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是謝太妃的親兒子,若能保全靖王的名聲,謝太妃自然是願意的,頓時便拍手,道︰「如此甚好,就按你的意思去辦。」
靖王妃卻道︰「表姑娘在王府中這麼些年,來日就算換個身份抬進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樣對外也好看,對內母妃照樣可以疼惜蘭姐兒,也免了蘭姐兒得個勾引表舅的惡名,不是樣樣齊全?」
「換個身份?這……」謝太妃有些猶豫,換個身份那以後還怎麼幫襯娘家?
謝太妃聞言一楞,連謝芷蘭也停了哭聲。
靖王妃卻道︰「是,蘭姐兒先前便和投緣,如今做了也好。只是,這納側妃總歸是要辦酒宴,宴兩桌客的,蘭姐兒這身份實在是有些……說出去也不大好听,依兒媳的意思,不若將她送出府去幾日,重新安排個身份再抬進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謝太妃好似沒有想到靖王妃這麼容易就答應了,見靖王妃臉色都是白的,又有些尷尬愧疚,拉了靖王妃過來,道︰「你放心,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小的,你才是正經嫡妻,蘭姐兒也不是那等猖狂的,定不會不敬你,她若敢不敬你,你就來尋母妃,母妃為你做主!」
靖王妃卻也瞧出來了,謝太妃這是鐵了心了。她雙拳緊緊握起,瞧了眼將頭藏在謝太妃懷中,抖個不停的謝芷蘭,驀然一笑道︰「既然母妃覺得沒事,都听母妃的便是。」
謝太妃卻又一拍桌子,道︰「你莫危言聳听,就是抬個側妃罷了,怎麼就扯的名聲都毀了?這又不是親外甥女,何止于此!」
「娘,蘭姐兒可是王爺的外甥女啊,這怎麼能行,這若是抬了蘭姐兒,王爺的名聲可就全完了……」靖王妃驚愕的道。
如何願靖王抬了謝芷蘭?謝芷蘭可不是尋常的妾,謝太妃如此袒護著她,讓她做了靖王的妾,這靖王府得成什麼樣子!
靖王妃听了差點沒吐出血來,尤其是那句說不定有了孫子,她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晃了晃。
謝太妃見謝芷蘭如此,揮手打掉了靖王妃手中的紙張,道︰「我做主了,將蘭姐兒抬做側妃!此事不必再議!出了這種事兒,除了一床錦被遮蓋,沒旁的路!再說,說不得如今蘭姐兒月復中已經有了我秦家的孫子,如何能夠嫁到外頭去!」
她不嫁出去,靖王妃的話,根本就是說的好听,其實還不是犯了嫉,不肯給靖王納年輕貌美的妾!
唯今只有跟著靖王,謝太妃就近看著她,多讓靖王去她那里幾次,早日生下孩子,來日便謝太妃沒了,謝家也是靖王的母族,總不至讓靖王妃太過磋磨她,更何況,靖王妃還是個要名聲的。
嫁出去,莫說她沒娘家支持,太妃在時,她大抵還能過兩年好日子,太妃一旦沒了,她又有著不潔的名聲在,夫家豈能容下她?!
說著,撲進謝太妃的懷中一陣哭泣。她這會子已經想的清楚,錯了,便只能錯著來。
她說著將手中單子送了上去,謝芷蘭卻臉色一白,抬眸愕然地瞧著靖王妃,道︰「可我……可我已經是王爺的人了啊。」
她進了屋便先往地上一跪,請罪道︰「母妃贖罪是不曾管好家,竟然生出了這樣的事情來,不過母妃放心,兒媳已經敲打過今夜瞧見表姑娘的下人們,他們絕對不敢胡說八道將事情傳揚出去,當務之急,是趕緊給表姑娘尋戶人家嫁出去,表姑娘嫁了,這事兒便也算了,便有什麼風聲傳出去,那也只會被當成流言。兒媳已擬了一張單子,上頭有五個人選,都是王爺手中甚有前程的後生,儀表堂堂,家境殷實,又靠著靖王府提拔,定然不敢虧待了表姑娘。」
謝芷蘭一個勁兒的哭,謝太妃又惱又氣,直捶床沿,這個時候靖王妃到了。
無憑無據的,自然也不能說是瓔珞害的她,她這樣說了,難免要查下去,一查誰知道會查成什麼樣。而且就算是盧氏能作證誣陷瓔珞,她也沒辦法解釋,自己怎麼就跑去了冬暖閣啊。
謝太妃問她何故會入夜跑到冬暖閣去,又怎麼會和靖王呆在一起,謝芷蘭卻沒辦法說出口,總不能說是自己和秦儀媛合謀要害瓔珞,卻被坑了吧。
靖王妃被喚到福祿院時,謝芷蘭已經被送了過來,正被謝太妃摟著哭。
說起來靖王妃這些年對謝太妃卻也算用心了,也正是如此,謝太妃這樣挑剔的人才能待靖王妃很是不錯,可那又如何,和自己親手養大的謝芷蘭比,在從來偏心娘家的謝太妃心里,到底是差了一層。
蟲哥說的卻是靖王的小名,郝嬤嬤知道謝太妃這是要用身份壓著靖王妃給靖王抬了謝芷蘭了,禁不住有些為靖王妃寒心。
謝太妃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全,是這樣。」她說著一拍桌子,又道,「王妃是怎麼管的家,竟生出這樣的亂子來,去將她給我叫來!還有蟲哥兒那孽障,也給我叫過來!」
郝嬤嬤道︰「是,等表姑娘嫁了,太妃多勸勸王爺去幾趟,將來生了兒子,分得一份家產,總也能幫襯著謝家些。」
謝太妃聞言揉了揉眉心,嘆了一聲,道︰「只好這樣了,好在前幾日趙側妃犯了錯被送走,騰出來位置來。」
郝嬤嬤勸道︰「表姑娘已經跟了王爺,如今又鬧的滿府皆知,也只能委屈表姑娘給王爺做妾了,雖說是差著輩分,可這太祖爺時,太祖的明妃不也是太祖的表佷女?太妃做主將表姑娘給了王爺,誰還敢亂嚼舌根不成?」
如今听了郝嬤嬤的話,謝太妃緩了一緩,道︰「你說的對,可如今……這可如何是好啊!?」
靖王要了謝芷蘭,在謝太妃和眾人的思想里是不吃虧的,反倒是謝芷蘭,這輩子算是完了。故此靖王雖然親兒子,謝太妃卻先嚎著的是謝芷蘭,先覺得對不住謝芷蘭。
郝嬤嬤忙勸道︰「太妃千萬莫生氣,您氣壞了身子,表姑娘可就更沒人撐腰了。」
謝芷蘭從小便被接到了謝太妃身邊教養,謝太妃也信誓旦旦說過,要給謝芷蘭安排一樁好姻緣,如今好姻緣沒影,謝芷蘭倒讓自己表舅給佔了,謝太妃率先想到的便是怎麼向娘家人交代。
當即謝太妃便哭天抹淚起來,道︰「這是做的什麼孽啊,這叫我還有什麼臉見娘家人。」
此刻的福祿院中,謝太妃早便被動靜驚醒,派了人去打探消息,丫鬟回來將冬暖閣的事情說了,謝太妃听了眼一翻,身子一晃,被郝嬤嬤及時灌了一口清心明智水,這才緩過勁兒來。
靖王妃這才撫了撫她的頭發,叫了白鴿進來替秦儀媛收拾了一下送她往前院書房去。
秦儀媛哆哆嗦嗦的點頭,道︰「我都听母妃的,我……我這便去。」
秦儀媛渾身一抖,捂著嘴嗚咽了起來,靖王妃神情卻慢慢緩和了下來,坐下來拉著秦儀媛道︰「不能讓你父王知道是你要陷害你大哥和大嫂,你听好。現在,你到前院去尋你父王,跟他請罪,就說謝芷蘭自從上次被秦嚴拒絕之後便郁郁寡歡,幾度尋思,如今見世子妃進了門,又起了自絕的心思,你心疼表姐,這才想幫她,想要引了你大哥去冬暖閣,至于為什麼去的不是秦嚴,反倒成了你父王,你不知道。听明白了嗎?」。
靖王妃譏嘲的挑了挑唇,道︰「是你父王!你親手將你父王送上了謝芷蘭的床,蠢貨!」
秦儀媛只覺牙齒都松動了,兩邊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眼淚橫流,卻死咬著唇,不敢出聲,往常她敢沖靖王妃撒嬌頂撞,今日竟是半個字都不敢刁蠻出口,只一個勁兒的搖頭。
言罷不待秦儀媛反應,便又是啪地一巴掌,道︰「這一巴掌……你可知今日進了冬暖閣的人是誰?」
說著揚手便又是一巴掌,道︰「這一巴掌打你忤逆母親,自作主張!」
靖王妃手掌打的生疼,卻覺得不及心頭疼痛萬分之一,她盯著秦儀媛道︰「這一巴掌打你欺哄母親。」
全嬤嬤剛出去,靖王妃便揚起手來,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秦儀媛的臉上,秦儀媛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被扇得栽向床柱,頭撞了下,頓時半邊臉腫的老高,嘴角流出了血來,她捂著臉愣愣的瞧向母親,卻見靖王妃臉上滿是冷然之色,那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冷然和狠厲,秦儀媛一時連哭都不敢了。
秦儀媛又抽抽搭搭的陸續說了三個人,靖王妃這才轉身瞧了眼全嬤嬤,全嬤嬤明白靖王妃的意思,這些人都要趕緊處理掉,她沖靖王妃點了下頭,快步去了。
靖王妃又問,「除了盧氏和如瑩,還有誰是得過你吩咐的?」
她說著狠狠打了個哆嗦,沒說完便嘔吐了起來,全嬤嬤忙上前替她拍撫著脊背,秦儀媛回過勁兒來,才道︰「香是三哥那里珍藏的,我沒讓人去弄,點香的是四嫂身邊的丫鬟如瑩。」
秦儀媛哭著道︰「香……香是三哥……」
見秦儀媛點頭,靖王妃才道︰「冬暖閣里點了香吧?香是誰弄來的,又是誰點的?」
她什麼都清楚,什麼都記得,這會子被靖王妃捂著嘴,淚眼便顆顆涌了出來,雙目血紅一片,靖王妃盯著她,道︰「母妃放開你,你好生回答幾個問題。」
腦海中一些畫面紛沓而來,那香囊里的香是讓人頭腦昏沉,渾身發軟,無法掙扎發生的,可她頭一次破身,秦舉又死命折騰,秦儀媛又不是死了,怎麼可能什麼感覺都沒,什麼都不知道呢?
秦儀媛驟然驚醒過來,還沒尖叫出聲,靖王妃已狠狠按住了她的嘴,秦儀媛瞪大了眼楮,瞧著神情冷厲盯視著自己的靖王妃,渾身發抖。
全嬤嬤一楞卻不敢違逆,忙轉身出去,很快便端了一盆冷水,靖王妃起身,親自接過,走到床前便面無表情的兜頭澆在了秦儀媛臉上。
靖王妃又道︰「去端盆冷水來。」
全嬤嬤嘆了一聲,沒再言語。
靖王妃卻苦笑,道︰「嬤嬤以為我便甘心,我好端端的女兒就這麼給……可又不能殺了他,這會子便打他罵他又有什麼用,惹惱了他,他在外頭胡說些什麼,吃虧的還不是媛兒,男人于這事兒上不過是落得個風流二字罷了。」
很快全嬤嬤便回來了,見靖王妃臉色陰沉,背脊挺直的坐著,不知怎的,眼眶便有些發熱,上前道︰「王妃便這樣輕易放了三少爺?」
靖王妃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樣,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靖王妃沖全嬤嬤點頭示意,全嬤嬤上前解開了秦舉,帶著秦舉出了屋。
秦舉聞言,面上一喜,忙道︰「多謝大伯母,佷兒今晚上根本不曾出過門,不曾見過媛!」
靖王妃喘息粗重起來,壓抑著咆哮的沖動,閉上眼眸忍了又忍,方才道︰「給三少爺松綁,全嬤嬤,你親自送三少爺離開,今晚三少爺喝醉了一直在自己屋中睡覺,根本不曾出來過!」
可女兒竟然費心思隱瞞欺騙她,轉眼給了她這樣大的打擊!
女兒是什麼性子,她這個當母親的怎麼能弄不清楚,之所以這麼輕易就被秦儀媛哄騙了,都是因為秦儀媛是她的女兒,她願意女兒啊!
想到這些時日,秦儀媛在自己面前表現的老老實實,在自己面前時對瓔珞也算客氣,自己便了女兒,以為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話,靖王妃便恨不能扇自己兩耳光。
她竟養出了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來!
蠢貨!
原來都是秦儀媛搞得鬼,自作聰明,不僅將靖王和謝芷蘭湊成了對,還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靖王妃听了秦舉的話卻是一陣天旋地轉,她算是明白了,謝芷蘭為什麼會在冬暖閣和靖王滾在一起!
事情弄成這個樣子,秦舉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原原本本地將秦儀媛的計劃都告訴了靖王妃,道︰「事情就是這樣,大伯母,一開始也是媛攛掇的我,真不是我先動的心思!」
她聲音嘶啞,道︰「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靖王妃自然知道這里頭定然有事兒,不然秦儀媛怎麼會大半夜的不在寢房中,卻沒帶一個丫鬟到了梓涵院的後罩房里?
她那神情和眼神太可怕了,秦舉嚇的往後縮了縮,靖王妃上前,徹掉了秦舉口中塞著的布團,秦舉馬上求饒道︰「大伯母,我真不知道是媛,我就是再,也沒好到妹子身上的啊!」
靖王妃再也看不下去了,松開了捏著被子的手,豁然轉過身來,盯向秦舉的眼光陰狠毒辣,宛若一柄柄刀子,要將秦舉片片凌遲。
她的女兒,嬌養了十四年的女兒,髒了,還沒說親事,還沒成親便贓了!還是和堂兄**!
秦儀媛躺在床上,還暈迷著,靖王妃掀開了被子一角,倒抽一口氣,只見秦儀媛身上的衣裳尚未穿起來,青青紫紫滿是痕跡。
她狠狠閉了下眼眸,不再看秦舉,大步到了床前。
靖王妃看見這樣的秦舉,便想到了方才衣衫不整的靖王,想到了靖王將謝芷蘭壓在身下的一幕,畫面一變,成了秦舉和秦儀媛,靖王妃眼前一黑,險些沒再背過氣兒去。
靖王妃進了西廂房,一眼便瞧見了癱坐在角落的秦舉,他身上胡亂掛著件長袍,發髻微亂,神智是清醒的,瞧見她進來,掙扎著哼哼了起來。
而三少爺秦舉更是被堵了嘴,也讓押進了西廂房中,捆綁著坐在地上。
靖王妃硬撐著被全嬤嬤扶回了梓涵院,彼時秦儀媛已經被全嬤嬤使人偷偷挪到了靖王妃正院西廂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