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好吧,蘇三姑娘的事以後都可以從權……
秦嚴︰所以才有事急從權一說
影七︰蘇三姑娘的閨閣爺進就合適?
秦嚴︰她一閨閣女子,你覺得爺見合適?
影七︰爺,蘇六姑娘您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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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嚴何曾被人如此落過顏面,頓時便僵硬了身子,整個背影都充斥了陰寒冰冷之氣。
瓔珞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不大好,加之想到上回見面男人惡劣的表現,不歡而散的事情,說出的話便有些夾槍帶棒,連嘲帶諷。
這般想著,瓔珞便惱怒起來,目光冷颼颼射向秦嚴,壓著聲音道︰「好看嗎?我以為這位爺飽讀詩書,頂天立地,該知道女子閨閣是進不得的,更該知道非禮勿視,男女授受不親才對,難道是我誤會了?」
瓔珞也知道,這古代女子不能隨意給丈夫以外的男人看了身體的任何部分,既然穿到了這里,再遁著現代的規矩,自然是萬萬不行的,那日在荒院事急從權,她給秦嚴看了不該看的也就罷了,今兒她好好坐在閨房里竟然也生出這種事情來。這種狀況,按古代的規矩,其實也無異于在現代被人瞧了個精光了。
這種錯覺使她也一下子坐了起來,慌亂的遮掩整理衣衫,心跳竟也驀然快了一分。
男人的目光火熱而 黑,轉身的動作更是匆忙又慌亂,這些都使得瓔珞生出一種錯覺來,好似自己方才不是露了半條左腿,而是身上壓根沒穿衣服。
她作為一個前世穿比基尼走在沙灘上肆意游玩的現代女性,真不覺得現在這樣露個腿,暴個腰,又什麼不妥的,也實在不會因為被瞧了腿便生出羞惱之心來,可問題是秦嚴的反應實在太大了。
秦嚴只覺比方才更不好了,腦門熱血直沖鼻管蜂擁著就要往外流,驚地他忙忽的一下轉了身,動作之大使得身影帶起一股風,都吹到了瓔珞袒露的肚皮上,若一張微涼的手撫模而過,使得瓔珞激靈靈打了個顫,瞬間回過神來。
秦嚴一驚,不敢再看下去忙轉開視線,目光落在了瓔珞的臉上,偏生少女剛剛運動過,臉色紅潤,兩頰自然兩片妖嬈紅雲,挺而秀的鼻一張一甕,那柔軟的唇瓣紅艷艷的也若沾染了滴露的海棠花瓣,幾粒潔白的細小貝齒間肉粉的舌尖微露,她的眼眸此刻因迷茫泛著層迷蒙的水光,偏生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唇間溢出一絲舒適的嬌哼。
秦嚴愣愣站著,只覺一股熱流直沖腦門。
沒了腰帶束縛,短衣往上縮著,露出一截平坦可愛的小月復,不盈一握的芊芊細腰一覽無余。裙擺都堆積在了身下,她的左足腳尖繃著,更加拉長了腿線,那線條優美,白皙如玉,更若凝脂的腿簡直要晃花人的眼,小的不可思議的腳丫子,五指上豆大的腳趾甲泛著細微的珠玉光芒,叫人禁不住想要握住把玩。
只見床上少女腰帶已除,本嚴嚴裹著身子的外衫便整個散了開來,夏日穿戴本就單薄,外衫一露便直接露出了里頭玉白的肌膚來,兩個小巧而圓潤的肩頭連著她精巧如蝶翼般的兩片鎖骨,外衫里頭的那件右衽小衣因她平躺的姿勢更加禁錮在身上,其間高高鼓起令人遐想的弧度,上頭肚兜上紅艷艷吐著黃燦燦花蕊的纏枝牡丹妖嬈而緊貼地包裹著少女玲瓏的曲線。
秦嚴藏身在房梁上,從高處因有拔步床的床頂和床帳擋著,根本就瞧不見床中的情景,他未曾料到瓔珞動作這般快,轉眼間就衣衫不整了,他從梁上落下,猛然間瞧見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整個人也愣住了。
瓔珞愣愣的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一時間連抬著的腿都忘了放下,整個人平躺在床上,一腿曲著,一腿高抬,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呈現在秦嚴的眼前。
她猛然扭頭,只見屋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轉瞬間便有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牆般矗立在了她的床前。男人的影子拖得長長打進床榻間,屋中的光線一下子便暗淡了許多,連帶著她本寬大的拔步床也好似猛然狹窄了起來。
那日騎馬摔下來,瓔珞的左腿外側被擦傷了一大片,回來抹了藥,這幾日正是月兌痂之時,本就有些發癢,許是她方才走路出了汗,此刻更是奇癢難耐,瓔珞抬手抓上兩下,舒服的嬌哼了一聲,余光就撲捉到了一道人影。
瓔珞進了內室,幾步走到床邊,一個輕盈的轉身,裙擺一揚,她已抽落了腰帶,重重跌滾在了床上,就勢踢了繡花鞋,蹬掉足襪。左腿曲起,右腿高高抬起,腿上寬大的綢緞襯褲便跐溜一下沿著光潔的腿,一下子滑到了大腿根部。
她沒事一般不喜歡丫鬟們在眼前晃,上了台階,眼見瓔珞進了屋,草兒便揮手吩咐丫鬟們都退下了,自己也轉身往西廂房做繡活去了。
瓔珞點點頭,也不在意便帶著兩個丫頭一路回了錦繡園。
夏青也面帶詫異之色,道︰「到底是山林,山上是有狼的,只是這山腳下畢竟是村子,狼倒不怎麼靠近,不過偶爾夜里還是能听到狼叫的,卻不知今日是怎麼了,這天色還沒黑透,狼到是出來活動了。不過三姑娘也無需擔心,狼便是再凶狠到底是怕人,咱們莊子燈火通明的,狼是不敢靠近咱們莊子的。」
尚未出園子就猛然听到一聲蒼涼駭人的狼叫聲,瓔珞嚇了一跳,回頭看了看院牆外蔥翠的山林,道︰「這山上還有狼嗎?」。
她帶著草兒兩個在園子中逛了兩圈,眼見天色微沉,到底有些心有余悸,怕宋氏病的喪心病狂的再來一出大戲,便帶著草兒兩個往回走。
莊子的後花園是和後頭的山脈相連的,里頭有些景色都是渾然天成,自然形成的,後花園雖然不是很大,可卻圈山而建,風景極佳,瓔珞出不去在這後花園中逛逛倒也能感受到些許自由。
錦繡園中,沒有了青嫣和青菲這兩個礙眼丫鬟在眼前晃,瓔珞這幾日過的當真是舒心的很,這日傍晚,用了膳,瓔珞一不留神便多吃了些,因飽月復的難受便帶著草兒和莊子上一個喚夏青的小丫頭出了錦繡院往後花園散步消食。
宋氏萬想不到蘇瑛玥已心生不滿,瞧著她急匆匆離開了屋子,宋氏不以為意的沖高媽媽道︰「你去吧,打發了同喜,再派人去莊子外瞧瞧,福中怎麼還沒回來。」
說罷,她便快步離開了屋子,到好像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一樣。
子不言母過,蘇瑛玥瞧著宋氏連再勸阻的力氣也沒有了,只一瞬間目光沉冷下來,淡淡的道︰「母親隨便吧,女兒累了,先回去歇著了。」
母親即便是為了他們,也該現在就告知父親,六被歹人擄去之事啊!
瞧著宋氏執迷不悟的樣子,蘇瑛玥只覺一陣心灰意冷。為了蘇瑛珍,到了這時候母親竟然還想著欺瞞父親,這樣只能使得父親更加惱恨母親,只能讓母親和父親的隔閡越來越大,父親厭惡了母親,她和哥哥們又能有什麼好!
宋氏一下子便紅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盯著蘇瑛玥道︰「她是你的親啊,你怎麼能這樣說!」
蘇瑛玥听到這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回身盯著宋氏道︰「母親!這麼大的事你真以為能一直瞞著父親?更何況,六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來呢,倘若六一直尋不回來呢!」
宋氏聞言面色一變,倘使叫蘇定文知道蘇瑛珍被人販子帶走了,那麼蘇瑛珍即便有幸被找了回來,蘇定文也會為了其他子女將蘇瑛珍給送走,宋氏很清楚這一點,故此她不過片刻便有了決斷,道︰「你告訴同喜,六姑娘得了病,在莊子上修養,一時難回府去,叫老爺不必擔憂,等過兩日六姑娘病痊愈了,我們便回去。」
宋氏驚的一下子瞪大了眼楮,蘇瑛玥已邁步往外走去,她還沒出多寶閣,外頭卻響起了高媽媽的腳步聲,門簾被打起,高媽媽一臉嚴肅著急的進了屋,稟道︰「,老爺回府了,派了身邊的同喜來見,問問和姑娘們出府怎麼還不歸家,這可怎麼辦啊!」
她忽的一下站起身來,隨手便將湯藥扔到了一旁明月捧著的黑漆托盤上, 當一聲響,藥碗傾斜,湯藥都流了出來。
如今看著這樣灰敗的好像沒了蘇瑛珍就沒法活的母親,蘇瑛玥沒有辦法不讓自己生出厭煩和怨懟來。
這些日蘇瑛玥耐著性子不僅勞心勞力的伺候宋氏,寬慰宋氏,還要忙著安排蘇瑛珍的院子,盡量做出蘇瑛珍病重真的在院子中修養的假象來,她也很累!
便是為了他們四個,宋氏也不該一下子病倒,不想著為他們周全一二,只想著尋找蘇瑛珍啊。蘇瑛玥這些天冷眼看著,宋氏根本就沒為她考慮過,倘使宋氏心中有她和哥哥們,就應該現在安排後路,提前去做蘇瑛珍回不來的各種打算才是!
這些也就罷了,反正宋氏平日帶蘇瑛玥也不虧,蘇瑛玥也非和嫡出斤斤計較的人。叫她難受的是,蘇瑛珍如今已經這樣了,宋氏除了蘇瑛珍明明還有四個兒女,難道他們四個在宋氏心目中的地位就抵不過一個蘇瑛珍嗎?
蘇瑛珍的性子,在外被那些貴們不喜,作為嫡親的,她蘇瑛玥就算再沉穩也是要受影響的啊。
宋氏並不是不知道對蘇瑛珍的教養上有問題,可她根本就狠不下心來管教蘇瑛珍,可宋氏怎麼就不想想,蘇瑛珍這樣會拖累了其他幾個子女,倘若上次不是蘇瑛珍愚蠢魯莽,她被丟入水中的事情又何至于鬧的那麼大?
可若不是宋氏太過偏疼,又怎麼會叫生了個五六不分,魯莽愚蠢的性子呢,若非如此,只怕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將蘇瑛珍養成了跋扈不知分寸的性子,宋氏還是包容著,照顧著,只想著將來將蘇瑛珍嫁進平邑侯府,由姨母當婆母,一輩子都叫蘇瑛珍平平順順的。
平日里五個嫡子中,宋氏便最偏疼蘇瑛珍,許是做母親的都愛照顧最小的孩子,對蘇瑛珍宋氏可謂是有求必應的,不僅宋氏自己疼蘇瑛珍,還要求她這個也處處讓著蘇瑛珍。
宋氏卻閉上了眼楮,滿臉頹敗之色,蘇瑛玥瞧著這樣的宋氏卻有些心煩意亂,暴躁怨懟起來。
迎著宋氏祈盼的眼眸,蘇瑛玥眼圈又是一紅,搖了搖頭,道︰「母親別過分擔心,福中是個辦事可靠的,他定然能將尋回來的。」
蘇瑛玥眼楮紅腫,她不僅擔心蘇瑛珍,還擔心自己也會因為蘇瑛珍的失蹤而閨譽受損,一輩子都再難出頭,這些天她又有那一日是能安心入眠的呢?
蘇瑛玥的湯藥送到嘴邊,宋氏搖頭,抬手推開蘇瑛玥的手,只再次問道︰「福中還沒回來嗎?你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嗎?」。
是她太大意了,是她害了女兒啊。宋氏這般心情,使得湯藥灌進去便吐出來,幾日功夫竟就折騰的保養得宜的身子枯敗了下來。
她不僅是擔憂心疼最小的女兒,更有懊悔,日日折磨著她。當初定計時她就不該鋌而走險,為個庶女將兩個嫡出的女兒也帶到了這莊子上來,就該將她們兩個都留在家中!再不然,也該將事情都告訴小女兒,那日行事時,她也該讓兩個女兒留宿在她這里,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宋氏整個人幾日間就枯瘦了下來,臉蛋早沒了半點紅潤白皙之色,顯得病黃而干瘦,蒼老的簡直比真實年紀還大上幾歲,連眼角和眉心都爬上了好幾道皺紋。
蘇府,蘇瑛玥端著一碗濃濃的苦藥汁滿臉愁容的走到宋氏的病榻前,用湯匙攪著藥汁,送了一口到靠在大迎枕上的宋氏嘴邊,勸道︰「母親再吃些藥吧,您這般折騰自己個兒,等回來瞧見不知道多心疼呢,再說,回來,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母親為她周全呢。」
當一聲門被甩上,蘇瑛珍渾身發抖著將頭埋進了膝間。
他的話令蘇瑛珍眼淚齊下,卻死死咬著手再不敢發出聲音來。小兵這才哼了一聲,收拾了地上的殘肢斷臂哼著小曲晃出了門。
小兵卻嘿嘿一笑,挑眉道︰「我說姑娘,這可是和你一起的那兩個男人的手臂,瞧見了嗎,就因為他們亂喊亂叫,我們將軍便叫人卸了他們兩條手臂,如今暈死了,估計也沒多久喘氣日子了,再莫說亂喊亂叫了。你要是繼續哭喊鬧騰下去,不用我們將軍吩咐,小爺先挖了你的眼,縫了你的嘴!看你還怎麼哭!」
說著她便又嗷嗷哭了起來,小兵卻冷笑著翻了個眼,手中包袱隨意往床前一丟,包袱散開,登時便從里頭滾出來四條血淋淋的斷臂來,蘇瑛珍本能地看去,愣了下,反應過來連聲尖叫著捂著眼楮往牆角縮,哭喊道︰「拿開!拿開!」
屋子很簡陋,只一間房,靠里牆支著一張簡易的床,蘇瑛珍此刻便抱著膝蓋縮著身子坐在床上哭,瞧見房門打開,她忙抬頭道︰「我都說了,我不吃!叫你們將軍快送我回家,我要回家,你們不送我走,我便不吃飯!你們怎麼能這樣一直關著我,嗚嗚……」
那軍士冷哼一聲便低聲吩咐守在門前的小兵幾句,小兵嘿嘿一笑快步跑了出去,片刻卻提著個血淋淋的包袱回來一把推開房門進了屋。
還沒行至院子便听到了里頭傳來的嚶嚶的哭泣聲,他們這些當兵的最是不耐煩听這種聲音,覺得晦氣的很。這幾日因不知道上頭對蘇瑛珍的態度,他們沒敢將蘇瑛珍怎麼樣,還好言好語的勸過蘇瑛珍,此刻既然知道上頭根本不在意蘇瑛珍,他們自然也不願再忍受這種魔音穿腦。
軍士聞言應了一聲,已然知道了上頭對他們看管的那位姑娘根本就不看中,登時也不忐忑了,腳步輕快就回了看守蘇瑛珍的院落。
影七冷哼一聲,抬手一掌拍在了軍士的頭上,道︰「不吃便不吃,既然還哭的出聲來,那便是死不了,激動什麼。」
那廂影七出了屋便有個軍士小跑湊了上來,稟道︰「七爺,那個姑娘還是不肯用飯,整天就知道哭,怎麼辦?」
這般想著,秦嚴心思越發靈泛起來,隱在面具下的一雙清冷眸子也閃動起明銳的光芒來。
這些他都不知道,也許他該去問問她?
他遂又想到了蘇瑛珍,畢竟是蘇府的嫡女,總是不能扣下來的,還是要送回去,可如今蘇府到底是個什麼情景,這事兒又到底是怎麼樣的,她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她那嫡母是否已經懷疑上了她,自己將她這嫡妹送回去,會不會壞了她的事。
只是,她是閨閣女子,接觸不到外頭的人,听說她還有個弟弟,那些幫她的人是他弟弟安排的吧,秦嚴目光微閃了下。
她可真是再度令他驚訝了。
秦嚴不知不覺中清冷的眼眸便浮現了一絲憐惜的柔光,想到她不僅將計就計把宋氏的嫡女偷了出來,替換了自己,當夜只怕早悄無聲息回到蘇家別院了,秦嚴又莫名笑了一下。
這也難怪頭一次見她時她會那樣落魄地出現在那樣的荒院子里,身邊竟然連個下人都沒有。
他早便知道她在內宅中不得嫡母喜愛,生計艱難,不然初見時不會是那般情景,可卻也不知她那嫡母竟是如此的蛇蠍心腸,手段陰毒。竟敢伙同了人販子企圖將她遠遠賣到那骯髒地方去。
屋中冷寂下來,秦嚴方才敲著扶手椅背出起神來。
秦嚴未再,影七便躬身退出了屋子。
影七被秦嚴的目光掃的渾身一震,忙低了頭道︰「是屬下考慮不周。」
秦嚴卻是抬了下眼皮,冷冷的掃了影七一眼,道︰「她一個內宅閨秀,爺見她你覺得合適?」
他聲音落下,便有兩個軍士從外頭進來,拖著高個男和口吃男便拉了出去。影七見屋中安靜下來,望了眼秦嚴低聲稟報道︰「爺可還要審問那蘇六姑娘?」
跪在旁邊的口吃男感受到秦嚴的視線,還在瑟瑟發抖地不住磕頭,秦嚴卻淡淡收回了視線沖影七吩咐道︰「去手,只別叫人死了,帶下去吧。」
這人手上的傷會是她叫人做的嗎?到底是女人,心腸未免太軟了些,既是踫了她,這手還給留著做什麼!?
即便是這樣,秦嚴也未曾收回視線,反倒目光一轉,落到了高個男纏著布帶子的右手上,沒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軍士是不可能踫這高個男的,那麼他手上的傷口只能是在遇到他們之前受傷的,想到方才高個男的話,秦嚴想到了什麼,眯了眯眼楮。
秦嚴目光冷厲盯著他,雖未再發一言,可這死寂的壞境卻叫高個男只覺在鬼門關已是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冷汗早濕透了衣衫,一個虛月兌頓時暈厥了。
高個男正滔滔不絕,突然坐在上首案後的秦嚴沉喝一聲,他本就滿身肅殺之氣,這一聲冷喝更是陡然間殺氣騰騰,叫人骨寒膽破,高個男直嚇得差點失禁,軟在地上又猛然反應過來,踫踫的磕起頭來,瞬間便是頭破血流。
「夠了!」
高大個听秦嚴的聲終于有了一點起伏,忙著表現,爭取討好了眼前這個駭人的將軍好從寬處理,他聲音微高了些,極盡詳細的描述道︰「要說那庶女長得當真是國色天香,天生尤物,小的干這個勾當,也算見了不少各色美人,可竟是都不及那庶女十分之色,那姑娘天生媚骨,鳳眼朱唇,細腰豐胸,身段也比一般少女不知嬌軟多少,對了,那姑娘右眼角下還落著一滴朱砂滴淚痣,她……」
秦嚴听了大高個的話這才挑了下眉道︰「庶女?之前你帶出莊子的那庶女模樣如何?」
秦嚴听到這里才嗯了一聲,算是信了兩人的話,那大高個忙又道︰「小的那日夜里按和官家商定好的時間到了那處莊子,到了時辰,莊子後門果然就被悄悄打開了,小的一路模進了後花園藏著,沒過多長時間真的有兩個美貌丫鬟帶著個打扮披著斗篷的姑娘來了後花園,小的知道這個就是管家口中的礙眼庶女,待那兩個丫鬟閃開後便沖出去敲暈了那庶女,兩個丫鬟這才出來帶著小的出了莊子。小的順利的將那庶女丟進馬車中一路趕著馬車往橋縣鎮去,在路上和小的這兄弟匯合後沒多久便被兩聲怪叫驚的停了馬,小的兩個听到怪叫,心中驚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兩根套馬索從馬車上扯了下去,又被敲暈了,等再醒來,馬車中原先的那個庶女和小的兄弟抓來的姑娘都不見了,卻換成了被捆綁著的陌生姑娘,那姑娘自稱是穗州知府的嫡女,小的二人才覺出不對來,還沒來得及逃命便踫到了將軍。」
那口吃男也忙道︰「是是,是,小的兄弟只以為是一般的富戶這才敢動手的,真不知是官家。」
大高個听他聲音冷冰冰的,渾身顫抖著磕頭道︰「將軍明鑒,我們兄弟那日正在穗州城中游蕩,有個管事模樣的人便尋了來。不僅請我們兄弟吃酒,入夜還請我們去青樓耍樂子,末了才說有事相求。他滿口說他是一個富戶商人家的管事,他們老爺死了,太太先前吃了姨女乃女乃不少虧,老爺一去,太太便提腳將那姨女乃女乃給發賣了。只姨女乃女乃生的庶女是老爺的骨血倒是不好處置。便尋到了我們哥倆,想將那姨女乃女乃生的礙眼庶女托我們哥倆給處理掉。」
秦嚴听了兩人的招供,面沉如水,道︰「哦?偷姑娘,偷到了穗州知府家里,你們也算別出心裁,是嫌命太長嗎?」。
兩人招供了自己是人販子,趁著發災混亂,便四處搜羅美貌的少女偷擄了賣錢。
兩個人販子被帶回來便被捆綁著丟在了營地里,一日只給些水喝,營地里軍士林立,守衛森嚴,他們早便知道這次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身體和心理飽受著雙重折磨和壓力,早已經不堪重負,被影七丟到了秦嚴面前,自然是不需再用刑便問什麼答什麼。
如今想起來,這才擺手令影七將那兩個人販子帶過來。
當時他也不過想到蘇瑛珍是瓔珞的,怕事情有礙瓔珞,加之到底欠著瓔珞人情,便順手將蘇瑛珍帶了回來。
等他將各種雜事都忙出頭緒來已是四日後了,他回到行營還是得影七提醒,才想起了蘇瑛珍來。
而秦嚴更不會知道蘇家這兩日已遭受了巨變,事實上,他這幾日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安置病民,接太醫給病民診病,處理因天花而去的百姓尸身……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因為她的緣故,蘇瑛珍已經被秦嚴帶走。
蘇瑛珍沒被找回來,瓔珞也很奇怪,後來想想,便覺八成那對人販子見事已敗壞,發現了不對勁,便不敢帶著蘇瑛珍按原定路線逃命,故此宋氏才尋不到人。
瓔珞一行人也因為宋氏的病倒,蘇瑛珍的失蹤被滯留在了莊子上不得歸府。
蘇瑛玥平日再沉穩有心機,此刻也亂了方寸,完全不知該如何做,只一日日的守著宋氏,人沒兩天便消瘦的不成樣子。
蘇瑛珍是真的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宋氏听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徹底垮了,當時便又吐了口血,當晚便病了起來。
宋氏撐著心氣,焦躁不安地等著,到了第二天傍晚,她才等到了從橋縣鎮回來的心月復,可心月復卻告訴她,人販子一行已經找到了,可里頭獨獨少了先前跟他們牽線的那兩個,不僅如此,六姑娘蘇瑛珍也完全沒有蹤影。
宋氏只看了她一眼便擺手令明月將她一並帶下去先關起來。待幾個下人被處置,宋氏才忙著吩咐高媽媽道︰「去請大夫,就說六姑娘病的很重,定要將事情圓。馬上派人去橋縣鎮,謹慎行事,一定要將珍丫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來。還有,那些個人販子一定要處理干淨!另外,派人給我死死盯著蘇瓔珞那個賤人,這事兒若真是她從中搗鬼,我要將她千刀萬剮!」
全媽媽作為蘇瑛珍的管事媽媽,本來也是打算自己了結的,可瞧著青靈死在眼前,腦漿都撞了出來,一雙眼楮瞪的老大,死狀恐怖的模樣,登時便軟著腿,小便失禁怎麼都站不起來了。
宋氏卻咬著牙,冷著臉,只淡漠的揮手道︰「賤婢,拖出去!」
她們知道,青靈不是頭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那麼下次,下下次,會不會輪到她們?!
青靈已經不是第一個替主子受過的奴婢了,先前伺候蘇瑛玥和蘇瑛珍的大丫鬟們,因著兩人的丟人事全部被發落,如今青靈也是這種下場。
屋中幾個宋氏的心月復瞧著這一幕,也是兔死狐悲,心有余悸。
蘇瑛玥何曾見過這樣的畫面,尖叫一聲,渾身顫抖著捂住了眼楮,滿心都是驚懼,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青靈說著猛然便向一旁的牆角撞去,踫的一聲響,青靈滿頭是血的軟倒在了地上。
青靈早在尋不到蘇瑛珍時便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此刻渾身一震,磕了個頭,道︰「奴婢有負厚望,奴婢自行了斷,只請看在奴婢無心之過的份兒上繞過奴婢家人。」
宋氏擺手令人將青嫣二人先拖下去關好,這才看向青靈,她的眼神不帶半點溫度,完全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可兩人痛暈了,還是堅持親眼瞧著瓔珞被人帶走,不知六姑娘是怎麼一回事。
宋氏一聲令下,高媽媽便領著人將青嫣和青菲拖了出去,外頭很快便響起了板子打在身上的沉悶聲音,以及青嫣和青菲被堵了嘴,發出的嗚嗚聲。
宋氏卻冷笑,道︰「你們的意思是一直被我捏在手心的庶女三姑娘從奸惡強壯的人販子手中逃月兌,完好無損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不僅如此,她還想辦法讓人販子帶走了珍丫頭?你們當蘇瓔珞那賤人是誰?神明嗎?!親眼看著蘇瓔珞被帶走?騙鬼去!給我拖出去堵了嘴使勁打!打到她們說真話為止!」
青嫣和青菲兩人已然哭成了淚人,只能再度不停的重復著,說兩人確實是親眼看著瓔珞被帶走的,接著便偷偷回了錦繡園,安置好一切後快天明又溜回了後花園,早上發動著演起戲來。她們根本不知道六姑娘是怎麼一回事。
宋氏勉強扶著蘇瑛玥又坐了起來,卻是盯著青嫣和青菲二人,道︰「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蘇瑛玥見宋氏又栽倒,忙驚呼一聲扶住了宋氏,大聲道︰「母親,六還等著母親去救她,母親可要撐著啊。」
宋氏簡直不敢再想下去,自食惡果的滋味竟然是這樣的令人痛不欲生,宋氏想難道真的是自己的手段太陰毒,連老天都看不了嗎?
她的女兒,她金尊玉貴嬌養大的女兒如今……
她雖然是內宅婦人,可也听說過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種迷香之類的骯髒東西,點上些便能叫人暈睡不醒。如今看,青靈分明就是被那種迷香所迷。
青靈也算大丫鬟了,平日里當差也是沉穩仔細的,就是因此,她才將青靈和青雯兩個丫鬟撥給了蘇瑛玥做大丫鬟,青靈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值夜時睡的死沉,這分明是中了什麼道。
宋氏又扶著頭整個人往床上載倒。她之前只是模糊的猜到只怕自己的小女兒被擄走了,可到底心中還存著些奢念,如今听到這些話,最後的一絲絲希望也遠離了。
全媽媽也磕了個頭,面如土色地道︰「青靈的狀況不對勁,奴婢又四處尋不到六姑娘,便仔細查看了六姑娘的閨房,發現內室和外室的後窗的糊窗紗上都有被利器割裂的破洞,可屋子里卻全然沒有進過人的痕跡。」
青靈打了個冷顫,哭著磕頭回答道︰「昨夜奴婢伺候六姑娘睡下後才在碧紗櫥後躺下,今兒全媽媽見正房遲遲沒有動靜進屋才發現六姑娘不見了,奴婢是被全媽媽推醒的,奴婢不知道六姑娘是何時不見的,奴婢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饒命啊,!」
她死死咬著牙,握著拳才勉強忍住了暴怒驚惶,略微沉靜下來,陰毒的目光盯著青靈道︰「六姑娘是何時不見的?」
那廂宋氏急火攻心吐血暈厥,被蘇瑛玥又掐人中又拍涼水,已是醒轉了過來,她睜開眼楮看著地上跪著的全媽媽和青靈,青嫣和青菲,便想起了一切來,只覺噩夢一般沖的她頭腦抽疼。
蘇瑛紫驚異中覺得以後對這個當更用心更真誠才行。
這一切完全不是一個內宅閨秀能做到的,三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三到底藏著多少底牌……
可她卻天亮前又沒驚動任何人,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不僅如此,六卻成了失蹤的那個人。
今日天剛亮,瓔珞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中,她一身衣裳髒亂不堪,滿身的塵土,顯是一夜風塵僕僕而歸,再加上青嫣和青菲的話,不難猜出,這個三果真是被擄出了莊子。
蘇瑛紫卻站在白芷苑的垂花門前凝視著瓔珞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動,目光中帶上了幾分忌憚敬畏之色。
瓔珞便也不再多言,拍了拍蘇瑛紫的手,福了福身帶著草兒往錦繡園去。青嫣和青菲兩個確實被高媽媽留在了宋氏的院子里,瓔珞知道,她們是不會再回來了。
蘇瑛紫心知瓔珞說的是今日她幫忙圓謊演戲一事,便笑著道︰「瞧三說的,咱們可是嫡嫡親的,三不過在我那里住了一晚,有什麼叨擾酬謝的,三再這麼說,可是要生氣的。」
瓔珞和蘇瑛紫一路走到了白芷苑的門前便笑著道︰「昨夜叨擾了五,改日我再專門酬謝,今兒便不再去攪擾清淨了。」
蘇瑛藍這才冷哼一聲,腳步加快越過瓔珞二人往前走了。
想著,瓔珞也懶得和蘇瑛藍打口仗,只挑了挑眉,道︰「六出了事,我怎麼看四像是很開心的樣子,我一直以為六和四是一對好呢,倒也是我眼拙。」
到底是小姑娘,平日里裝的再好,情緒激動時便顧不得偽裝了。如此的情緒外露,也不想想宋氏事後會如何尋她算賬。
瓔珞瞧著蘇瑛藍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由心中冷笑,蘇瑛藍怕是以為蘇瑛珍回不來了,等蘇瑛珍帶著那張紙條回來,不知道蘇瑛藍引火上身,是不是還能像現在一樣沒心沒肺。
瓔珞一行出了院子,蘇瑛藍卻追了上來,挑著眉沖瓔珞道︰「三可真是好手段啊,我雖不知三是如何做到的,可今兒這場戲當真是……呵呵,以前還真是我眼拙,竟沒瞧出來三才是高人。」
高媽媽驅散了下人,匆匆轉回,目光沉冷的盯著瓔珞看了幾眼,這才收回視線腳步匆匆錯身往正房而去。
瓔珞點頭,拉著蘇瑛紫的手,兩人不動聲色地往院子外走。
蘇瑛紫見此,也在瓔珞身邊蹲下將跌坐在地上的瓔珞拉了起來,道︰「母親這里亂成這般,三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也不知是不是蘇瑛玥心神慌亂,失了力氣,打的耳光蘇瑛藍竟並不覺得很疼,她此刻滿心的輕快愉悅,想到蘇瑛珍八成一輩子都玩完了,她便覺得壓在自己身上十數年的石塊似被搬開了一般讓人暢快。
宋氏昏了,被抬進了屋,蘇瑛玥緊跟了進去,蘇瑛藍掩飾著滿臉的快意和幸災樂禍,捂著被蘇瑛玥打了的雙頰下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