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動了。醫生說傷口不大,只是因為你縫合的時候,沒有用麻醉,你的疼痛感,就會被你的身體記錄下來,只要稍稍一點不對勁,你就會覺得很疼。」
樓逍的話讓莫一側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太過露骨,也太過詭異,讓樓逍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于是開口問她︰「怎麼了?」
莫一搖搖頭說︰「沒什麼,就是在想,現在的你,是誰?」
她的話一出,樓逍愣了一下,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于是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彎下腰,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字對她說。
「記住,這個樣的我,是樓逍。」
莫一一怔,就這麼呆呆看著他的眼,從他瞳孔中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一時之間,仿佛時間與空間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眼前的一雙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天那人的眼神。
他的全身散發出來的都是一種痞氣,可眼神卻是同樓逍相似,一樣的清澈,只是少了那一份堅持,有的卻是一絲玩世不恭。
兩人的眼神,就這麼重疊在一起,讓她微微有些慌神,不知為何,她總忽視不了自己在他們眼中看到了那一絲痛苦與悲傷。只是一閃而過的眼神,卻像是印章雋刻在自己的心上。
還沒等她想清楚,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旖旎,回神之後,他們都尷尬地朝對方笑笑,扭開了頭。
門外的人,卻是早已不耐煩了。剛剛還是輕輕敲門,發現沒人理會之後,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麻麻,爸爸,你們是壞蛋,快出來。球球敲門敲得手都痛啦!」
因為昨天晚上莫一和樓逍回來都沒有理莫子初的打招呼,而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間,雖然小家伙當時被女乃女乃安撫好了,在睡覺之前,莫子初暫時忘記了這件事,可是當他睡醒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天爸爸和媽媽沒有理自己的事情。
這件事讓他覺得很不爽,他們自己去玩不帶自己就算了,回來居然還敢不理他。他不高興了。
于是一起床,就跑到樓逍房間來叫門了。可是開始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人理會。急了眼的他,便開始又拍又叫了。
莫一听到他的聲音後,就知道小祖宗不高興,伸手扯了扯樓逍的衣角。
「你去開門吧,如果再不理他,他很有可能把家給拆了。」
樓逍只是覺得莫子初還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現在敲門的聲音還真的是越來越大的,卻沒有在意莫一的話。
莫一看他只是盯著門看,卻沒有動,就知道他沒有听進自己的話,不由地伸手推了推他。
「你不要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等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莫子初小的破壞力了。」
樓逍還是沒有在意,只是看著莫一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變得焦急,不願讓她再多擔憂,就走去開門了。
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讓他再回想到今天的事情時,他真的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听莫一的話。
打開門後,莫子初就像是小牛犢一般,朝著莫一一下沖了。
樓逍發現了他的意圖後,急忙伸手一把把他撈了起來,莫一現在身上還有傷呢,他這麼沖,肯定會有不小的沖擊,可不能讓他這麼胡來。
莫子初被阻止了,一下又鬧開了。
「壞爸爸松手,我要麻麻,你是壞蛋,把麻麻搶走了。我都好幾天沒有跟麻麻一起睡覺覺了。」
他的話讓樓逍覺得很無奈,他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了,讓莫子初這麼著急,卻不想,一出口就是這件事。他也確實不知道,以前在家的時候,莫子初每天都是跟莫一一起睡的。不僅是因為房間太小,還因為莫一總覺得莫子初還小,需要媽媽。
不過即使莫子初這麼說,樓逍也沒有放開他,反而抱著他的力氣更大了,就怕他又朝莫一沖了。
而莫子初也開始更用力的掙扎了,父子倆就這麼你來我往的展開拉鋸戰。
莫一看了一會,實在看不下去了。真想問問老天爺,這對這麼蠢的父子倆是從哪來的。原來的莫子初挺聰明的,為什麼遇到他爸,就可以蠢成這樣?
「好了,樓逍你松手,讓球球過來。」
莫子初听到莫一的話後,對著樓逍揚起了自己高傲的頭顱,還很不屑地哼了他一聲,輕輕拍了拍的手,讓他听話,把自己放下來。
樓逍看著懷中小家伙一系列的表情變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無奈地搖搖頭,把他放了下來。
而莫子初在同樓逍鬧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莫一頭上的傷,于是他沒有再一頭沖到她懷里,而是跑到她床邊站著,心疼地看著莫一頭上的傷,輕聲詢問︰「麻麻,你的頭怎麼了?還疼嗎?」。
他軟糯的聲音一下就撫平了莫一所有的傷痛,她笑著彎身把他抱了起來,放在自己懷中,對他搖搖頭。
「媽媽不疼了。放心吧。」
莫子初仔細觀察了她的表情,發現她眼中並沒有什麼不適和忍耐的眼神,于是也就放下了心了,臉上的表情也由擔心變成了不高興。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在哪傷的,怎麼傷的?」
莫一早就適應他的變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腦子轉得飛快,思考著要用什麼借口把莫子初給糊弄。
反倒是樓逍,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看得瞠目結舌,很難一個孩子臉上會有這麼豐富的表情。如果讓于子鶴看到,絕對會說這個孩子的表情都可以做一個表情包了。
莫子初看出了莫一在猶豫,于是更不高興了,小嘴一下就嘟了起來。
「麻麻,你別想找借口敷衍我,我會去找人問的。」
話一出,莫一更沉默了。雖然莫子初才四歲,卻架不住他人小聰明又可愛。她也不知道他從哪認識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總是可以有辦法幫他查出自己的行蹤。
所以從他三歲多開始,莫一就覺得自己在兒子面前已經完全是一個透明人了。于是想了想,還是覺得說一部分實話比較保險。
「昨天我和你爸爸晚上溜出去玩了。因為那個地方,媽媽從來沒去過,所以不惹了點麻煩,然後你爸爸幫忙解決了。只是沒有想到解決過程中,對方會狗急跳牆,用東西打你爸爸,媽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幫他擋了一下,現在就成這樣了。」
莫子初听了後,小臉一下皺了起來,像是包子的褶子一般,很不高興地看著樓逍。
「你真笨,那麼大個男人還要媽媽保護你。」
說完之後不再看樓逍,轉身死死地抱著莫一,雙手因為短,夠不到一起,卻還是很像模像樣地輕撫著莫一的身體,安慰她不要難過。
他的動作讓莫一欣喜,果然是自己的兒子,不論什麼時候,都會站在自己的一邊。
樓逍听了他的話後,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腦子里唯一的想法是。「這就是說,自己被嫌棄了?」
不過對于自己沒有保護好莫一這件事,他也覺得很愧疚,所以也沒有開口再多說什麼。
反而是莫一看不下去了,對他笑了笑,然後又開始安撫了懷中小人的情緒。直到感覺到莫子初的情緒好轉了點,才起身,讓樓逍帶莫子初去吃早飯,自己也要洗漱準備起床了。
莫子初听了莫一的話,不情不願地走到樓逍身邊,牽起他的手離開了。
他現在很不開心,自己找的爸爸,居然沒能保護好麻麻,還讓麻麻保護他。他覺得自己該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該換個爸爸了。
樓逍根本不知道,就這麼短短的一個清晨,自己的在兒子心中的地位,就瞬間落了千丈。
兩個人下樓後,就看到樓母在客廳等著了,看到他們出現後就站起身來問他們。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下來?球球,你麻麻呢?」
莫子初看到女乃女乃後,就丟開了樓逍的手,跑到樓母身邊抱著她的腿,悶聲悶氣地說︰「麻麻受傷了,在樓上收拾呢。」
一听說莫一受傷了,樓母就不淡定了。
「怎麼會受傷?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找醫生了麼?不行,快去找陳醫生過來!」
說完就要去打,樓逍無語地看著那個告狀的小鬼,卻沒有時間去整治他,只是急忙阻止樓母的動作。
「沒什麼大事了,昨天去過醫院,醫生說只要好好養著就行了。她已經起來了,在洗漱了。她怕莫子初餓到,讓我先帶他下來。」
樓母听了他的話後,懸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些,彎下腰一把抱起莫子初。
「那我先帶球球吃早餐,你上去看著她點兒,不要又傷著了。我一會讓廚房炖點湯給她喝。」
樓逍想了想,點點頭轉身上樓了。
進門後,就听到浴室里的水聲,明白她在洗澡,就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這時才開始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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