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早就離去,她心里斟酌了片刻,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向床。
她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秦盛,她所認識的秦盛比成君哥哥還要強悍,無往而不勝。但是他現在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呼吸淺地幾乎听不見。
她曾經看見過一句話,越是強悍的人,示弱起來,越令人心疼。
秦盛不會示弱,更不會對她,但是他這樣光是躺著,她就覺得很……心疼。
說不上來緣由,就是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這樣的感覺她覺得很煩躁,搞得好像她很在意秦盛一樣,這樣順理成章的推斷她也覺得很煩躁,搞得她喜歡秦盛一樣。
听起來就是一個笑話。
她定定地瞧著躺在床上的秦盛,心里再次感慨造物主的不公,憑什麼給秦盛這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他又不靠臉吃飯。
 伸出手地蹭了蹭秦盛的臉,皮膚還來得個光滑。
剛想收回手,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握住了她的手。
程心心里一驚,更是用力地想要抽回手,卻意外地听見秦盛悶哼了一聲,程心眼楮一縮,想起秦盛的傷在右肩,他用右手,一定會弄到傷口的。
嚇得不敢再動一下,黑白分明的眼楮瞧著秦盛,我見猶憐。
「程心,很晚了。」秦盛的嗓音還有幾分初醒的沙啞,很是性感。
「我想來看看你。」程心小聲地說道。
秦盛從來不準她這麼晚睡,現在應該快十二點了吧。
秦盛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程心體貼地幫他把枕頭放好,房間內原本有些昏暗的燈光被秦盛調成明亮的燈光。
他瞥眼瞧著程心,敏銳地發現她有些發紅的眼楮。
「恩?哭過了?」秦盛抬手輕輕地擦著程心的眼楮,秦盛的手上有薄繭,磨搓著她的眼楮,感覺身體有些發麻。
她一把抓住秦盛的手,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淡淡的哭腔︰「為什麼?」
秦盛眉目微斂,語調平淡,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我擋子彈?秦盛?你為什麼要幫我擋子彈?」她問得十分直白,雙眸深處漾出幾分期待,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秦盛看著她,片刻後,淡淡地答道︰
「又不是沒有擋過。」
程心的眼楮刷的一下就紅了,又不是沒擋過,睫毛顫了顫,她吸了吸鼻子,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胡言亂語︰
「十五歲的時候,你給我擋了一槍,十八歲的時候,你又給我擋了一槍,秦盛,我不明白,你為的是什麼?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我能給的,你都已經得到了,我不想要猜,因為我也猜不出,秦盛,你是不是想讓我……做你的眼線?」
程心臉色發白,咋一看,甚至比秦盛這個病人還要慘白。
涼薄的唇抿出一條冷硬的直線,秦盛瞧著她,看到她的惶恐不安,看見她眼里的擔憂,強壓住心底的蒼涼,語氣平平淡淡地說道︰
「不用,時間不早了,讓秦舒送你回去。」
程心一愣,還想再問問清楚,就看見秦盛已經合上了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秦盛的氣息又虛弱了一分。
「,我送你回去。」秦舒站在門口,恭敬地說道。
程心望了望秦盛,終于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離開了病房。
秦舒回來的時候,秦盛還是靠在枕頭上,閉著眼楮。
「送她回去了嗎?」。秦盛睜開眼楮,看著秦舒問道。
「送到了,少爺,你打算和一直這樣嗎?」。按照道理她不應該多加干涉少爺的事情,但是她看著少爺這麼多年,壓抑著感情,而又那般猜忌,她真的覺得……很不好。
呵呵,說不是很好都是輕的。
「你剛剛也听到了吧,在她眼中我就是那樣的人,連護著她都是帶著目的的。」秦盛頓了頓,才略帶恍惚地呢喃道,「或許放手,才能靠近一點。」
一生渴求,漸行漸遠。
「少爺,如果把一切都告訴,會不會好一些?」
「秦舒,你不懂程心,如果說了出來,就算她不恨我,那也沒有回轉的余地了,與其那樣,不如讓她這樣恨著我,這樣恨著我,也是蠻好的,至少……她還恨我。」
秦舒不再,她看著窗外慘淡的月色,心里的擔憂又沉重了一分,就算少爺不告訴,畢竟是發生過的事情,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如果讓自己查出來,那又該怎麼辦?
——*——
程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程柳,握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最近的事情,梁成君站在她身邊,安靜地看著她。
程心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心里卻一直恍惚。
以前,她想要見她媽媽,必須要經過秦盛的同意,在同意之前,她必須需要很用力地討好秦盛才可以。
但是如今,她跟著梁成君,卻連一個阻擾的人都沒有。
這讓她不禁沉思,如若她央求梁成君把她媽媽救出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徹底躲過秦盛?
那她和秦盛之前所謂的賭,也就不必存在了吧。
那她就不是一時離開秦盛,而是永遠離開秦盛了吧。
原諒她,盡管秦盛幫她擋了一顆子彈,但是她卻還是要這樣想。
她說到最後,開始沉默。
看著程柳的眼神漸漸迷離,偌大的病房內只听見程心時重時輕的呼吸。
梁成君站在程心的背後,看著床上程柳,心里有點點滴滴的愧疚,但是卻不後悔!
「成君哥哥,我媽媽殺過人你知道嗎?」。程心突然輕飄飄地問道。
梁成君聞言一怔,然後才利落地恩了一聲。
程心抿了抿唇,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翼翼地問道︰
「那你能不能保下我媽媽呢?」
「自然!」
程心眼里閃過一道光,但是眼底深處卻依然滲出源源不斷的糾結。
病犯內再次沉默,梁成君是一個察言觀色的個中能手,只一眼就知道程心要交代什麼,他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程心的交代。
果然,程心突然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吞了吞口水,上前抓住梁成君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
「成君哥哥,只要你能夠保住我媽媽,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幫你做什麼。」
梁成君將她攬入懷中,無奈又寵溺地說道︰
「我要你幫我做什麼啊?你只要乖乖地做我的小未婚妻就可以啦,等到兩年後,我就立刻娶你。」
程心身子猛地一僵,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梁成君這話,但是她一直這樣騙下去也不是辦法,反而會耽誤了成君哥哥,他好歹二十八了……
「唔,成君哥哥啊,其實我一直拿你當哥哥來著。」程心軟軟糯糯地說道。
她親眼看見梁成君的臉色一分一分地沉了下來,唉,這樣她會覺得很愧疚,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要及時止損才可以。
「成君哥哥,你听我說。」
……
時間飛逝即過,程心和梁成君的訂婚重新補辦了一次,這一次依舊風光無限,但是程心唯一的異父異母的哥哥秦盛卻沒有來參加。
秦盛給的借口是,上次訂婚宴受了槍傷,還在調養,故而不方便出來,但是還是祝福兩位新人。
秦盛的不出席,讓程心應對這個婚宴十分得心應手,她畢竟本來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圈子中,一切早就見怪不怪。
訂婚後,程心自然是跟著梁成君住,但是兩人卻分居,秦盛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系她了,程心覺得心驚膽戰,但是又不敢表現地太多,梁成君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一點點的疑問,他都能刨根問底。
梁成君每天都要去基地,她過了一段悲慘的期末之後,寒假也沒什麼事,就常常去見見她媽媽,多給她聊聊天,醫生說這樣對病人的恢復有利。
當然,她也常常約她的好曾妙儀一起出來,但是不幸的是,她最近去意大利找墨哥哥了,這讓她又孤身一人在繁華的京城,無聊。
梁成君回來的時候,程心趴在沙發上睡著了,一個人擁著被子,睡得很不安穩,電視還在繼續播放。
他關了電視,將程心攬入懷中。
程心淺眠,梁成君一動,她便轉醒了。
「成君哥哥,你回來啦。」
「家里很無聊嗎?」。梁成君親了親程心,關切地問道,程心沒什麼,當然普通的人也不能來這里,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真是難為她了。
「有點無聊。」程心撅著嘴說道,不過她立刻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也還好。」
「那我帶你去倫敦玩一玩怎麼樣?」這次多國反恐會議就是在倫敦舉行,S國自然是他代表參加會議。
「真的?!」程心猛地坐起身來,十分興奮地叫道。
「必須是真的,我騙你干嘛?」梁成君心里無奈,他的信用水平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你是去工作的嗎?我會不會打擾你工作?」程心立刻問道。
梁成君又無奈,怎麼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會顧慮這麼多,這麼懂事他都不好意思對她下手了。
「不會。」
「那你抽幾天時間陪我逛街去唄!」程心笑盈盈地說到。
「……」
梁大首長深切地認識到,不能順著女人的話往下說,否則中槍的一定是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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