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東西可真便宜。淺笑和買了三張麥焦和五個熟雞蛋才花了不到一元五角錢。而且這時候的人實誠,麥焦里裹得東西品種雖然少了些,可鼓鼓囊囊的,足見料足。一樣的東西,不一樣的味道,沒有了化學添加物等,純綠色的食品安全放心。要不是考慮到媽媽現在的經濟狀況,淺笑真想放開肚子大吃特吃。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人拎一樣東西走回餛飩攤。
熱情騰騰的餛飩剛剛上桌,滿滿的一大海碗,是的,是那種藍邊大海碗。這可不是後世一小碗,整個餛飩就指甲蓋大小,里面的肉就一丁丁,也沒幾個,都是湯。看看,眼前的餛飩個個飽滿,餡料足足。配上綠綠的蔥花,光看看就饞眼欲滴。
淺笑深深吸了口氣,大大的灌了口湯,眼楮眯成一條縫,滿足的嘆息︰「真爽!」熱熱的湯灌下肚,把一路的疲憊都驅除了。
一個爽字把周圍的人逗得哈哈直笑。旁邊桌子的一位絡腮胡子大叔朝著大舅舅開口道︰「大,你窩里下的小人嘎有意思,格疊疊也喜得爽(方言︰你家的小孩好有趣,一點點大也知道爽不爽)。」
「是給,小人最歡,好吃發頂習得(是的,小孩的嘴叼,一點點就知道好不好吃)。個餛飩老好,額次來定吃(這餛飩不錯,我如果下次來還來吃)。」
「哈哈哈,額走過,套套吃(哈哈哈,我每來一次,必定到這里來嘗嘗)。」
賣餛飩的大爺听了一直咧嘴︰「你哦此類呃,額本恩個多地(你們下次來我這,我給你們多些)。」一邊說,一邊還忙個不停。人一多就有些忙不,生意好的沒地方坐,好多人拿著碗直接蹲地上或做港口石墩條上吃。有好多人不願意等,留下的多是老客,可不能怠慢。
淺笑才不管周圍人的哄笑,自顧自一個一個塞到嘴里,細嚼慢咽的品評著,美美的把一碗餛飩吃個精光。「嗝!」打了個飽嗝才有空開始環顧四周。
在一堆鄉土氣息濃郁的人群里,一雙珠黑晶亮的眼楮撞進淺笑的眸中。那是一個少年乞丐。一身看不出顏色的衣服,不,那叫布條還差不多的衣服掛在身上,腳上著一雙看起來材質還蠻好的鞋,當然要忽略掉那大大小小的洞。
少年是站在石子堆上,並不像其他乞丐一樣去乞討,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在那里。有些形單影孤,有些寂寞。看得淺笑不是個味,總想要干些什麼。
東缺一口西缺一塊的短發下是一張消瘦的臉,臉上沾滿淤泥,有些已經干裂起皺,唯有一雙眼楮很有神采,像一泓清溪蓄下的兩汪深潭,蘊藏著內在的活力。
淺笑在那雙眼楮里讀到了饑餓和羞臊。
「媽媽,你看那邊那個大哥哥好可憐,他一直眼巴巴的看我。」
林蜜兒隨著淺笑的解釋和指點一下就找到那少年,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母愛一下泛濫,「美琴,大哥哥看你是因為餓,他也想吃東西。你把媽媽這碗餛飩給大哥哥送去,他會感謝你。」
「媽媽,你還沒吃幾口。要不我把我的雞蛋送給大個大哥哥好了。」淺笑模出自己小挎包里的雞蛋,戀戀不舍的瞅著︰這可是真正農家土雞蛋,營養美味。自己重生回來還沒嘗過。
「妹妹,你那個自己吃吧,我這個給大哥哥送去。」美音不等淺笑回答,蹬蹬的跑去,把自己手里的雞蛋往少年手上一塞,又蹬蹬的跑回來。紅著臉道︰「媽媽,我把自己的雞蛋給大哥哥,你的餛飩自己吃吧。」
「媽媽不餓,吃不下也浪費了。你們誰送去?」
「我去吧,媽媽。」淺笑不明白剛才為什麼臉紅,端起餛飩小心的穿過人群,站在少年面前。
「大哥哥,媽媽讓我給你送餛飩來了。」淺笑一邊指指自家人坐的位置,一邊把餛飩遞。
可對方沒接,只拿眼楮看著淺笑,也沒有出聲。
「大哥哥,你不是肚子餓嗎,為啥不接?不要不好意思。」
少年俞書野眨眨眼楮,看著眼前的女圭女圭。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條已經洗得有些泛黃的碎花裙,挎著一個同花色的小布包,腳上一雙已經褪色的涼鞋。圓圓的臉上亮晶晶的眼楮盯著自己,好像在詢問︰為什麼不要?
「大哥哥,我手都酸了,你快接啊。」淺笑實在搞不懂少年的自尊,只是自己年紀小,力氣小,雙手實在支撐不住,無奈的出聲打擾。
俞書野任命的接過餛飩,實在不知干才的小孩和眼前的小孩要干嘛。把自己當乞丐嗎?在小女圭女圭的催促和注視下只得硬著頭皮忍者自己的輕微潔癖大口大口吃下去。
「大哥哥,你明明很餓,剛才為什麼不接?不好意思嗎?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媽媽就是看你餓才讓我把餛飩給你送來,說你餓的厲害餛飩好消化。大哥哥,好吃不,我覺得這餛飩可好吃了,我剛剛就吃了一大碗,現在肚子還漲漲的。」淺笑不知不覺中化身嘮叨老太,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俞書野實在是被淺笑的問題嚇到了︰很餓嗎?不用不好意思?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自己,不由得苦笑,這模樣誰也不會相信他根本不是肚子餓,只是想把眼前有些煩人的羅嗦的女圭女圭趕走,才不的不快速的把餛飩吞下肚。結果對方的理解果然不在腦回路的人,想法完全不一樣。俞書野三兩下把餛飩吃光,把碗往淺笑懷里一塞,「吃好了,你吧!」
「你——有你這麼說話的,不謝謝到也罷了,還把我當丫鬟指使。哼!臭要飯的。」淺笑面色不渝的跑了。
俞書野模模鼻子,還是第一次被罵臭要飯,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還真是挨罵的份,人家好心好意送東西給自己,不但不領情還出言不遜。果然是混在營地里太久,不知道人間疾苦。
看著不開心走掉的淺笑,想叫住人,想說些什麼,想表示一下,可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和任務,總是輕輕一嘆︰一個過客而已!不知道是說給自己听,還是安慰自己,話隨嘴出,飄散不見,終是空氣。
俞書野沒有多想,只是糾結一下就放開。想到自己要做的事,馬上又恢復狀態,察看四周,注意人群里的異樣。馬上一只‘耗子’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在觀察一下有無尾巴,俞書野在石子對上做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標識,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