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危急,如兔待鷹,有心相助,無力回天。
「不要!」鐘雁冰焦急絕望,嘶聲大吼,邱厲龍與四大保鏢暈的暈、倒的倒,束手無策。
常在身邊之人,總被忽視,真正心愛之人,總到待失去時,才深刻感覺到她的分量。
鐘雁冰施運出大大的太虛乾清掌,手中重提飛虹神劍,如狼似虎,拼著沖上前去,搏起命來,沒錯,此刻他真恨不得以命相換。
幽火眼見就將王家雷的鐵扇破了,卻遇鐘雁冰來擾,好似極為不快,從側旁迸射出強烈的波動,再將鐘雁冰轟飛。
鐘雁冰以飛虹神劍擋在身前,抵去了大部分威力,卻也很不好受。
鐘雁冰緊咬著牙,強忍痛苦,還要再戰。
抬眼處,卻是南宮川的甜美笑容,笑靨如花,掛著兩行清淚。是感動、是欣慰、是值得、是舍得、是擁有、是失去、是至真、是摯情、是千絲百縷、是萬般情懷。
四目相望,萬物靜籟,不听冷風呼嘯,不見鐵山崩塌,只盼天地之年,萬古流轉,永遠凝止,停此一刻……
!鐵山徹底崩塌了,王家雷也因本命法寶的敗陣而遭到重創。
鐘雁冰早懵了,此刻的他手足無措,一邊飛沖上前,一邊看著南宮川最後的身影。
突然,就在那幽火形成的強大場域當中,不知從哪里躥出來一道魁梧的身影,純潔如月,白淨如雪,是一只純白色的大熊,撲向了南宮川。
不及所有人反應,南宮川卻在這一刻,再次騰空而起,猶如當年冰凝谷之情景。
那只白色大熊直撲南宮川近前,陡然下沉,兩只寬厚的前掌插入南宮川身體,直接將她駝在背上,順著雪山山勢,一頭扎進雪堆里,復又鑽出,破陣而逃。
「好!」鐘雁冰心頭大喜,心神自也從慌亂中蘇醒,悟道︰「我怎忘了,小川師妹乃是高級通造師,這頭大白熊應是從附近喚來,從雪地底下進入,再從雪底將她救出了。」
逃得一難,卻仍有危險在眼前。
大白熊順著山勢而下,左鑽右躲,總難以甩掉那縷幽火。
「怎麼辦?」鐘雁冰終于冷靜下來,面對再大的危險,一旦慌了神,還真是大忌。
此刻,玄宇道長仍在峰頂拼殺,有意相救,卻難以分身,幾次欲來,都被四團幽火死死纏住。說來那幽火實在了得,四團幽火剛好能夠壓制牽扯玄宇道長,搞得玄宇道長也是心中焦急,苦不堪言。
「恩人……」
「嗯?」鐘雁冰心中納悶,以為精神上連遭打擊,出現了幻覺。
「恩人如果信得過我,不妨一試……」又是一聲虛弱之音傳至鐘雁冰識海。
鐘雁冰尋音而去,驚道︰「火麒麟!?」
在星海集市上,火麒麟被鐘雁冰搭救,說是搭救,是因為火麒麟日漸衰弱,若不是鐘雁冰將它帶走,後來到太虛門中從玄甫道長那里求來了一盞青銅古燈,保住火麒麟火種,護住火麒麟神識,火麒麟早就沒了性命,怕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火麒麟一直被鐘雁冰帶在身邊,因為太過虛弱,總不現身,今日情急,鐘雁冰倒一時沒想起來這個老來。
「沒錯,是我……當年你戰我時,曾取走孕生我的那火焰,收在朱雀體內,今日這幽火,恩人仍可以一試……」火麒麟說到這里,話音漸虛,沒了聲音。
「你是說……朱雀!?」鐘雁冰恍然大悟,朱雀本命為火,尤其當年收的那能夠滅神魂的神異火焰進入了朱雀體內後,沒有不妥,卻大增其勢,鐘雁冰懊惱不已,素來能夠鎮定處事的他,今日怎麼亂了方寸?此事還多虧了火麒麟的提醒。
朱雀先前被鐘雁冰放出,加持眾人下山,被突然招致的那第一次重擊,打得回身金鐘之體,因鐘雁冰連續強運神識,與幽火對抗,朱雀一直未能再出。
鐘雁冰听了火麒麟提醒,以僅存的些許神識,運轉金鐘,召喚朱雀,這一喚,他便心頭一喜。
神識相探,朱雀卻早已躍躍欲試,一踫即出。
咻!
朱雀一出,身不停歇,急速朝山下掠去,直奔追趕南宮川的那縷幽火。
南宮川有大白熊相護,那大白熊不是尋常猛獸,防御力極強,最難得的,不是他的糙皮厚肉,也不是他在雪堆里頻進頻出的本事,而是在它碩大的身體周圍,竟然也有著與幽火一樣的波動,那是場域。
場域,是修道界中能力的體現,是一種特殊本領,不以修為高低而論,但是,只有悟仙、參魔境界的修道者才能使出。場域可由修道者施展控制,成就一方自己掌控的天地空間,在對戰之時,極具威力,有些強大的修道者,專門喜歡場域拼斗,只是場域也如陷阱,需要對方的配合,如果總不進入,也是無法。場域更是雙刃劍,制服不了對方,也有反噬的危險。
而大白熊的場域,卻與所有人不同,是一種防御型的場域,應是天賦異稟,特異之能。
有了大白熊,南宮川暫時雖處下風,卻是性命無憂。那一縷幽火連傷數人,戰功赫赫,見久拿不下這唯一毫發無損的南宮川,雖有氣惱,卻打算身回了。只因它畢竟是一縷分身,這一段連續作戰,當然損耗不少。
幽火就要回身,與那四團分身相合,它若回去,怕勉強支撐的玄宇道長也是夠嗆。
只是,它沒有機會了。
朱雀極速而至,不由分說,直撲幽火。
朱雀周身騰起無限高漲的滔天火焰,熊熊之勢,叫人膽寒,巨大的火勢迅速蔓延,就要以火吞火!
兩火交戰,驚心動魄,又是世間奇觀。
那一縷無色幽火見到朱雀滔天火焰雖然一驚,卻是凜然不懼,帶著桀驁姿態,身形一閃,如火被熄,消逝了。
就在眾人驚駭時,朱雀放出百道赤火,劃出優美弧線,猶如白絹上的道道紅綢,朝雪山之巔追逐而去,原是那幽火自散其身,幻化作百條細小的火焰遁去,因它無色無相,又映著皚皚白雪,常人根本看不出,也看不見。
伎倆被識破,幽火對朱雀刮目相看,不敢怠慢,加快了身法。
一邊遁去,不亂陣腳,百條細小幽火仍不忘相斗,而不是一味遁逃。百條幽火前方遁,後方戰,進退有方,豪不慌亂。
朱雀之百道赤火,直接與百條幽火對撞,卻被壓制,行進緩慢。
朱雀一聲輕鳴,體內再放赤光,分化成百道,對接百條幽火。
「大石村火焰……」鐘雁冰一語道出,認了出來,這再放赤光,正是鐘雁冰從大石村所得,孕生火麒麟的那殷紅火焰,只是令鐘雁冰吃驚的是,曾經僅有的一絲火焰,如今怎麼會生出如此之多?!
大石村殷紅火焰果然不凡,因火勢更猛,火力旺盛,直接佔了上風,無色幽火不敵,不是比不上殷紅火焰,而是實在消耗太多。
無色幽火拼命瘋逃,山巔的四團幽火感應後,也是瘋狂沖擊著玄宇道長,意欲搭救。而玄宇道長經驗老道,怎能叫他得手?四道劍影下,再出四道玉光,正是他常年佩戴的腰間玉佩,此玉佩竟也是極品法寶,玄宇道長竟還留著後手。
四團幽火沖不下來,簡直喪心失瘋了一般,玄宇道長觀此情形,大喝道︰「雁冰定要攔下那縷幽火,那縷幽火定為主火,乃此戰關鍵!」
「火之分身,若是滅也就滅了,大不了傷些道行,幽火如此緊張失瘋,定不尋常!」局勢扭轉,王加雷也支撐起身子,說道。
鐘雁冰一听此言,立馬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大戰以來,一直被動,終于有得勝的機會,鐘雁冰怎能不振?
只是,由于連遭重創,先前消耗過多,鐘雁冰的神識,不夠用了。朱雀再強,乃鐘雁冰所喚,需有其神識支撐,不然前功盡棄。
鐘雁冰急了,大聲嚷道︰「邱老哥!快!」
「嗯……」邱厲龍腦袋正埋在雪地里,仍昏迷著,一听有人喚他,醒了過來。
鐘雁冰提高了嗓門,急促地催道︰「邱老哥,快!將你的全部家當都拿出來,尤其那些補充神識的東西!」
邱厲龍不明所言,不舍地嘟囔道︰「那可都是些好東西啊……咦?話說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袁乘玉一掌摑來,氣道︰「老牛鼻子,別墨跡了,降不住那幽火,大家一齊玩完!」
一向忠厚穩重的袁乘玉都急了,不僅出手打人,還破口大罵。
邱厲龍果然被打醒了,眼見朱雀與幽火斗得正酣,鐘雁冰漸漸力竭,趕忙爬起身來,朝自己懷中一頓亂掏。
掏弄一陣,袁乘玉看得焦急,直接撤掉了邱厲龍的道袍,一堆雜七雜八的寶貝散了一地,鐘雁冰再次催促道︰「快!」
大白熊身至,正是南宮川,南宮川識得一些補品珍物,邱厲龍自己的東西當然認得,兩人一齊挑揀,更快一些。
大把的靈藥灌入鐘雁冰口中,身後還有邱厲龍扎的三根長針,左右各有兩顆粗大的蠟燭,最不可思議的,是他頭頂上還頂著一把尿壺。邱厲龍道長的奇怪玩意兒還真是不少。
南宮川、王加雷、劉殿緣、張自語、袁乘玉均在鐘雁冰身後輸送神識相助,邱厲龍左右忙活,搗弄擺正著他的長針、蠟燭、尿壺,一面弄還一面解釋道︰「三稜長針刺穴,激發潛能;蜜蠟燭火為暖,穩定增長;尿壺聚集陽氣,助法大盛……」
神識大盛,朱雀也是更強,赤色火光閃耀,照徹雪山之巔。
就在距離四團幽火百步時,突然听到一聲悶聲嗚鳴,猶如猛虎伏杖,好似幽鬼逝魂,百條幽火不見,那四團幽火也是消逝而去,沒了蹤影。
鐘雁冰長抒一口氣,癱坐在地,一同癱坐下的,還有其余六人和一只剛剛醒來的企鵝。
「阿嚏!」邱厲龍道長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嚏聲廣傳,鼻涕橫流。眾人一瞧,雖然盡帶疲憊與驚嚇,卻是哄然大笑。
在這冰天雪地里,一個圓鼓鼓的身子,正光著膀子,赤luo著上身,怎能不冷?
朱雀身回,身形漸縮,鐘雁冰觀其背後,又多出了一塊強烈的印記,應是那無色無相的無名幽火。
鐘雁冰現出一絲憂色,這樣的凶猛幽火,收入朱雀體內,不知是福是禍。
玄宇道長身至,關心地問道︰「大家沒事吧?」
「無妨。」眾人應道。說是無妨,只是性命,七人中除了南宮川以外,其他人皆有受傷。
玄宇道長看了一眼朱雀,對鐘雁冰道︰「今日一事,多虧了朱雀神獸,你體內的四象金鐘,當真神物。」
鐘雁冰繼而問道︰「這幽火是何來歷?如此凶猛?」
玄宇道長望了望皚皚雪峰,掃了掃滿山橫尸,說道︰「此火無色無相,卻是有名,它乃此山所育,未听其言語,未見其靈智,應不是來此修行的妖火,而是傳說中的冰火。」
「冰火!?」眾人驚疑,失聲而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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