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什麼……」安然被她這麼一喊,猛地一驚,竟是停止了剛剛奔跑的腳步,愣愣地站在那里,無端地出神。
「剛剛怎麼了,那人是誰啊?」白藝雪看了看不遠處還在榕樹下發呆的黑色衣衫的影子,歪了歪腦袋,很是不解。
「沒什麼……沒什麼……路過的,問路的而已。」安然可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與莫晨筱之間有牽連,哪怕是白藝雪,也不行。忙慌慌張張地解釋,似乎連這個理由是否合理都未曾仔細思量。
「額,原來如此啊。」白藝雪眨巴了幾下眼楮,帶著幾分略帶懷疑的目光,卻是難得的沒有發問,淡淡地笑了一笑,繼續說道︰「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安然被她這麼奇奇怪怪地一問,不自覺地回首望去,可那株粗壯無比的榕樹下,似乎只有莫晨筱略顯落寞的身影,除此之外,並沒有旁ˋ人的任何影子。
「對啊,你沒有注意到麼?剛剛一直在教學樓的拐角處,盯著你看的那個。」白藝雪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一副認真的樣子。
「喂,藝雪,你不要嚇我好吧,哪有什麼人啊……你知道的……我很膽小的……」安然環視了一圈,依舊沒有任何可疑的身影,最後只能認定是白藝雪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對自己開最低級的玩笑。
「我真的沒有開玩笑……剛剛明明看到的,高高瘦瘦的……」白藝雪嘟起了紅潤的小嘴,鄭重其事地解釋了一番,看起來到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好,好,好,我知道啦……趕快去教室吧,第一節是數學,如果遲到了,後果不堪設想喲。」安然扮了一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便拉起白藝雪飛快地向二樓的教室跑去。
「剛才……是真的看到了啦……」白藝雪抿緊了嘴唇,甩了甩腦後長長的馬尾,跟著安然的步伐,不情願地向前挪去。
他們的教室是在二樓最靠近樓梯的那間,雖說是靠近樓梯,上下行最是方便,可每每要穿過這座人流不息的樓梯,卻是一件非常讓人頭疼的事情。
「快走了啦,要遲到了。」安然拉扯著白藝雪的縴細皓腕,急急地在人群中的縫隙中不斷地穿梭,如同靈活的雨燕一般。
「借光,借光,請讓一下。」一個身穿藍色T恤,淺色牛仔褲的高個男生,斜斜地背了一個單間包,在人群中不住地叫喊,急匆匆地向前奔跑。
幾個漫步的學生看到這個架勢,忙不迭地躲在了一旁,避開了他的快速奔跑,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哎呀!」被安然拉著的白藝雪正尋思著剛剛自己見到的那位到底是何許人也,不妨被一陣絕大的力量給狠狠地撞了一把,腳下一陣打滑,頓時失去了應有的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藝雪?你沒事吧!」只顧低頭上樓的安然只覺得手腕上猛地一沉,自己也險些被白藝雪下意識地掙扎給拉倒在地,還好眼疾手快,抓住了旁邊的欄桿,這才穩住了平衡。
「對不起,請讓一下。」冷淡的言語,面無表情的臉面,略微深邃的雙眼微微地看了看一臉著急之色的安然,再看了看她攔住自己前進道路的手臂,示意她讓開。
「撞了人,還要逃之夭夭麼?」安然扶起了疼痛不已的白藝雪,看著她白皙的臉面上透露出來的苦楚之色,便覺得面前這位罪魁禍首的臉面扭曲地厲害。
「撞了人?」冷峻的男生看了看眼眶發紅、沉默不語的白藝雪,這才明白了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依舊是一副淡然地語氣,緩緩說道︰「哦,那,沒看見。」
「沒看見就完了?」看著面前這張不可一世,什麼都不放在眼中的臉面,安然就不自覺地想起了最討厭的莫晨筱,一股無名之火,悄然地浮上了心頭。
「怎麼,還有什麼事麼?」淡然地如同水一般的表情,鼻息里發出一陣悶哼之聲,卻是抱臂胸前,不再看她的臉色。
「道歉!不會麼?」看著白藝雪因為疼痛而略顯蒼白的小臉,安然不住地一陣心疼,對這位男生的印象,降低了好幾個檔次,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提高了那麼幾分。
「哦,對不起。」男生幽幽地說出一句話來,回過首來,仔仔細細地審視著安然倔強的眼神,頓了一頓,說道︰「可以讓路了麼?」
「你!」安然看著他戲謔不已的臉色,心中的那股火氣,如同被潑了汽油一般,愈燒愈旺。兩道凌厲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死死地盯著那位男生,仿佛要將他活吃了一般。
「算了,算了,沒什麼大礙,走吧,不要遲到了。」白藝雪已是布滿了細密汗珠的小臉努力地擠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柔柔地說了一句。
「怎麼能算了呢……你不要說話……」安然安慰地拍了拍白藝雪的肩膀,將她大部分的身體重力倚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去醫務室吧……」冷峻男生見安然的手臂收了,忙急匆匆地沖上了二樓,遠遠地拋下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什麼人那!」罪魁禍首逃之夭夭,安然自然是氣憤萬分,可又能放下白藝雪前去追趕,只是咬緊了牙關,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安然……腳踝好痛……」白藝雪緊緊地抿著雙唇,擦拭了一下額上密布的汗水,身形有些微微地顫抖。
「藝雪?藝雪!不要緊吧,我送你去醫務室……」安然已是全然顧不得許多,便將白藝雪的整個身體扶到自己略顯縴細的後背之上,卻因為自己的身單力薄,無法承受她全身的重量。
剛剛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也是因為上課時間的逼近而漸漸散去,偶爾有幾個急匆匆地趕去教室的學生,卻是也沒有任何的時間來一看究竟。
安然看著因為疼痛而將身體蜷縮在一起的白藝雪,心里頓時焦急萬分,可周圍除了空曠的樓梯和走廊,卻沒有任何的求助對象。
怎麼辦,怎麼辦……
安然下意識地跺了跺腳,大大的眼眶內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幾近奪眶而出。
「還是我來吧。」一雙修長而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安然削瘦的肩膀,一個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現的樓梯直上。
是……他?
此時的安然,突然有一種心髒瞬間停止跳動的感覺,手指緊緊地掐在關節處,就連嘴唇,也被抿的發白。一行淚水,仿佛如泄洪的大壩一般,滾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