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路上奔馳了半天,到了茶的時間。奧丁是塊神奇的地方,太陽在天空中出現的時間要比迪卡斯納長的多,就好像一直不下山一樣。
這一路看來,戴斯算是終于好好領略了一番奧丁的風景。
太陽一直在天空中,沒有雲朵可以遮住它的光輝,雖然是夏天,但是一點都不熱。
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清晰,山是深綠色的,水是淡綠色的,霧氣是白色中透著紫色的。
「大,需要停下來休息一下了。雖然是最優秀的角馬,體力也快用盡了。」
角馬是一種善于奔跑的魔獸,頭上長著長而尖銳的螺旋狀的獨角,除了沒翅膀且不是純白色外,像極了傳說中的獨角獸。不過有一個推測是,獨角獸是角馬的祖先,角馬有非常小的概率能夠出現返祖現象或者變異,重新長出翅膀。不過,大陸上的人類飼養了它們那麼多年,也依然沒見到過獨角獸就是了。這個概率大概都可以認為是忽略不計了。
「好的,找一個清淨點的地方,我們休息一下吧。」‘丹迪莉爾’同意車夫的意思。說來,麗塔也是真正的貴族大,經歷過大場面,有時候可能會過于自我而肆意,不過由她來扮演丹迪莉爾,其實是最恰當的。
馬車停在了一條小溪的邊上,車夫下車後將兩頭角馬卸了下來,讓它們休息。在跑的時候沒有怎麼樣變化。但是一停下來,角馬身上迅速出現了汗水,它們打著響鼻,不僅鼻孔噴著水汽,渾身都霧騰騰的。
它們想去飲水,但被車夫拉住,于是焦急地來回踏步。
「吁吁,我的寶貝兒,乖,我的寶貝兒。等會兒去喝。現在喝水會嗆到的。」車夫不停地安撫那兩匹馬。
戴斯和索菲亞從馬車後面跳下來,去準備燒水用的材料。現在他們扮演的是守護騎士。
安娜扮演的茵普斯先是因為見到了河邊的草坪而蹦蹦跳跳,但馬上就醒悟過來,變的安分守己。她向一棵樅樹上的老鷹打招呼。獵鷹就飛到了邊上的一棵野隻果樹上。
「能否麻煩你告訴凱文先生。我在這里。接下來會前往東邊的奧斯陸。」
老鷹咂了砸喙,理了理羽毛,然後飛走了。
「謝謝你。」
戴斯和索菲亞一邊前行。一邊撿起路上的斷枝。
「少爺你想說什麼嗎?」。索菲亞站起身來,微笑。
「原來你已經發現了啊,」變身之後,連聲音都變了。戴斯不僅是不適應自己現在渾厚的嗓音,也不適應索菲亞現在的外形和聲音,「我們的行李,是在麗塔老師那兒嗎?」。
「在我這里噢。」索菲亞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細繩,上面是一枚戒指,「這是我從母親那里拿到的遺物,沒想到是空間戒指,麗塔老師發現之後就教我怎麼使用。麗塔老師真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是這樣啊。」話說,‘和藹可親’不是用在婆身上的嗎?
依然在馬車上看書的‘丹迪莉爾’突然打了個噴嚏︰「阿拉阿拉,這種像是被一句話同時贊美跟貶低的感覺是什麼?」
說著,她繼續推了推原本屬于丹迪莉爾的眼鏡,繼續看自己的小說。在還沒有讓車夫喝下藥劑之前,還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很快,火堆點燃了。濃湯開始煮了起來。
索菲亞到車廂後面去了一趟,隨後就看她拿了一堆的食物過來,除了一開始放進去的土豆片、胡蘿卜和洋蔥這樣的湯底,後面拿來的都是適合放在湯里煮的熟食。
戴斯坐在火堆的上風處,給火堆添著樹枝。其實他正在出神。想著碧洛迪斯公主的一顰一笑,想著公主殿下的那句承諾,想著自己這樣算不算不辭而別。
正在反復回憶公主殿下的那句會一直等待的承諾時,突然發現周圍的氣氛有點怪。
「怎麼了?」
「理查德大人是不是遇上喜歡的姑娘了?」車夫剛好坐在戴斯的右邊,側著臉笑問。
「沒、沒有。」
「這樣啊。」車夫拍了拍戴斯的肩膀,「如果有喜歡的姑娘,那就加油。」
「沒,沒這回事。」
車夫原本要拿起的杯子停頓了一下,然後放下,不留痕跡地和戴斯的杯子換掉了。
「干杯。」和戴斯踫了杯,像所有豪爽的北方人一樣,一干而淨。
吃了點東西後,車夫站起來︰「今天的天氣對于奧丁來說,真是不錯啊,我去把馬套上,隨時準備出發。」
「辛苦了。」麗塔淡淡地說,繼續吃她的午餐兼茶。
「不知道丹迪莉爾同學和茵普斯同學現在怎麼樣呢。」趁車夫走遠後,戴斯轉移話題。
「哥哥大人。」安靜的‘茵普斯同學’,也就是安娜突然出聲。
「嗯。」
「那位伯伯騎馬逃走了。」
「什麼?開玩笑的吧。」戴斯一下站了起來,正好看到車夫騎著角馬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麗塔老師,怎麼辦?」戴斯越說,聲音越小。
麗塔奇怪地模了模下巴︰「戴斯,坐下。」
戴斯干脆地坐下了,沒有一絲猶豫。
「戴斯,起立。」
戴斯干脆地起立,也沒有一絲猶豫。
「我知道了。戴斯,爬到那棵樹上去,盡快。」
戴斯轉身狂奔出去,然後爬上了邊上最高的樅樹。
麗塔幾次嘗試後終于確定了︰「果然。」
「戴斯少爺,怎麼了?」索菲亞慌張地跑到樹下。「快點下來,樹枝會斷的!」
戴斯一邊嘴上回答著︰「我也不知道」一邊直接從樹上松手掉了下來,路上經過的樹枝全部 里啪啦地斷掉了。
「他喝了我的藥劑,現在任何對他的命令都會服從。」麗塔老師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為什麼?」索菲亞不解地問。
「原本不是給他喝的。」
「那為什麼?」
「是給車夫喝的,他換掉了,把杯子換掉了!而且現在很不妙的是,留在卑爾根的水晶球已經感應不到了,沒想到那麼快就被人發現了。」
「但是麗塔老師,不會是因為離開卑爾根太遠了才感應不到的……」
「閉嘴。」
啪嗒。戴斯的嘴合上了。
「抱歉抱歉,解除你閉嘴的命令。」麗塔老師一下又重新從嚴肅的表情變得笑嘻嘻的。「妾身是著急了。因為剛才還能清晰地感應到魔法水晶球里的魔力。是突然間消失的,所以應該是有人為了破除幻術,而粗暴地破壞了水晶球。」
「是我發言錯了。那,麗塔老師。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既然是戴斯的失誤導致了車夫的離開。」
「戴斯少爺有什麼錯呢?」索菲亞為戴斯辯解。
「小戴斯的回答方式讓車夫起疑了。這個人是高階職業者。近身我們是無法制服他的,他選擇離開而不是和我們近身戰斗,已經算是我們的幸運。」
「但是。顯然我們都讓車夫起疑了,要不他也不會不保護兩位尊貴的就離開的。」索菲亞繼續辯解。
「好吧,那就不是小戴斯的錯。但是,畢竟這里只有小戴斯是男生嘛,承擔點錯又沒什麼的。」
索菲亞一陣無語,原來是自己太認真了,麗塔老師只是在開玩笑的。
「所以嘛,妾身只是想在接下來的路程里,讓小戴斯拉一會兒馬車而已。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嗎?」。
「讓戴斯少爺拉車,不行,絕對不行。」現在戴斯少爺的狀態不對勁,所以必須得保護他不受欺負才行。
「安妮想說……會把哥哥累壞的。」
「為什麼不說‘會玩壞的’呢?」麗塔老師撇嘴,「好啦好啦,那就讓小戴斯趕車吧。」
一張地圖從麗塔的個人空間里取了出來︰「趕緊看一下,盡量記在腦子里,等會兒就出發了,我去做些準備。」
戴斯接過地圖,也不,直接就開始看。他服用下去的藥劑讓他還是處于一種快速執行命令的狀態,這讓他頗為改善了他自身的猶豫癥。
麗塔老師走到馬車那邊,先是蹦蹦跳跳,發現夠不著後,就開始努力向上攀爬,爬到車頂,才開始倒騰。等戴斯記好了地圖,馬車上已經豎起了一面和馬車等寬正方形的船帆——不,在馬車頂上的,是不是該稱為車帆?這是不是已經屬于生造詞範疇了?
其實車夫把另外一匹馬的繩子也解開了,雖然當時不敢給它一鞭子怕它鬧出聲音,但也是輕輕地踢了幾腳好讓它離開。不過它看來很喜歡安娜,此刻它正在安娜的身邊來回走,似乎想引起安娜的注意。
戴斯得到麗塔老師的示意後,就將那匹馬牽過來套上了馬車。等三位女生都上了馬車後,他一抖韁繩,就出發了。
麗塔老師讓戴斯用風魔法對帆施加力量,並且對整輛馬車都施加了魔法使之變得很輕。所以即使是只剩下一匹馬了,也沒有太拖累整個行程。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已經走了一半多一點的路程。
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復方湯劑的變身效果,還是那個讓人听從命令的奇怪湯劑,都已經失效了。安娜穿著茵普斯的衣服,晃蕩晃蕩地從車上下來,頓時讓戴斯心里升起一種想擁抱她的感覺——我的好可愛啊。
嗯,看來以後我的不管是嫁給誰,都有些不甘心呢。
雖然有可能會被追上,但是路上已經看不清,不適合繼續用馬車跑了,而且馬車雖然經過魔法的加持,拉車的那匹獨角獸也是體力到了盡頭。
「不好,車上帶的燕麥,只夠今晚的量了。」索菲亞也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人在盔甲里,盔甲很高大,所以就算是摘掉頭盔也只能露出一雙亮晶晶的黑色眼楮。
「也不奇怪吧,畢竟這輛車沒有遠行的準備。」戴斯的身高也不夠,也變得只能露出一雙藍色的眼楮,連鼻子都看不到。天黑了,所以就算是藍色的眼楮,在黑夜里看起來也是黑色的。
「我們就先在這里解決晚飯吧,等下我們就丟下馬車繼續前進了。這次安娜醬比那個生病的梅麗娜好照顧呢,天氣也比那時候好,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的。」
「誒?老師你不會……」不會是打算跟來奧丁時一樣,要用木板來制作飛艇吧。
「嗯嗯,沒錯。」
「哦。」
戴斯打到了水,和索菲亞一起準備晚餐。
安娜在一邊看著,安靜地看著,突然一句話冒出來︰「感覺哥哥大人和索菲亞,像是爸爸和媽媽一樣。」
「誒?!」戴斯驚訝。
因為盔甲過于高大,不方便,這時候和索菲亞一樣,換回了原來的衣服。
「晚上安娜多吃一點哦。」索菲亞落落大方。
「好~」
「慢著,」麗塔老師叉著腰站在遠處,她砍下了一棵大樹,正打算把它做成一輛小飛舟,「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沒有沒有。」戴斯搖頭加擺手。
天漸漸完全黑下來了,星星開始出來了,晚風變成了夜風,越吹越冷。平時這時候,都在房間里聊天,這個時候還在野外,這還是第一次。
「哥哥,看,天上好漂亮。」安娜看著天空,星星和極光一起映照在漂亮的大眼楮里。在溫泉山莊里,因為霧氣的原因沒有見到,在大公府里,也因為建築太多,沒有在晚上出來,也沒有看到。而且,今天還遇到了這樣的好天氣,所以終于幸運地看到了。
「啊,這是極光!」戴斯欣喜地叫出來。
「是呢,極光,真美,真壯觀。」索菲亞也站在身邊。
一艘龐大的飛船在天際飛過,遮住了極光——啊,不,是麗塔剛剛制作完成的小飛舟,就在不遠處的樹梢。
「制作完畢,吃飯完了我們就出發吧。」
「好的,老師。」戴斯恭恭敬敬地回答。
小飛舟上,麗塔老師一陣撇嘴。
「叫我麗塔。」
「是的——」
「慢著慢著,麗塔老師你不可以在這種事情說這種話!」索菲亞快速地走到戴斯身後,給戴斯嘴里塞了一塊面包,堵上了他的嘴。雖然復方湯劑的效果了,但那種叫人听話的藥劑卻依然在起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