釋然。
她都多大的年紀了,何必執著在那些自己根本掌控不住的事情上。藍勵如果真的不願意娶別的女人,她還能真的拿刀子逼著自己的兒子娶嗎……
一席話道出了藍母心里最深處的想法,說白了,她也只是一個心疼孩子的母親而已。只要孩子過的幸福,對她而言,和誰在一起沒有那麼大的關系了。
如此坦白的話語,讓唐檸整個人怔忡在原地,瞠目結舌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好一會,她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伯母,我一直都覺得,您是一個絕對不好的人,沒想到……其實,您比一般的人還要豁達!」
唐檸的話說的真誠,藍母不由得輕笑出聲,「我知道你心里最煩我了,什麼事情都要管,還動不動就罵你和蘇茉……」
抱怨的話夾雜著笑意,唐檸輕易地便感覺到了藍母的變化。她現在提起這些事情,也絕對沒有要追究什麼的意思。
心情不自覺地也跟著放松了,眉眼微微揚起,不由得跟在後面繼續補充,「最重要的是,您還總是帶著丁媛來參合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就已經夠亂了,您還帶著丁媛參合進來,簡直就是亂上加亂嘛……」
「你這張嘴,就是不饒人!還好,藍勵喜歡的是蘇茉,不是你!不然,我真會被你這張嘴給氣死不可!」
听著唐檸滿含笑意的抱怨,藍母也沒有過多的責備,只是調笑著說出這麼一段話。那模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是寵溺著孩子的母親。
一縷陽光懶懶的灑進來,正巧落在藍母的身上,唐檸看著她,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感動。藍母這個模樣,讓她想起了某個午後,她倚著養母撒嬌耍賴的場景。
她不記得自己當初到底在向養母要求什麼,卻很清楚地記得,養母在听了她的要求之後,只是笑著應允。
那一天的陽光,也好像今天這樣的燦爛……
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唐檸的回話,藍母不由得抬頭。卻見她的雙眼泛起了淡淡的水霧,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事。
微微垂頭,藍母將視線重新轉移到孩子身上,提高了聲音道,「孩子好像尿了,唐檸,你幫我拿下尿片吧……」
話題就這麼輕松地被轉移,雖然之後兩人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彼此的關系卻有了微妙的變化。
……
……
另外一頭,從醫院頹然離開的霍凡,回到家里喝起了悶酒。
霍老爺子將教堂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也沒有再做逗留便回了家,一進門,便看見孫子正抱著就酒瓶不斷地猛灌。他也不上前勸阻,只是兀自在孫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我早說了,你和那個女人沒有緣分!」
從客觀的立場上來講,蘇茉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女人,不論是從她在‘嘯天’的表現,還是她這個人本身的品質。可惜的是,她在感情生活上,卻是糟糕的很。從和藍勵結婚開始,一直就沒有斷過各種負面的消息。
作為霍凡的爺爺,他著實是不希望霍凡娶這個結過婚,還懷著別人的孩子的女人!
無奈,孫子就是喜歡的緊。而他對孫子的私事,也一向都是采取不干預的措施,只要沒有過分的事情發生,他也就由著他們去了!
「爺爺,如果沒有緣分,老天爺怎麼可能會讓我在那個時候就遇到她,讓我成為她唯一的伙伴!」
听到爺爺的反對,霍凡幾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反駁了,眼底更是噴薄著怒火。別人不理解,可以說這種話,但是看著他們認識的爺爺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如果他和茉茉真的沒有緣分的話,老天爺怎麼可能還會安排他們相識!
對于孫子的固執,霍老爺子只是微微挑眉,淡淡地道,「事情鬧到這一步,明天報紙上一定會有很多好看的報道!你在這里喝酒,不如好好想想,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今天的事情,已經足夠讓霍家丟臉了。要不是家族的勢力還在,恐怕早就已經被人當面奚落了!
「等她身體好了,我要和她重新補辦婚禮!」霍凡幾乎是月兌口而出。
就算在生產的時候,不是他陪著她;就算那個孩子是藍勵;就算她的心里也還是有藍勵的一席之地……
他還是要娶她!
只要……
她還願意嫁給他!
「還真是執迷不悟……」似乎早就已經料到孫子會給自己這樣的回復,霍老爺子也不氣惱,只是在心里嘆息了一聲。
「爺爺,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終于願意嫁給我,我不能就這麼放棄!」那可是他等了許多年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手!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躲在這里喝酒,藍勵很可能已經在醫院再向她求婚了?」
風輕雲淡的話語,讓霍凡猛地驚醒。他還真是糊涂了,在這個時候離開,別人會怎麼想,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用的軟蛋。他都能夠接受蘇茉和藍勵的孩子,又何必在乎其他的呢?
現在,他是蘇茉的未婚夫,未婚妻生了孩子,他就應該陪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悉心照顧她。
想明白了,霍凡立刻就滿血復活了。將手中的酒瓶一丟,霍凡起身朝外走去。
「不去收拾一下,這個樣子,哪里像是當爹的樣子!」冷沉的聲音響起,听起來是責備,卻是在無形之中表示著自己對孫子的支持。
腳步一頓,霍凡走進了更衣間,將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我車上有準備好的東西,帶去醫院。踫到記者追問,表現的大度一點。其他的,不用我教你了!」
「爺爺,謝謝你!」看了眼微眯著眸子假寐的爺爺,霍凡由衷的道了一句謝。
「快去吧。」
關門的聲音旋即響起,看著緊閉的房門,霍老爺子的眉頭聚攏的越發厲害了。
……
……
蘇茉醒來的時候,其他人都不在,只有藍母一個人在看著小孩。看見她轉醒過來,藍母立刻便迎了過來。
「躺著躺著,沒必要就不也傲起身,月子就是要多躺著……躺著這麼久,肚子餓了吧?我給炖了點蔬菜排骨湯,又補充營養,又不會油膩……」
說著,藍母作勢就要去取保溫杯。
「伯母,藍勵呢?」
「哦,他呀,和唐檸他們一起去買東西了。」
「哦。」
輕聲答應了一句,蘇茉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什麼才好了。
「來,嘗嘗看,味道怎麼樣!」之間,藍母已經將湯端了過來,甚至還親手用湯匙喂到了她的嘴邊。
「伯母,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藍母的舉動,著實讓蘇茉嚇得不輕。藍母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好看的臉色,突然一下子變成得和顏悅色,她本來就已經不適應了。現在,還要親自喂她吃東西,她哪里敢接受啊!
「那好,我幫你把床頭調高一點。」
本以為自己的拒絕,一定會引來藍母的奚落,她卻是毫不在意的,將湯碗擱在她的手里,去調床頭的高度了。
膽戰心驚的將藍母盛好的湯喝完,蘇茉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實在是很想要知道,藍母這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會做出這種讓人……驚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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