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溫葉跟著一身舒暢的李文慧,坐上了她老爸新買的小汽車,一家人開車接了還在小姑家的溫小弟,直奔飯館而來。
本來溫成和李文慧打算帶這姐弟倆去吃牛排的,最近河海市流行吃西餐,溫成和李文慧打算帶孩子去嘗嘗鮮,誰知道溫葉意見多多。
「媽,你這是崇洋媚外!」溫葉躲過她老媽的眼刀,繼續說。
「什麼牛排!五分熟、七分熟,還不是沒熟。又不是原始人,需要茹毛飲血。」
「就你話多!到了餐廳,都叫全熟的,省的消化不良。」李文慧說。嫌棄牛排不熟,那好辦,讓廚子火候大點兒不就行了。
「媽,我今天不是立了一功嘛!我要獎勵,我要吃四川火鍋!」溫葉終于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吃什麼火鍋,容易上火。」李文慧繼續鎮壓。
溫—無—錯—小說小弟對牛排很感興趣,無情地拋棄了他老姐。
「媽,別搭理我姐,她不愛吃,就讓她在一邊兒看著,我們三個人吃。」
「溫樹,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溫成在後視鏡里看著打鬧的姐弟倆兒,和妻子相視而笑,眼中滿是滿足和幸福。
溫葉一看,三比一,知道火鍋是吃不成了,只好和家人享受全熟牛排,話說,真心沒有她老媽的排骨湯好喝啊。
星期六的一整個,溫葉和溫小弟都在他老爸溫成的辦公室里待著。這還是溫葉和溫樹第一次來溫成的辦公室,果然夠大、夠氣派、夠舒適。
以溫成的辦公桌為中心,辦公桌的後面是一整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雖然沒時間看,但還是要裝裝樣子嘛。辦公桌的左面是米白色的沙發、暗花的抱枕,大理石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套魚戲蓮塘的茶具。辦公桌的前面是橢圓型的會議桌,辦公桌的右邊則掛著溫葉畫的墨荷圖,還有一片交給溫小弟將來自由發揮的空白。
李文慧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的場景,溫成看著文件,時不時的抬頭看看溫葉和溫樹姐弟倆,溫葉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看書,溫樹則興致勃勃地玩兒著拼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溫樹顯然遇到了難題,看看忙碌的爸爸,最後把清閑的溫葉拉到了拼圖前,兩人交頭接耳一陣兒,一起拼了起來。
李文慧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眼眶熱乎乎的。她想感激上蒼,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幸福。
六月份的天氣離炎熱還有很遠的距離,陽光跳躍在濃郁的樹葉上,染上了點點綠光。兩旁的樹木走過了戰火紛飛的年代,湮沒了歲月的痕跡,依舊向著陽光伸長,這是萬物的天性。
溫葉走在小石子路上,望著前方的長街,和兩旁已經說不出年歲的古樹,清澈的眼楮和著地上斑駁的光影,跳躍閃爍,滿月復欣喜。
南灣胡同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元代。雖然元朝統治者恢復了科舉制,但是漢族士人依然受到壓制。即便通過了科舉考試,也只能充當低級官吏,許多深感仕途無望同時也不願蠅營狗苟的文人墨客,就選擇了隱居。
南灣胡同就是混跡于市井的文人野士的聚居地之一。明朝時期,書院盛行,這里就是當時非常有名的書院—西林書院的所在地。雖然幾經統治者毀院,但西林書院的師生寧死不屈,極具生命力。清朝時期,這里也是H省聲名遠揚的官立書院,四方舉子聚集。
到了八十年代,政府對南灣胡同進行了翻修,這里已經是河海市融玉石、古玩、雕刻、陶瓷、書畫和文房四寶為一體的文化一條街了。
溫葉在文化氣息濃郁的南灣胡同走走停停,這里極大的滿足了她的小資思想,瓷制茶杯上的烏發少女,裝幀精美的字畫上的一抹煙雲,木質窗欞上寓意喜上眉梢的喜鵲寒梅剪紙,都讓溫葉欣喜不已。
溫葉左拐右拐的在深巷中穿梭,時不時地用單反相機記錄下心動的瞬間,哇哇大哭的孩童,一雙清澈的眼楮,路人的哈哈大笑,一棵美麗的棗樹。
溫葉透過攝像機的鏡頭觀察著這個新奇的世界,卻被前方一對老人的身影攫住了視線。「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溫葉望著老人相互攙扶的身影時,唯一能想到的詞匯,仿若人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在眼前開了花。
她想為他們照張相。
溫葉眼見著兩位老人登上台階,推門進了四合院。在老人反手關門之際,溫葉下定決心,沖了。
伸手、插腳、從門縫鑽入,這三個動作一氣呵成。
兩位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定楮再看,從門縫里鑽進來了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大大的杏核眼兒,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張安平看著這個笑容甜美的小姑娘,一下就喜歡上了。
溫葉看兩位老人怔怔的樣子,趕忙道歉。
「爺爺女乃女乃,對不起,沒經過你們同意就跟著跑進來了。」
張安平看著溫葉清澈的大眼楮里滿是歉意,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沒有壞心。
「小姑娘,你是有什麼事兒嗎?」。張安平慈祥的問。
江風眠一看老伴滿面的笑容,就知道她喜歡這個有些莽撞的小姑娘,她貫是一個極喜歡小孩子的人。
江風眠看著老伴和眼前的小姑娘交談,一面仔細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人兒。十三四的樣子,一身粉色運動裝,扎著馬尾,發梢隨著腦袋左搖右晃,手里拿著個單反相機,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這樣一個小姑娘,用他歷經幾十年風雨的眼楮一看,就知道絕對無害。不要怪他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懷疑,要知道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溫葉不好意思地笑笑,「女乃女乃,我想給你們照一張相片,行嗎?」。
溫葉想了想,又補充道︰「看著你們相互攙扶的背影,讓我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白頭偕老’這樣美好的事情,感覺很幸福,很溫暖」。
其實溫葉想說,她非常向往「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這樣的愛情來著,但是一听「愛情」這個詞,從她嘴里說出來,就好像她要早戀一樣,就把「愛情」說成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