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
就在山下河灘上的英軍前鋒部隊的六千精銳陷在爛泥潭里毫無戒備亂作一團的之前。
東面山地上的威廉•華萊士就一直在等待機會。
等待傲慢的英格蘭人露出破綻的瞬間,在經過了一天的對峙後,今天中午這個機會終于出現了。
就在今天早上,原本一直前至于河東用來壓制自己部隊的威爾士長弓兵不知為什麼突然撤回河西去了。
這讓華萊士手下的部隊得以迅速重整。
雖然木材質量不是很過關,但是威爾士雇佣軍使用的橡木長弓依然可以給山頭上缺乏遠程部隊和基本防護又毫無經驗的蘇格蘭民兵以沉重打擊。
射擊了短短一個早上,山頭上就已經有數百人的傷亡,而這僅僅是威爾士弓兵一個早上的成果。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華萊士大喜過望,因為愚蠢的英格蘭人居然召回了弓箭兵把他們放在了河西岸,讓重騎兵和重步兵在沒有任何掩護和秩序的情況下大搖大擺過河了。
現在敵我態勢已經十分明朗。
英軍北方軍團主力部隊盡數在此集結,共計步兵一萬三千,騎兵一千五百都是英格蘭最精銳的職業部隊。
而自己這邊只有三百騎兵和一萬七千人幾乎沒有受過訓練的民兵,很多都是才放下鋤頭沒幾天的莊稼漢。
「大人!華萊士大人!下令進攻吧!」
「大人!下令進攻吧!」
「進攻吧!」
士兵們在催促將領盡快向敵人發起攻擊。他們迫不及待得想要和英格蘭人大干一場。
是的,華萊士明白他們裝備極差訓練不足但是那又怎樣?這些淳樸的蘇格蘭人熱愛他們的家鄉,痛恨那些殺害他們妻兒,燒毀他們村莊,將他們像豬狗一樣孽•殺,視蘇格蘭人為奴隸的英格蘭人。
他們的愛國熱情被英格蘭侵略者地殘暴徹底喚醒了,他們才是不列顛最古老的主人,是無畏的凱爾特人,是亞瑟王的後代。
今天他們來到這里,目的只有一個。
殺光這些侵佔他們土地,掠奪他們家鄉的撒克遜強盜。
將每一個踏入他們家鄉的強盜都剁成肉泥。
「弟兄們!」
見山下河灘上的英軍已經足有六千人,華萊士覺得時機已經到了。
他站到隊伍的最前頭,拔出腰間的長劍,向全軍發出命令
「正如我昨天說的,我們來到此不為和平,我們來此進行戰爭!我們要復仇!為了我們的家人,為了我們的村莊,為我們那些被英格蘭人屠殺的婦女和孩子,為了我們蘇格蘭人的一切,為了蘇格蘭人的自由而戰!」
「為了蘇格蘭!」
雜亂無章毫無秩序的回復,雖然毫無秩序但卻是每一個來到這里的蘇格蘭人的心聲。
為了家人,為了故鄉,為了名為蘇格蘭的一切與世長存,為了自己孩子的孩子的自由,為了蘇格蘭的自由……
為了蘇格蘭。
「殺!!」
先是身材高大的魁梧的華萊士,然後是率領騎兵部隊的安德魯•穆瑞的騎兵,然後就是如洪水一般從山頂上傾瀉而下的一萬七千名無畏的民兵,一萬七千名愛國熱情高漲的蘇格蘭人。
「蘇格蘭人沖下來了!」
當帶領前鋒部隊的稅務官格雷辛漢見到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來,口中高呼「干掉他們!干掉他們!」口號精神亢奮的蘇格蘭民兵時立馬就慌了。
扯著嗓子命令身邊的士兵迅速重整隊列迎戰,可是說起來容易,六千多人夾雜著騎兵,堆積在河東岸的低窪地里哪里是想重整就能重整的?
面對居高臨下借勢沖鋒下來的蘇格蘭人,英軍完全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線。
腳下土地泥濘嚴重限制了騎兵和重步兵的行動速度,地形成內凹狀,讓部隊沒法就地展開,蘇格蘭人在河東沖過來的士兵足足是英軍的三倍但最要命的是英軍已經被蘇格蘭人突如其來的進攻給嚇蒙了而蘇格蘭那邊呢?
在被英國人殘暴統治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的民族精神和愛國熱情被徹底激發起來。
一萬多民兵帶著視死如歸的精神吶喊叫罵著各種不堪入耳低俗的口號平舉長槍和長矛穿著破舊的麻布衣裳從高處全速沖下,向一頭頭憤怒的豪豬一頭扎進一盤散沙的英軍大陣,屠殺開始了。
處在隊伍最前方的格雷辛漢首當其中,他的坐騎被第一輪的長槍突刺刺死,自己跌下戰馬被憤怒的蘇格蘭人割掉了腦袋,帶領後續部隊的其余騎士被自己的部隊束縛在人群當中無法組織進攻和防御只得盡全力向後方撤退。
一時間,六千人身後那座只能容納兩匹馬並行的斯特林木橋成了所有東岸英軍活命的關鍵。
當蘇格蘭人沖進他們的陣線將最前排的同胞刺成篩子後,他們就明白眼前的自己是擋不住蘇格蘭人的進攻了。
于是六千曾經高傲不可一視的精兵強將們開始全力以赴後撤——妄圖趕在同伴之前首先撤到大西岸,逃離這個可怕的屠宰場。
「不要逃!不要逃!」
太快了,一切變化的實在是太快了,就在一個小時前,英格蘭人還信誓旦旦地要打出一個漂亮的勝仗徹底解決蘇格蘭問題,而現在,從指揮官到士兵卻已經沒有一個人對自己的失敗抱有疑慮了。
英軍完了,並不是說他們沒有一戰的能力,而是他們已經沒有一戰的勇氣了。
戰前的他們高傲過頭了,他們完全沒有做好打一場慘烈的硬仗的準備,如果他們提前預見到蘇格蘭人已經被他們的殘暴統治逼瘋了他們或許還能骨氣勇氣重整部隊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機會了。
英格蘭的軍隊都是職業軍團,但是正因為是職業軍團所以他們的才沒有民兵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又被身後那代表一線生機的斯特林橋牽走了最後一點勇氣。
「撤退!撤退!」
先是一個,然後是幾個,然後迅速蔓延到全軍。
不到一小會的功夫,東岸的數千英格蘭人就開始集團式地朝橋方向撤退。
慘劇開始上演,因為上橋的人太多,走上橋的人有超過一大半都掉入了河水當中活活淹死。
現在是草木尤旺的九月,河水和天氣並不很冷。
如果此時撤退的是一只裝備很差的部隊,那他們只需要扔掉武器就能游過河撿條性命。但是很遺憾這里的英軍都是精銳軍團所有士兵人人身披幾十斤重的鎖子鐵甲,他們一旦掉入水中就沒法浮起。
而鎖子甲的甲扣為了防止戰時月兌落大多做的很嚴實,嚴實到一個人如果在沒有第二個人的幫助下很難將鎖子甲月兌下。一身原本用來保護他們生命的盔甲也就是成了東岸六千英軍的催命符。
在自己顧自己只顧逃竄的這個時候有誰還會幫身邊人去月兌盔甲?自己逃都來不及,然而正是因為,這些人的災難才不可避免地降臨了。
越來越多的披甲士兵被自己人推擠著掉入了河中,揪著自己身上那身不管怎麼撕扯都紋絲不動的催命重甲,看著距離自己不是很遠的清澈的水面在河底活活憋死。
一個接著一個,如下餃子一樣。
不同的是餃子會浮起來,而他們直到尸體泡爛都不會浮起來。
「司令閣下!威爾士弓箭手的部隊被潰軍沖散了!」
看著河岸對面發生的慘劇,老沃勒面色慘白卻無計可施,只是默默地听著副官的匯報卻無動于衷,連自己最後的撒手 的長弓兵被潰敗過河的兵馬活活踩死都不在乎了。
「命令部隊,將大橋拆毀。」
司令如此下令道
「拆橋?!可是河東岸還有幾千我們的部隊呢!」
副官被司令這一瘋狂的命令給驚呆了。
「拆!必須現在拆!」
雖然看似殘酷,但是沃勒明白,現在不拆就來不及了。
回頭看看西岸剩余的七千部隊和數百逃過河回來的部隊,他們的臉上也寫滿了恐懼和彷徨。
那些九死一生從橋上撤回來的部隊將失敗情緒從河東帶回到河西,帶進沃勒最後的部隊。
一個逃兵能卷走十個,十個能卷走一百。
從河東逃回來的士兵早已成驚弓之鳥不能作戰,面對河西氣勢如虹的蘇格蘭人,沃勒知道,東岸的幾千部隊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
如果想要穩定住戰線他首先需要留住手下另一半部隊的戰斗力,至少要讓他們穩住不要崩潰,而河東逃回來的部隊恰恰會產生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作用。他們的驚慌失措會瓦解掉全軍的。
「東面的部隊已經完了,我們必須阻止蘇格蘭人,不能讓他們越過福斯河。」
雖然臉上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是此時沃勒內心已經有些慌了。
他老了,累了,倦了。戎馬一生的他早已身心疲倦,一生征戰無數功勛卓著的他本來只需要再等三天,等到新任司令官上任他就能功成名就衣錦還鄉。
但是現在什麼都完了。
他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卻忘了,他身為一軍統帥,在最需要保持警惕的時候懈怠了。
他的部隊因為驕傲懈怠了,他的軍官因為輕敵懈怠了,他自己因為快要退休也懈怠了。
他們都懈怠了。
而他們的敵人呢?
「殺光英格蘭人!殺光他們!」
血雨腥風之後,等待這些愛國者的是勝利的美酒和祖國的解放。
這場酣快淋灕的勝利之後英格蘭在短時間內將無法再發起像樣的進攻。
英格蘭北方軍團的主力將從此一蹶不振,蘇格蘭人贏得了他們的尊嚴榮耀與自由。
「為了蘇格蘭!」
伴隨著高舉浴血長劍的華萊士的,是一萬多士兵高亢的呼喊,以及英格蘭人殺豬般的哭號。
伴隨著東岸仿佛無休止的喊殺聲,絕望的英格蘭人終于做出了痛苦而無奈地抉擇,他們將斯特林橋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