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影露出虛弱的微笑,蒼白的臉色,忽然就像是染上了最亮麗的光彩。
醫生將她的氧氣罩帶上,她依然緊握著赫連夜的手。
沈莫晚在外面,卻像是被人突然推開到了千里之外,赫連夜和右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整個世界安靜的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咚……咚……咚……
心跳緩慢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重復,單調而枯燥,除了這個聲音,她什麼也听不見!
「少……少……」蘇牧看著沈莫晚一滴一滴地落淚,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擔心地輕聲呼喚了起來。
蘇牧的聲音將沈莫晚從麻木中喚醒,她才發現自己哭了,眼淚已經冰涼,落到了唇邊,她輕輕舌忝了一口,淡淡的咸味里帶著一絲苦澀!
「少,你沒事兒吧?」蘇牧知道,任何女人听了里面的對話,應該都不會好受。
可是他的處境也很為難,右影畢竟是他們親密的戰友和,她正處于生死關頭,他實在不忍心讓赫連夜發現沈莫晚的存在。
赫連夜是右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他不能讓右影死!
沈莫晚搖搖頭,她能有什麼事兒呢,無非是剛剛那一刻,心死如灰罷了!
人,沒有心,能不能活?
沈莫晚的答案是,能!
蘇牧說︰「少,你體諒一下夜少,他……也是為了讓右影活下來!」
沈莫晚點點頭,說︰「我知道,替我謝謝右影!」
說完,沈莫晚就調轉了輪椅,她不能繼續留下去了,她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蘇牧詫異地看著沈莫晚,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少……」蘇牧追了。
沈莫晚停下來,回頭,淺笑盈盈,說︰「以後別叫我少了,嗯……我先走了!」
說完,就推著輪椅繼續向前走。
愛情里,容納不下三個人的位置,總有一個人要先轉身,那就讓她來做這個決斷吧!
蘇牧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時候……他卻不能阻止或者規勸。
右影生死未卜,右影對赫連夜又那麼執著。
她如果死了,赫連夜自然會把沈莫晚追回來,如果她活著,那麼……又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也許沈莫晚先選擇離開,對三個人都好!
蘇牧在心里對沈莫晚說了聲抱歉,但是……右影用生命進行了一場豪賭,如果輸了,她會死的!
沈莫晚離開了,蕭慎依然在那里等她,看到她的神情,什麼話也沒說,將她抱起來,消失在了燈火闌珊的街景里。
「你會帶我去哪兒?」沈莫晚問,平靜無波,就像一潭枯死的水。
蕭慎說︰「一個你不會再遇到赫連夜的地方,一個你會漸漸遺忘他的地方!」
「怎麼可能呢,除非我失憶了!」沈莫晚說,想要笑一下,卻發現嘴角僵硬的扯不動了。
蕭慎看著她,問︰「你真就那麼愛他?」
「大概吧,如果這種心死如灰的感覺是愛的話,那麼……一定是很愛很愛了!」
沈莫晚如此回答,她發現自己竟然出奇的平靜,沒有撕心裂肺,沒有歇斯底里,連眼淚都流不出一滴。
蕭慎說︰「沒關系,你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用來遺忘他!」
「蕭慎,我听說有一種催眠術,可以讓人封存記憶,對麼?」沈莫晚問。
蕭慎皺眉,問︰「你想自我催眠?」
「嗯,不想過行尸走肉的生活,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
沈莫晚最怕的就是自己會忍不住去苛求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感情,既然得不到,那就灑月兌點放掉。
可是她怕自己會因為太舍不得,而做了沒有自尊的事情,那樣……她會厭惡自己的!
所以……不如就忘了吧,忘了,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反正這世上,已經沒有誰,值得她留戀了!
蕭慎說︰「你會後悔的!」
「不會,忘了,還怎麼去後悔呢?」沈莫晚問。
蕭慎說︰「既然這樣,我答應你!」
「嗯,還有,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沈莫晚說,她必須要處理掉所有的事情,然後再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蕭慎點頭,沒再說什麼,抱著沈莫晚,漸行漸遠。
蘇牧是第二天收到的離婚協議,一份已經簽署完成的協議。
沈莫晚沒有提出任何條件,只有離婚這一條。
他回到普羅旺斯的別墅里,沈莫晚什麼都沒帶走,就連她從國內帶過來的衣服都一件沒拿,消失的很徹底。
他沒敢將離婚協議拿去給赫連夜,而是和左影商量了一下。
「這件事怎麼辦?少走了,還提出了離婚!」蘇牧皺著眉頭,他總覺得自己會為這件事付出很慘痛的代價。
左影看了一遍離婚協議,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樣也好,省的再鬧三角關系,挺累的,沒了沈莫晚,也許右影和夜少會很幸福!」
「可是……以我看來,夜少對沈莫晚是真心的!」蘇牧說,只是在右影面對死亡的關頭,赫連夜不能不去先照顧右影而已。
左影皺眉,說︰「夜少對右影也很真心!」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如果夜少知道沈莫晚走了,我們倆會遭殃!」蘇牧越來越覺得壓力很大了。
左影說︰「又不是我們逼她走的,要怪也怪夜少自己啊,沈莫晚是听了他的話,才決定放棄的!」
「哎……算了算了,人已經走了,只是……我們要不要找找看,如果知道人的下落,還能彌補一下,如果夜少願意,可以追她回來,不願意,就皆大歡喜!」蘇牧說。
左影想了想,點點頭,說︰「好吧,我去辦這件事,但是離婚的事情,先別告訴夜少,等右影的情況穩定點兒再說!」
蘇牧也贊同地點點頭,兩個人將離婚協議壓了下來。
可是左影並沒有找到沈莫晚的下落,連她的出境記錄都沒有,法國雖然比不上華夏那麼大,但是想找個人也相當不容易。
他甚至動用了在法國的各種關系,都沒能發現絲毫蛛絲馬跡,沈莫晚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蘇牧知道了之後,只覺得腦子里轟隆一聲,說︰「沈莫晚不會是出事了吧?她瘸了一只腳,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不對,她應該不是自己走得,一定有人在背後幫她,那份離婚協議那麼快就起草出來送到了你手里,說明她離開的時候是很安全的!」
左影的腦子顯然更加清醒理智。
蘇牧眯起眼楮,仔細想了想,說︰「看來……蕭慎又出現了!該死的……這個還真是陰魂不散!」
「不是已經把他趕出蕭家了麼,怎麼還那麼難纏?」左影也很不解。
蘇牧搖搖頭,說︰「蕭慎果然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月兌離了蕭家,也依然能保存跟咱們作對的實力!」
「管他多不簡單,既然敢惹我們,就徹底毀了他!」左影氣憤地說。
「暗殺的事情也一定是他安排的,或者說,這一場戲,就是他一個人在導演,他的目的就是帶走沈莫晚!」蘇牧終于想明白了這幾天一直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為什麼好好地拍著婚紗照,所有的安保工作都沒有任何問題,還是被殺手混了進來。
那個攝影師助理,一直跟了攝影師五六年,竟然會臨時成了殺手,朝沈莫晚開槍,實在太古怪了!
如果是有人在背後搗鬼,那就說的了,攝影師助理一定是被人收買了!
左影咬著牙說︰「該死的,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蕭慎抓出來,讓他知道知道,不是什麼人他都惹得起!」
「最好抓出來,否則找不到沈莫晚,我們倆可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蘇牧始終擔心,赫連夜處理好了右影,就會想要找沈莫晚了,那時候,他拿什麼來交代?
就算是要選擇右影,以赫連夜的脾氣,也會願意自己處理他和沈莫晚之間的關系,而不是希望沈莫晚不告而別,留下一份離婚協議!
左影剛要回答什麼,兩人背後一股涼氣襲來。
「你們說什麼?」赫連夜的聲音,如來自地獄一般,帶著森森死寒。
蘇牧和左影同時一怔,背僵直地幾乎不能動,如果可以選擇,他們一定會同時選擇拔腿而逃!
蘇牧看了一眼左影,幾乎都快哭了。
左影卻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在他看來,赫連夜既然已經和右影重歸于好了,應該不會太在意沈莫晚了!
兩個人緩緩地回過身,同時低下頭,像做錯事等待老師訓斥的孩子。
赫連夜卻只是問︰「你們在說什麼?」
左影說︰「那個……夜少,您先別激動,听我們慢慢說!」
「說!」赫連夜哪里有耐心,眼神越來越冷,殺氣也越來越重。
左影只好硬著頭皮說︰「沈莫晚……走了!」
赫連夜的周身像是籠罩了一股屬于死神的暗黑氣息︰「什麼叫走了?」
「就是……走了,離開了!」左影說。
赫連夜眯起眼楮,狠狠一腳,踹在了左影的小月復處,左影防備不及,被踢開了幾米遠。
「夜少!」蘇牧趕緊要去攔住他,可是自己很快也遭到了重擊,一口血噴出來,覺得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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