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雨睜開眼楮,就看到了木板的天花板,轉過頭,就是老舊的大衣櫃和一張非常簡易的台子,她慢慢的撐起了身子,看著身下老舊的花床,她驚訝的合不攏嘴。
紀承雨蹙著眉頭,好似有什麼想不通一樣,她伸出手,看到那小一號的手,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要……不要……放開我!」
還沒有閉上眼楮,紀承雨的耳邊,好像響起了她大聲嘶吼掙扎的樣子。
尖銳掙扎的聲音,衣服被撕破的聲音,她捂著臉撲到了被子上,拼命的甩著頭,似乎想要將那些聲音全部都甩了出去。
「承雨,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一個和藹的聲音響起,紀承雨全身一僵,整個人直接就往床里面躲去,抬起眼楮,茫然的看著眼楮年輕了十歲的大伯母。
「承雨,伯母知<道,你因為爸爸媽媽突然離開,所以很難過。」女子臉上帶著笑容,看著十歲的紀承雨,安慰說著︰「你不要害怕,我和你大伯都會帶著你的,以後啊,大伯家,就是你的家。」
和藹的聲音,溫柔的表情,前世的紀承雨,就是這樣,一頭扎到大伯的家里,最後,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淪為堂哥紀少俊眼中的獵物。
紀承雨眨了眨眼楮,將眼中之前留下來的眼淚眨去了,因為這幾天爸媽的去逝而哭啞的聲音有些小,回答道︰「大伯母,我想睡覺了。」
紀承雨低垂著頭,放在被子里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好,那承雨你早點睡。」大伯母笑著說著,然後直接就房間里出去了。
客廳里,一名長得有些發福的男子了,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種急切。
大伯母直接就拉著男子往旁邊的屋子里了,先前臉上和藹的笑容已經變了,眼底的溫柔也在這一刻,裝滿了算計,壓低著聲音道︰「我看承雨現在正傷心著,如果這時候請村長他們的人,直接就將承雨養在我們的名下,應該不會有題。」
有些發福的男子,正是紀承雨的大伯,紀福,听到妻子劉秋蓮的話,眼楮頓時一亮,說︰「那好,你先哄著承雨,到時候只要那錢一下來……」
紀福說到錢的時候,眼楮都冒著光。
劉愛蓮見到紀福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深了,眼中一副神氣得意的樣子。
紀福拉著劉愛蓮的手,四處看了看,將聲音壓得更低了,道︰「大舅子的消息不錯吧?確認地方會賠這個數?」
紀福激動的伸出五個手指頭,看向劉愛蓮問。
「當然。」劉愛蓮神氣的說著︰「這可是我哥傳的消息,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他的親妹妹,還不一定能知道呢,承雨還小,那錢下來,還不就是由我們保管著,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有多少?」
劉愛蓮挑著眉,眼中的精明算計明明白白的顯示得很清楚。
另一間屋子,紀承雨對于大伯大伯母的算計還不清楚,但是,前世的記憶告訴她,這一次的賠償可是多達五萬之多,根本不是大伯他們所說的五千塊錢!
紀承雨抱著被子,腦子里努力回想著爸媽出事前的事情,除了覺得爸爸媽媽很親切對她很好之外,竟然再也不有其它了。
她現在是十歲還差兩個月,九五年的五萬元錢,那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筆巨款。
前世年紀小不懂事,紀承雨對于九六年大伯家開始在縣里買房子的事情不清楚,現在想來,肯定是因為得到了爸媽的賠償款,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大伯在賺的錢。
她現在需要清靜下來,因為接下來,很快紀福他們夫妻,就會找來族里的長輩,然後將她的監護權奪到他們的名下。
她年紀才十歲,族長他們為了自己的成長,肯定是不可能說是一個人生活的,那麼,她該找誰做她的監護人呢?
爺爺和女乃女乃早就去逝了,爸爸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她不想跟著大伯的話,那麼就只能選擇爸爸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
只是,她不確定,姑姑是否會願意帶她,畢竟姑姑現在也才是十九歲,已經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再者說來,前世姑姑嫁得早,與她的關系也不好。
紀承雨腦子里想了很多,但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她絕對不能跟著大伯,也不想跟著姑姑。
就在紀承雨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紀福,現在紀祿夫妻不在了,你身為大伯,對于小承雨未來的去向,還是要好好考慮。」一名男子的聲音響起,男子的聲音有些粗,中氣十足的聲音,讓正在休息的紀承雨,一下就醒來了。
紀承雨‘唰’的一直,直接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拉了拉身上的的確良的花格子衣服,踏著一雙明顯有些爛的拖鞋就出來了。
「村長叔好。」紀承雨走出屋子,清脆的聲音直接開口,一雙眼楮因為哭過的關系,紅腫的就像是兩個大大的核桃一樣,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大大的客廳里,擺放著爸爸和媽媽瓷像的台子面前,點著紅色的蠟燭,搖曳的燭光讓人看著那黑白的瓷像更有一種哀傷的感情。
紀承雨直接走到一名中年男子的面前,因為身高的關系,必須仰高了頭,才能看到男子,說︰「村長叔,我想在這里陪著爸爸媽媽,我現在十歲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紀承雨的聲音很沙啞,因為家庭條件有限,身子很縴細,這會正值夏天,的確良的花格子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更加顯得小姑娘就像是小不點一樣,那紅腫的眼眶,可憐兮兮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都讓人忍不住從心底升起一種濃烈的憐惜。
「承雨,你還這麼小,怎麼能自己照顧自己呢,你放心,跟著大伯大伯母,我們一定會照顧你的,而且你紹棠堂哥只比你大兩歲,你們也有一個伴。」劉愛蓮見紀承雨說這話,立刻就開口了,笑盈盈的看向紀承雨,眼中帶著憐惜。
「不用了。」紀承雨直接搖頭拒絕,低垂著頭,將眼中的恨意與恐懼全部都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