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葉見他們似乎真得打算到超市買東西,趕緊攔住他們。
眾人不解。
「你們還真打算去超市買啊!超市里買兩百塊錢的東西,哪夠全班吃的?」
沈玉板著臉,「那你說怎麼辦?」
溫葉不理沈玉,轉身對齊思明、孫濤他們說,「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理生悶氣的沈玉,抬腳跟上溫葉。沈玉見他們都走了,只好嘟著嘴,不情願地墜在後面。
溫葉出了校門,正好看見一輛拉人的電動三輪車,伸手叫停。談好了價錢,向任家萱招手,示意他們跟著坐進來。
車上三男三女面面相對,溫葉,除了她之外,另外的五個人也挺適應,就連最近看自己很不順眼的沈玉,也沒反對坐黑車。溫葉本來還擔心,他們有人適應不了這麼平民的交通方式呢。
黑三輪可是溫葉年少時的一大記憶,這種用來載人的黑三輪,和我們平時用來拉東西的電動三輪車可不一樣。
經過「心靈手巧」的黑司機的改造,它搖身一變,成了有頂、有車身,有車門,夏能遮陽,冬能擋風的的新型交通工具了。
而且,它雖然也叫電三輪,卻不是通過電力來運載客人的。它燒的是煤,劣質煤。當你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嗆人煤煙味兒,再看到了一叢小小的、細細的濃黑在眼前飄過。
你一定不會懷疑,這是電三輪經過了你的身邊。
黑三輪的價格便宜,但也架不住它背後隱藏的巨大危險。後來,河海市下決心大力整頓,甚至專門出台新政策,沒收了黑三輪,集中銷毀。
可見,市里對黑三輪的深惡痛絕了,畢竟黑三輪過多,容易造成交通堵塞。而且市里的交通事故,十有八九,是由于黑三輪無照駕駛,無視交通規則導致的。
其實溫葉想太多了,且不說他們幾個人到底家境幾何,畢竟大家都還是初中生,平時來學校,不是家里送,就是自己做公交車。他們自己做出租車的機會很少,或者說單獨行動的機會都少。
對他們而言,在沒有大人陪同的情況下,獨自坐車,去買東西,本身就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經歷。
獨立,是少年少女心中最渴望實現的主題。
下了車,溫葉就領著這幾個想去超市大采購,絲毫不了解民情民意的班干部,在陳舊的巷子里行走。還沒轉幾個彎兒,就讓沒來過這里的幾只,不記得的路了。
等溫葉終于停了下來,轉身沖這一路跟,時不時問她到沒到的幾只招手時,望著前方用紅漆寫出的「批發市場」四個大字,他們終于明白,溫葉帶他們來了什麼地方。
沈玉跟在溫葉後面,隨著溫葉在批發攤位前走走停停,挑挑揀揀,目瞪口呆地看溫葉把一大袋花生的價格砍了將近一半兒。
跟溫葉一起來的幾個人又是興奮又是激動。他們怎麼不知道錢還有這麼經得住花的方法?
等溫葉從批發市場出來的時候,男生們扛了一大袋隻果,一大袋橘子,外加兩大袋瓜子。女生們也是拎香蕉的拎香蕉,拎花生的拎花生。
孫濤看了看手里的六十多塊錢,怎麼也想不到兩百塊錢居然能買這麼多東西,而且還剩這麼多錢。
溫葉他們買了東西,坐著黑三輪又回了學校,在學校對面的小飯館吃了飯,才起身回班里。這個時候食堂肯定都關門了,不在外面吃,肯定要餓肚子的。
他們這群人剛考完試,走了這麼遠的路,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早就快餓扁了,溫葉自己都要了兩大碗米飯。話說,煮得晶瑩剔透、散發著食物清香的東北大米和一下水就沒了魂兒的南方大米比起來,可是好吃太多了。
填飽了肚子,幾人精神抖擻的從飯館出來,才天已經黑得徹底了。北方的冬天,總是黑得很早,現在也不過才七點半而已。
溫葉一群人滿臉笑容、腳步輕快地往班里走,就連沈玉原來嘟著的嘴,此時也早就翹了起來。
現在晚自習也才剛剛開始不久,一些嚶嚶嗡嗡的語調還能從緊閉的窗縫里傳出來。
听到樓道里一陣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很快就有學生從門口、玻璃窗向外張望。看到這一行五六個人,扛著幾個袋子,拎著大包小包的,從自己的班級前經過,不禁好奇起來。也有人認出溫葉和孫濤他們這幾個實驗班的班干部的,更加想知道,他們實驗班這是要鬧哪樣兒。
實驗一班還是同以往一般安靜,絲毫沒有因幾個干部的集體遲到,而比平時多幾分嘈雜。
溫葉他們拎著東西推開教室的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講台上的班主任大人王詢,還有齊刷刷抬頭兀自興奮的同班同學們。
王詢見溫葉他們回來了,招招手就瀟瀟灑灑的走了。
溫葉瞬間明白老班大人的意思,大家可著勁兒的玩兒吧,老班大人他是不會管的。不光是溫葉懂了,其他人也都懂了。
班主任王詢踏出實驗一班教室門的一瞬間,一班沸騰了。
王詢听到那由許多人構成的極具穿透力的「奧」的一嗓子,搖頭笑笑。
這極具穿透力的一聲吼不僅傳到了王詢的耳朵里,也通過敞開的教室門,傳到了隔壁實驗二班同學的耳朵里,並繼續蔓延,以至于佔據教學樓三樓的整個實驗班們全都順利實現了信號接收。
等大家全都安靜下來了,孫濤問大家的意見。有說聊天的,有說表演節目的,有說玩游戲的,不知道誰嚷了一聲看恐怖電影,立即獲得了全班男生的集體擁護。女生則是嘰嘰喳喳,想看又不敢看。
溫葉自然是覺得看電影最好了。大晚上的全班同學看恐怖電影,很有電影院里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這麼多人一起看恐怖電影,肯定不像一個人看時那麼害怕。溫葉雖說膽子不小,但也不大就是了。
最後孫濤組織大家投票決定。聊天、表演節目、玩游戲這些活動也有人舉手,但沒有過半。到看恐怖電影的時候,全班20個男生都集體舉手,女生舉手的也不少,溫葉自然也舉手表同意了。
當孫濤公布同意看電影的同學人數時,溫葉納悶了,居然有四十二個同學同意。也就是說25個女生,不同意看恐怖電影的也只有三個而已。
她們班女生的嬌柔哪兒去了,溫葉無語問星星。
大概是初三了,大家雖然嘴上沒說,心里卻都是有些壓力的。正好趕上機會,大家就下意識的找找刺激,發泄發泄,放松放松了。
對于實驗一班的同學而言,他們擔心的,已經不再是中考能不能考上市一中,而是能不能拿到市一中的獎學金;能拿到獎學金,又是拿幾等。就連溫葉自己也是很在乎的,誰也不會嫌錢多不是!
仔細想想就能明白了,家里條件不好的同學,如果得了獎學金,就能幫家里減輕一些負擔。家里條件還行的同學,得了獎學金也會在心理上獲得一種極大的滿足感和自由感,就好像自己經濟獨立了一樣。
溫葉上初中的時候,關于僵尸和動物報復人類的恐怖電影很流行。溫葉他們班看的就是一個關于蟒蛇報復人類的電影。人類為了修建高樓大廈,在郊外大肆施工,一台挖掘機無意間挖出了一座蛇窟。
人類奉行的是「非我族類,其心必誅」的準則,成千上萬條蛇自然無法逃月兌死亡的命運。蛇王震怒,展開一系列的報復活動,許多人不明慘死。後來人類知道了蛇王的報復,組織起來,殺死了蛇王,卻無法改變這兩敗俱傷的結局。
其實,在農村,蛇有「財神爺」之稱,就像村里人認為黃鼠狼成精一樣,都是不能傷及性命的存在。村里年紀最大的老人們,無事講古時,也愛說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溫葉小時在村南的大操場玩兒時,沒少听這些在牆跟兒下曬太陽的老人念叨這魑魅魍魎的傳奇,只是那些夢幻詭譎的情境只在溫葉幼時的心里留下了一丁點兒劃痕,依稀罷了。
說起來,溫葉少女時期還上演了次「我與蛇的不期而遇」。
溫葉記得是在她剛上初一的那個夏天。鵝圈里的幾只大白鵝焦躁不安,聲音淒惶。溫葉往鵝圈一看,一條花白蛇,有溫葉的胳膊粗細,中間的肚月復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吞了什麼東西,正蜷在地上,一動不動。
溫葉自己害怕,卻也無法。她爸爸媽媽不在家,弟弟又小,萬一這條大蛇把她家的鵝吃了,怎麼辦?最後,溫葉鼓足勇氣,拿了根又長又粗的木棍,把它挑出鵝圈,扔到村外的大坑里,一路心驚膽顫。那蛇身子圈在木棍上,頭微垂,吐著芯子,冷冰冰的樣子。
溫葉等溫成和李文慧回家後,同他們說起,才知道,原來她家的大白鵝也是很厲害的。鵝多數不怕蛇,脾氣不好的鵝甚至能把蛇啄死。她如果沒把這蛇弄走,估計它不自己逃之夭夭,就被她家的大白鵝啄得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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