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陰沉,如漆黑的圓盤一般,將那種壓抑的感覺,死死地扣在整個大地之上。
周圍安靜的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不,確切來說是安靜的讓人有些窒息,就連鼻翼的張合或者毛孔呼吸的聲音,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安然不自然地將已是保持一個姿勢而導致麻木的小腿向旁邊稍稍地移動了一下,好讓自己有一個更為舒適一點的坐姿。
盡管,她一直想讓一切細微的動作都悄悄的進行,盡量不想去招惹身邊的那位扳著臉面的定時炸彈。
只是事實,總是讓人不能如願。
「噗……」
真皮的座套,在最關鍵的時刻,開始了不協調的奏鳴之聲。
「恩?」一直別過臉去,漠然望著車窗之外一片黑暗的莫晨筱,似乎被驚醒了,扭過腦袋來,一看究竟。
「這個……那個……呵呵……呵呵……」
除了傻笑和撓頭,安然已經想不起來任何辦法來緩解由莫晨筱鼻腔之內的不屑帶來的尷尬氣氛了,更要命的是……
真皮的那種撕扯之聲,無論如何,在任何的時間,任何的地點,任何的場合之下,與某種氣體從體內排出的聲音,似乎都太為相似了。
再加上安然漲的有些通紅的小臉,已是有些冒汗的前額,以及驚慌失措的表情,似乎都印證了一般人在一般情況下的一般判斷。
「真是……」莫晨筱皺了皺眉,手指信意地模了一下鼻尖,欲言又止,再次將臉面別到了一邊去。
「真是……真是什麼啊,真是……」安然小聲地嘟噥著,卻是依舊將自己已是有些僵硬的坐姿調整到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這才滿意地舒了一口氣。
小小的插曲過後,安靜與沉默似乎再次佔據了高峰,安然與莫晨筱沒有任何的言語,甚至連呼吸聲,似乎都變的更加的輕微起來。
只有發動的微微轟鳴與偶爾一輛從旁邊呼嘯而過的車子嘶鳴的聲音,才能讓這沉寂的夜晚變得有幾分人氣。
「喂……」不知是過了多久的時間,終于有人耐不住寂寞,首先開了口。
當然,開口的自然不是不可一世的莫晨筱,只能是忍受不了如此氣憤的安然。
可話一出口,安然便覺得萬分的後悔。
如果說今晚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冷戰,那自己剛剛的開口說話,豈不是成了繳械投降?這樣,似乎有些不大符合自己的一貫作風吧……
可相比較這沉默地令人窒息的氣氛而言,安然寧願選擇被自己的「敵人」看扁,都再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氣氛中再生存那麼一秒鐘的時間了。
算了,誰讓自己與生俱來都缺少那種大義凜然之風呢?只能暫且將自己視為能屈能伸的大了,只是希望……
希望面前的這位討厭的莫晨筱不要太過分的好……
「嗯。」與其說莫晨筱發出的聲音是回答,不如說他是鼻翼之內的悶哼之音。
毛躁在一瞬間,頓時將安然的情緒推上了爆發的火山邊緣。
「嗯什麼嗯,裝什麼模做什麼樣啊,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學生,而我,是你的家庭教師你這樣的態度,知道叫什麼嗎?叫做不尊敬師長你知道嗎?」。炒豆子一般的言詞,聲嘶力竭的聲調,如洪水一般,一瞬間的爆發。
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安然重重地喘息了幾下,這才覺得將所有的情緒全部都宣泄出去的感覺真的是不能用一般的形容詞來描寫的。
「哦,是嗎?」。莫晨筱的嘴角肆意地挑起了冷笑的弧度,幽幽地說道︰「那,可真是得罪了啊,真是對不住啊,安然大媽。」
字詞之上,似乎都沒有任何的毛病,也都是道歉之詞,可這語氣……怎麼听都沒有絲毫半點的誠意。
「哼,朽木不可雕,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攤上這麼一個糟糕的學生」安然自然是絲毫不示弱,順勢反擊。
「要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莫晨筱說這句話的時間,牙關的力度似乎都要把牙齒咬碎了一般︰「要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太歲,要跟你這個嗦大媽學習,真是……」
「真是什麼?說啊,你倒是說啊」秀眉一條,杏目圓睜,安然已是做好了大吵一架的準備。
安然當然是不想和莫晨筱當面發生爭執了,畢竟這不是什麼佔便宜的事情,更何況殺敵一千,要自損八百……可一听到莫晨筱囂張不可一世的語氣和挑釁的表情,就已經讓安然的淑女溫柔拋到九霄雲外了。
「真是耽誤了我如此美好的青春啊自從遇到了你,我的生活就處處充滿了黑暗……」莫晨筱感嘆一番︰「你說,你去禍害誰不好,偏偏要選我做什麼學生?想我一生也算是沒做什麼壞事,卻偏偏要遇到你這個巫師,真是命苦」
「哎喲,那真不好意思,讓你掉進泥潭了,讓你覺得痛不欲生了,讓你覺得生活無望了……真的是抱歉啊……」道歉完畢之後,安然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只是啊,你要知道啊,你這只都快爛掉的木頭,再不發揮一下你最後生產黑木耳的價值,就只能真的爛掉了。我只是發揚了一下不怕艱辛不怕辛苦的精神而已,想挽救一下你這****在深淵旁的青少年而已……」
「這辛苦嘛,自然是有點了,可你也知道的是吧,這善事呢,該做還是得做的。這人一生吧,總得積點德對吧,否則這心里啊,還真是有點難過……」不給莫晨筱任何反擊的機會,安然愣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直累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
莫晨筱聲嘶力竭,那架勢,真是很不得要將安然從車廂之內丟出去才肯罷休。
「怎麼樣,怎麼樣?」
得了便宜賣乖,始終都是安然的特長……
「我能怎麼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更年期的大媽在我面前撒潑卻不能通知精神病院唄。」
「……」
爭吵,似乎一時半會都不能結束了。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清淨日子的司機張叔,本以為這頓晚飯能夠緩和一下二人之間的關系,可沒想到楚漢之爭似乎愈演愈烈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張叔微微嘆息了一聲,卻是淡淡地一笑。
只是,的這個抉擇,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