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茉一臉的愁容，唐檸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要追問出個究竟的想法，也在瞬間偃旗息鼓。
包間就這麼安靜了下來，除了心跳和呼吸之外，似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聲音。蘇茉垂眉看著一旁睡得正香的孩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靜靜地看著她許久，唐檸在心中反復思量幾番，打破了沉默。
「蘇茉，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也不明白你到底是在顧慮什麼。我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你們之間還有愛情，不管什麼困難，只要兩個人一起面對，一定都會解決……你根本就不愛霍凡，你這樣一味的逃避，只是讓你們三個人都痛苦……」
沉重的一番話，似乎是唐檸對蘇茉的勸慰，又更像是她在給自己的忠告，「蘇茉，你不會看不出來霍凡對你的感情吧？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男人無私地照顧你，<甚至還無條件地接受你和別的男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愛慘了，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
蘇茉沉默。
一開始，她或許還能夠說和霍凡只是關系比較好而已。但是，在他表示可以毫無條件地接受她和孩子，願意娶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出了端倪。
只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沒有退路。只能按照棋盤上的布局，繼續走下去，直至……結束！
「我要說的，就只有這些了。」她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如果蘇茉跨不那道坎，她再說、再做什麼也只是多余。
沉默，再一次的發酵。
所幸杜雲深打來解救了她，叮囑了幾句之後，唐檸便率先離開了。
關門的聲音響起，一直凝視著孩子的蘇茉啟開了紅唇，「如果，事情真的只有那麼簡單的話，我們又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
見了蘇茉之後，唐檸心中的擔憂並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厲害了。
「別為這些事情皺眉，會影響寶寶的情緒。」在知道前面路況良好的情況下，杜雲深趁著間隙看了她一眼，視線掃過微微隆起的小月復，滿目的柔情。
「我只是覺得蘇茉過的太辛苦了。」
小時候，她就沒有得到過來自母親的關愛。長大之後，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出色的未婚夫，眼看著一切都會幸福了，結果卻因為她的出現徹底破壞。最後，還差點就當不了母親。
她和藍勵好不容易才沖破了重重的阻礙，眼看著就要修成正果了，結果……
「誰活著都不容易，她會選擇這條路，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人會苦一陣子，絕不會苦一輩子……會好起來的！」
許是擔心太過消極的情緒會對唐檸有大的影響，杜雲深難得的說起了心理醫生，說出了一連串深奧的話。
那語調，那口吻，和唐檸喜歡的一個主持人有幾分相似。側目看了他一眼，倒還真有那麼一點模樣。
「杜雲深，除了律師證之外，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理咨詢師證啊？大道理一摞一摞的！」
「這個我還真……沒有！」
話語微微一頓，他的大喘氣讓唐檸笑出了聲，之前縈繞在周圍的陰霾氣氛也隨之消散。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而已，接下來的一個，讓杜雲深神色驟變。
車子行進了將近一半的路途，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杜雲深的發出了悅耳的鈴音。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杜杜的指導老師。
掃了一眼上面顯示的名字，杜雲深快速地將車頭一個調轉，停在了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
‘嘯天’培訓基地的紀律是相當嚴格的，也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獎懲措施。如果不是事情嚴重到了一定的程度，老師是不會輕易通知家長的。
「陳導師，是不是杜杜出什麼事情了？」因為杜杜大名和‘肚子疼’諧音，為了避免他在基地里收到人的嘲笑，他上報的名字是‘杜杜’。
「杜少，情況是這樣的。杜杜在宿舍里和同學發生口角，繼而發展到了打斗，同宿舍的同學有兩名被他打成了重傷。另外，他還放火燒了基地的閱覽室。杜少，請你到基地來一趟……」
听著那頭導師所說的話，杜雲深的臉色瞬間陰沉得更加厲害了。而在一旁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唐檸，更是不安到了極點。
「杜雲深，杜杜出什麼事情了？」好不容易熬到杜雲深掛斷，她急切地追問著。
「杜杜和人打架了。」
避重就輕地開口，杜雲深再次發動車子，只是這一次的目的地轉向了‘嘯天’培訓基地。
「杜杜怎麼會打架？他從來都不會和人發生爭執的，怎麼可能……」唐檸幾乎是瞬間便炸毛了。
她的兒子她很清楚，他絕對不是一個會隨便動手的人。
「他沒事，唐檸，你先別著急。等到了那邊，一切就都清楚了！」
「……」
張了張嘴，唐檸看了眼駕駛座上的杜雲深，想要開口說點什麼。最後，抿抿唇還是止住。
……
嘯天培訓基地。
杜雲深風塵僕僕感到的時候，早就有人在等候，直接領著他們到了導師辦公室。
辦公室里，杜杜坐在小椅子上，嘴角、眉角都還有青紫的顏色，只是一直昂著下巴，一副說什麼都不肯認錯的倔強模樣。
看著掛了彩的兒子，唐檸心髒一陣陣地抽疼，只有不斷地深呼吸才能克制住沖上去將他擁入懷中的沖動。
牽著她手的力道緊了緊，循著望去，杜雲深給她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在進來之前，他就已經交待過，她只要默默地坐在旁邊，其他的一切都有他處理。
「陳導師，能請您重述一次當時的情況嗎？」。
「根據同宿舍學生所說的，杜杜和其他兩名同學在晚上睡覺之前，因為一些事情爭吵了起來……」
陳導師是基地里的老一輩導師，曾經還擔任過杜雲深半年的導師，做事也是出了名的公正。對他所說的話，杜雲深不會有多余的懷疑。
但，即便杜杜只在他的身邊呆了不長的時間，他也還是覺得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孩子，一定是有人觸踫到了他的底線。
「陳導師，請問這所謂的‘一些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問過受傷的兩個學生，他們都含糊其辭說不記得到底是為什麼。其他的學生只听到了爭吵聲，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在問杜杜的時候，他只是咬死了不出聲，什麼都不願意說。」說到最後，陳導師很是無奈地看了杜杜一眼。
他幾乎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可是杜杜說不開口就是不開口。這倔強的勁，還真是一點都不輸當年的杜雲深。
「放火燒了閱覽室的事情呢？」大致了解了這個情況，杜雲深追問著另外一件事情。
話一出口，唐檸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眸底閃動著不敢置信。
「打架的事情過後，我罰他面壁思過。我只是去了一趟廁所的時間，他就已經跑了出去，放火燒了閱覽室的報刊雜志。所幸發現的早，並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失……」
听著陳導師將一切說完，杜雲深的心里稍微有了一點底。
「陳導師，能不能讓我們單獨和孩子說？」
「當然可以。我也希望他能夠向你們說出事情的原委。」想也不想地開口，對于杜杜這個孩子，陳導師是相當喜歡的。
他學東西很快，悟性極高，比起當年的杜雲深有過之無不及。雖然資質聰穎，但比起他的父親，更少了幾分鋒芒。
拿他和當初的杜雲深相比，正是應了一句老話‘青出于藍，勝于藍’。
陳導師離開後，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忍耐不住的唐檸沖了上去，仔細打量著兒子身上的傷，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疼嗎？」。手指在傷口的上方不斷地徘徊，卻不敢觸踫下去。開口的詢問，更是帶著顫音。
兒子長到這麼大，除了學走路的時候會有點小小的磕踫，她從來就沒有看見過他受到這樣嚴重的傷。
「媽媽……」
上一秒還倔強、驕傲到不行的杜杜，下一秒便已然變成了媽媽的小寶貝，眼淚不停地打著轉。只是因為顧忌著自己小小男子漢的身份，才努力忍著沒有讓眼淚滑落下來。
伸手拍了拍唐檸的肩，杜雲深將她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轉而半蹲在了兒子的面前。
灼灼的視線直勾勾地看著兒子，好幾秒之後才開口，「杜杜，你告訴爸爸，為什麼會和同學打架？」
听到這個問題，杜杜在瞬間就變了臉色，整個人好似在瞬間穿上了刺蝟的外衣，眼神表情都是防備。
「杜杜！我是爸爸，我會保護你和媽媽，不會讓人傷害你們，欺負你們。告訴爸爸，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稚女敕的小臉上，閃動著不屬于這個年紀該有的光芒，杜雲深的心不由一沉。只能轉化了一個方式，繼續追問。
「如果是我們錯了，就要勇敢的承認，男子漢能屈能伸。如果是他們錯了，你更要把當時的事情說清楚。否則，在大家的眼中，你永遠都只是一個不講道理的暴力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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