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身影消失,遲璟奕臉上的笑意不覺收斂了,目光有些空茫地望著遠處,兀自站了片刻這才灑然一笑,轉身往府外大步而去。
蘇景華聞言雙眸一亮,也不敢耽擱了,忙忙沖遲璟奕點了頭,轉身便放輕腳步奔了回去。
遲璟奕便笑著道︰「誰也沒說就這麼由著她們啊,你也不必送我了,這會子便趕緊折回去,悄悄地跟著那兩個丫鬟,認準了是誰,在哪里當差的,回頭悄無聲息的使人抓了交給三老爺便是。那兩個丫鬟想不到你會折返,定不會防備,快去吧。」
蘇景華咬牙道︰「那也不能由著她們胡亂往身上潑髒水!」
遲璟奕便拍了拍蘇景華的肩膀,道︰「你方才倘使沖出去,難免鬧出什麼動靜來,驚動了人,當真便要將事情鬧大了,一鬧大,第一個遭殃的豈不就是你?兩個丫鬟胡的話還不得傳的滿府都知?如此倒是稱了那幕後之人的心了。」
蘇景華到底年紀小,只當兩個丫鬟是無意間碎嘴剛好被他們撞到了,如今听遲璟奕一言,當即便明白了,一時間雙拳又握了起來,臉色鐵青。
蘇景華指責的話尚未說完,遲璟奕便笑著打斷了他,面色平靜,眼眸清明,那樣子自然是半點都未曾方才兩個丫鬟給蠱惑。
「她們是有人故意安排在那里,又故意說那些話給我听的,我又怎會。」
蘇景華只當遲璟奕是听信了那兩個丫鬟的話,這才阻攔了自己,一時間心中當真又是著急又是憤怒又是失望的,剛剛過了月洞門便甩開了遲璟奕的手,道︰「那兩個碎嘴丫頭胡言亂語,沒想到遲大哥竟然……」
他就要跳將出去,遲璟奕卻忙拉著蘇景華的手加快腳步穿過抄手游廊遠去了。
蘇景華听到這里已然是勃然色變,渾身都發起抖來,直恨不能沖出去將那兩個丫鬟都撕裂了。叫她們如此的污言碎語誣陷他的,偏偏這樣的話還都叫遲璟奕給听到了。
「誰又說是那刺客了,你這蠢丫頭便沒听我剛才說嗎,那禁衛軍的統領將軍可是進五姑娘屋中好久呢,五姑娘長的那個樣子,說不得屋里出過什麼事兒呢。」
「可這怎麼可能呢,那刺客瘋了嗎,都走投無路了還想著……想著那種事兒。」
「怎能就是亂說了,多少人都瞧見了的,不信你一會子仔細瞅瞅。」
「真的嗎?天,這可不能亂說!」
卻聞那邊兒花牆下,頭一個出聲的丫鬟又接口道︰「方才五姑娘到老院去,我瞧的真真的,五姑娘的唇瓣都是腫的,瞧著像是被人咬破了呢。」
不想他剛動作,身旁遲璟奕卻抓住了他的手臂,他面露不解和焦急望,遲璟奕卻沖蘇景華略搖了下頭。
遲璟奕剛听到那頭一個丫鬟時,微微愣了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再听這後一個丫鬟應腔,哪里還不明白,頓時怒火滿腔,臉色漲紅便要跳將擰了那兩個亂嚼舌根的丫鬟。
另一個丫鬟卻是壓著聲音道︰「噓,別那麼大聲。我這是听秋水院的丫鬟親口說的,自然是真的。那個領頭的禁衛軍將軍還沖進了五姑娘的閨房中去,听說說了起碼小半個時辰才從屋中出來呢,然後便抓到了刺客,禁衛軍也都撤走了,這還能有錯!」
其中一個聲音略顯清脆的丫鬟驚叫了一聲,道︰「真的呀?刺客真進了五姑娘的屋子?天啊,五姑娘今兒可納征呢,如今豈不是閨譽都不保了?」
兩人說著話,剛出了松鶴院,便听兩個小丫鬟在抄手游廊外邊兒的一道花牆外咬耳朵。
而遲璟奕雖是客人,可到底是晚輩,不好令蘇定文等人親自相送,故此乃是蘇景華一路送遲璟奕出府。
瓔珞忙眨了眨眼楮,才將微熱的淚水逼了回去。
那遮擋的屏風是專門為女眷避身所用,從屏風里往外看很是清楚,從外頭要看里頭卻只影影重重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罷了,瓔珞知道遲璟奕不可能瞧見自己,可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的,偏就覺得他那飛快地一眼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且他的眼神溫和沉靜,帶著安撫之意,竟令她眼眶有些微紅起來。
那邊遲璟奕見老精神不濟,便也不再多言,站起身來表示告辭,老也未曾多留,遲璟奕行了個禮,轉身間目光不由掠過屏風往瓔珞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此刻全部心思都在遲璟奕身上,目光一時間也無法從遲璟奕的身上拉回,自然便不曾發覺蘇瑛鶯的一番小動作。
他這般,令她心生感激的同時,又更為羞慚,無顏以對。
瓔珞心里很清楚,遲璟奕這會子非要到老這邊來探病,又專程令人回去取了兩只有價無市的老山參,那都是為了安自己的心,也是向整個侯府表明他不會因今日之事便對親事有所改觀的態度。
冬梅領會了意思,望了眼瓔珞,眸中閃過算計的冷意,沖蘇瑛鶯點了下頭轉身悄然退了出去。
垂下眼眸,蘇瑛鶯禁不住趁人不備微微退後了兩步,沖大丫鬟冬梅施了個眼色,又在冬梅的手心中寫了幾個字。
她最欣賞的便是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男子,正是遲璟奕這樣的。即便她有些瞧不上遲璟奕商人之子的身份,可也不想這樣出眾的男人便宜了瓔珞。
她和三房的這個庶女似乎是天生的仇敵,她不喜歡蘇瓔珞,恨不能她嫁給個泥腿子為妻呢,可如今瓔珞卻得了一門這樣的好親事,蘇瑛鶯當真是不甘心。
倒是蘇瑛鶯瞧著外頭遲璟奕,垂在身側的手禁不住握了起來,心中也極為不是滋味。
兩人心中難免有些生嫉,可也只酸溜溜地瞧了兩眼瓔珞,未曾多言。
足可見遲家富貴喧天,也足可見遲大對瓔珞的一片心意了。難得的是這樣的有情郎容貌人品還都這樣的出眾,瓔珞一個三房庶女何德何能竟然能尋得這樣的好郎君為夫。
蘇瑛紫聲帶羨慕,蘇瑛雨和蘇瑛雪更是如此了,她們雖然離的遠,看不到那盒子里放著的山參,可料想能令段嬤嬤驚叫出聲,令老都為之色變的參想來定然是無價之物了,遲大卻是說拿就拿了出來。
屏風後,蘇瑛紫見遲璟奕這般模樣,卻是忍不住羨慕地用手臂撞了下瓔珞,壓著聲音道︰「五,那山參定然是遲大見禁衛軍圍府,特意令人回去拿來的,這份處事周到,費心費力可都是為了五呢。」
她心中惋惜著,面上卻笑成了一朵花,連連點頭稱贊。
老見遲璟奕姿態從容,氣態沉穩,人物俊秀,又出手這般不凡,這般人物當真是比皇親貴冑家的貴也不差什麼,一時間倒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心道這麼好的後生,偏就成全了最不得自己心的孫女,若然說給老四家的兩個孫女方才是千好萬好。
老倒真有些驚到了,遲璟奕卻舒緩一笑,起身作揖道︰「老不收方才是于晚輩客氣呢,晚輩已然和五姑娘定親,說句越禮的話,晚輩如今也算老的孫了,孝敬老那也是理所應當。」
好參確實是有價無市,有的人家都巴巴地珍藏著,留做保命之用,哪里會往外出售,故此便是侯府也沒有這樣品相的參,更莫說遲璟奕這一送便是兩只。
饒是老這輩子也算見過了好東西,此刻也禁不住吃了一驚,道︰「這樣的參可遇而不可求,都是保命的寶物,有價無市,哪怕拿一支出來也可做傳家寶了,這太貴重,遲家哥兒太是客氣了,子不過尋常癥候,哪里用的上這樣好的老參,這可是不敢收的。」
她說著將打開的盒子呈上前,老望去只見盒子中鋪展著明紅的絨布襯面,上頭躺著兩只品相差不多的老山參,個頭極大,蘆頭羅長,四面密生蘆碗,支大、蘆長、皮細、敕黃、紋細密飽滿,瞧樣子沒個百年,萬長不成那般齊全模樣,難得的是兩根山參似兩個長滿胡須的壽星翁,當真是成了精怪了。
她示意段嬤嬤上前接過了那只盒子,段嬤嬤笑著打開盒子,不覺驚道︰「哎呀,這參可當真長成精了,老請看。」
遲璟奕言罷,微微抬了下手,隨喜便送上了一個添漆紫檀長盒子,老笑容和藹地道︰「你有心了。」
老賜了座,寒暄兩句,遲璟奕便道︰「方才晚輩令下人到雲和堂取了兩株老山參,參能大補元氣,固月兌生津,可治勞傷虛損,又能安神抗勞,老病體拖沓,想必是日夜為晚輩為家里上下擔憂勞累所致,今日又受驚嚇,正該用些參湯,補補元氣才好,老身體康健,方才是子孫之福。」
令人生出一股明月入懷,清風送爽之感。瓔珞能夠感受到旁邊蘇瑛鶯幾個的呼吸都停頓了片刻,而屏風那邊遲璟奕已向老請安見禮。
男子穿紅色多會顯得飛揚肆意,可這紅衣穿在他身上卻多了兩分獨有的悠然和灑月兌,他步伐從容,氣態淡雅,身影如芝蘭玉樹,走進屋來,似令整個屋子都明亮了幾分。
遲璟奕今日穿著一件喜慶的暗紅雲錦長袍,腰間束著玄色腰帶,他原本容貌俊美,氣質出眾,平日穿著素淡,略顯得體弱,今日這般一襲紅裳倒是趁的俊顏紅潤一些,平添神采。
可今日姑娘們目光瞧去,很輕易便將蘇定文忽略了個徹底,皆是一眼望去便被蘇定文身旁那個姣姣如月的身影給吸引了。
要說蘇定文雖然做人不怎麼樣,可卻也是儀表堂堂,雖已中年可也風度翩翩,又滿月復詩書,在侯府幾個老爺中卻算是最惹眼的。平日里幾個老爺來給老請安,眾人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先被蘇定文給吸引。
當頭是一身褐色錦袍剛剛回府的世子爺蘇定功,蘇定文和二老爺,四老爺也都一起,而遲璟奕便走在蘇定文身旁。
瓔珞被她打趣,佯裝羞惱地抬手捏了捏蘇瑛雨粉嘟嘟的臉蛋兒,間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丫鬟的通報聲,門簾被打起,光影閃動了下,就見有幾人進了屋。
蘇瑛雨瞧了眼瓔珞,低聲笑著道︰「我記得大姐姐和二定親時,兩位姐夫都是先到府中給祖母相看過的,倒是五定親匆忙,咱們還不知道五姐夫長什麼模樣呢,听丫鬟們說五姐物俊秀,風姿獨具,一會子我們可得好生睜大眼楮替五相看下才好。」
丫鬟擺了屏風,瓔珞便也隨著眾姑娘們都移步到了屏風後。
大白氏便吩咐丫鬟道︰「快去將屏風擺起來。」
小劉氏卻是一笑,道︰「這不也是為五佷女高興嘛。」
老便笑著沖小劉氏道︰「好了,你一個做嬸娘的這般打趣佷女,像什麼話。」
瓔珞被眾人復雜的眼神盯視著,饒是臉皮子厚,這會子也紅了起來,心中涌動出一股暖流來。
這份心,確實是難得的很。
也確實,今日納征出了這樣的事兒,遲璟奕非但沒有為此遷怒瓔珞,也不曾離開侯府避開禍事,反倒留到了現在,這會子還不放心,巴巴地要到內院來,自然是擔憂瓔珞之故。
小劉氏說的,大家自然都明白,一時間瞧向瓔珞的目光不免便有些羨慕嫉妒的。
眾人聞言又都盯向了瓔珞,四小劉氏便笑著打趣道︰「哎喲,這遲大少爺可見是個有心的,怕是擔憂咱們小五,這才要親自過來瞧瞧呢,五姑娘得夫如此,今後可是有福氣了。」
瓔珞謝恩後站在了一邊,卻于此時,段嬤嬤進來道︰「老,听說老身子不好,遲大少爺想過來探病,三老爺這會子已經帶著遲大少爺過來了。」
她出來時用脂粉在唇上略遮掩了下,時間又了一陣子,此刻唇已不見紅腫,只那條血痕還有些顯眼,老仔細瞧了兩眼,便吩咐松枝去取支膏藥來給瓔珞涂抹。
瓔珞卻也不驚,只抬頭有些後怕的道︰「我听到刺客進了秋水院心里害怕,又不敢大聲叫,一時不察便咬破了嘴唇,叫四見笑了。」
瓔珞進來後一直微微垂著頭,就方才回答老話時略抬了下頭,不成想蘇瑛鶯的眼楮倒是毒,她驚異一聲,頓時大家目光又回到了瓔珞身上。
倒是坐在一邊兒的蘇瑛鶯驚聲道︰「呀,五的嘴巴是怎麼了?怎生破了?」
老一言,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瓔珞身上,見她神情驚詫,眸中帶著驚異和後怕,半點不似作偽,這才紛紛收回了視線。
瓔珞不覺心中緊了一下,有些迷茫又詫異地抬頭看向老,回道︰「孫女不知,當時孫女害怕的緊,听到有人尖叫發現了有血跡,接著好像有個禁衛軍大人沖進了屋,孫女嚇得躲在內室不敢稍動,也不敢抬頭亂看,就知道那禁衛軍的大人進屋掃了兩眼後就從後窗跳了出去,孫女不知那人是不是靖王世子。」
蘇瑛紫也表示了無事,馬氏方才盯著瓔珞,道︰「靖王世子進了你的屋?」
瓔珞福了福身,道︰「勞祖母擔憂了,孫女們只是受了點小驚嚇,如今已經無礙了。」
瓔珞二人上前見了禮,馬氏也剛好用完了湯藥,蘇瑛鶯用帕子給老擦拭了唇角,老才看向瓔珞,道︰「听說那刺客在秋水院附近停留過,禁衛軍還進了秋水院,你們二個可曾有事兒?」
她們到時,住的較近的蘇瑛鶯等人都已經到了,老顯得很沒精神,臉色很是不好看,倒像是病重之人一般。一旁幾個姑娘也都是心有余悸的樣子,蘇瑛鶯正坐在羅漢床邊兒親自伺候老用湯藥。
蘇瑛紫不由面上略紅,兩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福祿院。
瓔珞雖然不需要蘇瑛紫的提醒,可卻也承她這份情,笑著回握了蘇瑛紫的手,道︰「七放心,七這樣的蕙質蘭心,將來我那七妹夫指定看重的緊,到時候七再回過頭想,便不會羨慕我了。」
瓔珞豈不知蘇瑛紫的意思,她是在說秦嚴再好,也不能娶自己做正妃,遲璟奕卻是實在的,提醒自己寧為寒門妻,莫做貴人妾,千萬莫要犯了糊涂。
瓔珞笑了笑,不再多言,蘇瑛紫卻又道︰「姨娘從小便教我寧為寒門妻,莫做貴人妾,姨娘這一輩子便毀在了一個妾字上,日日困受在小院中裝了半輩子的病。遲大看重五,這麼一門好親事,嫁不定過的多舒心呢,我當真替五高興,只希望將來也能有一門好親事。只消將來那人待我,有遲大待五一半的心,我也知足了呢。」
蘇瑛紫怔了一下,嘆了聲,道︰「五想的通透,遲大少爺年紀輕輕便掌管偌大的家業,定然是個心性堅定的人,又怎麼會听風就是雨的流言蜚語,更不會因著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疑心自己的未婚妻子。」
瓔珞見蘇瑛紫是真心為自己擔憂,不覺心中略暖,道︰「清者自清,倘使他心疑于我,想要于我退親,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蘇瑛紫緊了緊瓔珞的手,道︰「如今五已訂了親,那人怎麼還……今日總歸是五的納征之禮,如今弄成這般,倘使讓遲大對五起了疑心可如何是好。」
瓔珞見她主動提起,便也不再遮掩,這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不想今日瓔珞納征便鬧出了這麼一場事兒來,秦嚴親自來了秋水院,蘇瑛紫又怎麼可能鬧不明白這中間的事情來?
那日在四通街上,瓔珞拉著靖王世子進了巷子,當時蘇瑛紫便覺那靖王世子尤其順著瓔珞,且猜到兩人之間只怕有男女之事,後來听聞瓔珞定了吃遲璟奕,蘇瑛紫還很是疑惑了一段時日,只見瓔珞似很中意這門親事,便未曾多想。
過了抄手游廊,蘇瑛紫方才扭頭瞧了眼瓔珞的唇,目露擔憂道︰「五沒事兒吧?」
兩人說著話往老的福祿院去,丫鬟們默契地離遠了些,跟隨伺候。
瓔珞笑著捏了捏蘇瑛紫的手,道︰「咱們內宅姑娘家的,何曾踫上過這樣的事兒,受驚嚇才是正常。」
蘇瑛紫笑著上前握了瓔珞的手,道︰「方才真真是嚇死個人了,天子腳下竟然有北耀刺客來行凶,好在都抓住了。我這會子心還跳的厲害呢,想來五嚇的也是不輕。」
瓔珞聞言又瞧了瞧鏡子,見一切都妥妥當當,這才站起身來。她到了廊下,恰那邊蘇瑛紫也出了屋,沖瓔珞望了過來,瓔珞笑了笑,道︰「七不曾受驚吧?」
卻是此刻,外頭傳來聲,片刻姣兒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道︰「姑娘,老院里的小丫鬟春秋過來說讓姑娘們都往老處去一趟。」
霜杏眼珠轉動著,又看了看屋中四下,見屋里沒什麼不妥當的,便是五姑娘除了唇上有道血跡,旁的也沒不妥,便也信了瓔珞的一番說辭。
雲媽媽聞言不疑有他,大松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倒將我們一個好嚇,得虧這人抓住了,不然那樣的北耀歹人藏在府中不定出什麼事兒呢。只是怎麼就偏偏今日出了此等事兒,如今憑空毀了姑娘的納征,這可是不吉利的。」
瓔珞卻一笑,道︰「刺客都是往人少的地方躲藏,方才你們都在這屋中,他哪里敢藏到這里來,那將軍沖進來掃了一眼便從明間的後窗跳出去了,方才不是有人吆喝在後花園抓到刺客了嗎,多半就是那將軍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追尋的。」
雲媽媽聞言略松了一口氣,霜杏也緊張地道︰「那刺客當真來過姑娘的屋子嗎?姑娘當真無礙吧?」她說著目光在屋中轉了下。
瓔珞卻是笑著道︰「方才那將軍听到後頭的動靜,許是猜疑那刺客藏在了這屋子里,便沖了進來,我一時受了驚嚇便咬破了唇,不無礙,媽媽無需擔憂。」
此刻見瓔珞坐在梳妝台前,臉色雖是有些蒼白,神情卻極鎮定,只雙唇瞧著有些紅腫還帶著條血印,雲媽媽驚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方才禁衛軍撤走,屋中婆子丫鬟們等了片刻見果然沒了事兒這才沖了出來,雲媽媽忙忙便回了屋。
接著禁衛軍便都沖了進來,卻是將大家都控制住了,雲媽媽等人縮在屋中不敢出聲也不敢出來。可豎著耳朵听動靜,卻是知道有人進了這邊五姑娘的西廂房,雲媽媽急的不行,可禁衛軍堵在門外,根本出不來。
方才禁衛軍防守在院子中,瓔珞便令雲媽媽和霜杏帶著秋水苑的丫鬟婆子們到各屋子里搜找一番,雲媽媽二人剛帶著人進了後罩房,院子中便傳來了不知誰的尖叫聲,說是發現了血跡。
妙哥忙抹了眼淚,拉著瓔珞坐在梳妝台前,匆匆給瓔珞又整了下頭發,在臉上也稍做了些遮掩。剛整理好,雲媽媽和霜杏便進了屋。
瓔珞卻苦笑,拍了拍妙哥的手,道︰「傻丫頭,這王法本就是專為皇親國戚量身定制,只用來約束臣民的,和這種人講王法,那不是笑話嗎。好了,我當真沒事,快幫我收拾一下,一會子只怕老那邊會來喚人,那就來不及了。」
方才瓔珞趴在床上,妙哥也沒能瞧清楚她的面容,這會子見瓔珞鬢發散亂,眼眶微紅,更要緊的是雙唇嫣紅微腫,下唇上還帶著一道血痕,瞧著極為淒媚,一瞧便是遭了欺辱,妙哥不覺渾身一顫,淚眼便涌了出來,道︰「姑娘,這可如何是好,姑娘到底是官家千金,那靖王世子怎麼能這麼目無王法,姑娘都訂了親了,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姑娘,這若是讓人知道,豈不是生生要了姑娘的命去……」
她只又趴了一會子壓下了淚意便坐起身來,下了床親自將軟癱在地的妙哥扶了起來,安撫地沖她笑著道︰「我沒事,傻丫頭,別怕。」
瓔珞雖然心中難受憋悶的厲害,難免對秦嚴又氣又恨,可也知道如今不是難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