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樂只覺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奔過。
阮明月也覺心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奔過。
什麼鬼!
阮明月擔心的看了看米迦樂。但凡現任遭遇前任,都肯定不會愉快。尤其,前任還有個孩子。
尤其,這孩子還是男友的。
——不過,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米迦樂冷靜得不像話。「那你應該帶他去找他的父親,找我是什麼意思?」
「你說的對。」愛瑪抱起孩子,居然轉頭就離開了。
阮明月問,「怎麼,就讓她這麼走了?」
「要不能怎麼樣呢?揍她一頓?別說我不想在個孩子面前打他媽媽,就是沒有孩子,我也不會自甘墮落打她的。」
「那孩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米迦樂開了門,「她是來同我炫耀的。奇怪的女人。有了孩子能代表什麼?何況是不是湯姆的孩子還未可知呢。」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阮明月趕緊說,「要不要打跟湯姆說一下?他還在洛杉磯的吧?」
「嗯,他在LA。」米迦樂找了個紙袋,裝了幾只水果。「我一會兒要去機場了。你留下來等多米嗎?」。
「我等他干嘛?」她搖頭,「你——」她撓撓頭︰這事真是尷尬啊,又很不好處理。
「等他來跟我說咯。我該建議他先去做個DNA鑒定。」
「那是肯定啊。不過我是不信湯姆能隨便弄個孩子出來的。」湯姆這個家伙,眼里只有米迦樂而已。
「一個女人想要為男人生孩子,是怎麼都會做到的。男人都是自大的傻瓜,太容易被算計。我只是希望那孩子不是他的,不然……」米迦樂深深蹙眉,「你知道我們前一陣子剛大吵了一架,冷戰了好幾天,才和好嗎?」。
阮明月抿嘴笑,「不知道。和好了嗎?」。
「可能我們確實需要分開一段時間。」
「這樣好嗎?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你已經判了他死刑。」
「哪有這麼夸張?頂多死緩。」
「我送你去機場吧,你別叫計程車了。」
阮明月送她去了機場。
返程路上給多米尼克打,「多米尼克,你在哪兒呢?」
「在學校。謝謝你今天送Michael上飛機。」
「你在什麼地方?我接你。」
多米尼克大喜,「好,我在圖書館這兒,你到了打給我,我就下樓。」
他心里雀躍︰阮明月通常是不主動搭理他的,高冷無比。但他就是很喜歡她那種酷拽的範兒。她跟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但都魅力過人。
「Hi,Moon。」多米尼克高大英俊,站在圖書館樓下很是醒目,過來的人都多看他兩眼。
「多米尼克,帶我去湯姆的公寓。」
「什麼?」他被弄糊涂了。
「我有事找他。我不認識他住所。」
他們開車去湯姆的公寓。阮明月將地址輸入導航儀,這才對多米尼克說,「雖然這事由我告訴你顯得我很三八,但是我還是得說,他倆這次八成要分手了。」
「什麼?」多米尼克更糊涂了,但隨即反應過來︰「什麼?!出了什麼事?」他本能反應今天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中午我送Michael回家,門口站了一個女人,帶了一個2歲的男孩,說是湯姆的兒子。」阮明月簡要的說明了一下,「我是鬧不懂了,為什麼那個女人要去找Michael。你知道那女人會是誰嗎?」。
多米尼克想了一下,「應該是愛瑪,湯姆的前女友。」他神經質的咬著大拇指的指甲,「Michael什麼反應?她生氣了嗎?」。
「沒有,她冷靜得嚇死人。像是這事完全沒有發生過。」
「我真擔心她會很生氣。你知道——唉,上次她去倫敦的時候發生了某件事——跟湯姆無關——然後Michael暈厥了,住了幾天醫院。你確定她真的沒事嗎?」。
「我覺得她大概是不太想說這事吧。主要還是得看湯姆怎麼處理。」他們到了公寓樓下,「我覺得奇怪呢,Michael說這兩年沒人知道她——就是愛瑪——在哪兒,她怎麼一下子就找到你家的?Michael可是搬了好幾次家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會找人查一下的。」
米迦樂當晚到了溫哥華。下了飛機,杰米開車來接她。
她給湯姆發了一條語音信息。
「我覺得,我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我們是否還能繼續在一起。」
發過信息,她安靜的看著車外的溫哥華夜景。
她的心情很糟糕。
很沮喪。
她從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
戀愛不應該全是快樂幸福,沒有烏雲嗎?
還真是太天真啊。
扎克施奈德快抓狂了。米迦樂回了一趟洛杉磯,情緒沒有好轉反而更加低落。
凌東雲很心疼她,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很質樸的帶她出去吃飯。大溫哥華地區有40萬華裔,可以說只會中文也完全能在溫哥華過的很好。中餐館也是遍地都是,各種菜系都有。
可即便滿桌美食也填不滿她心里的空洞。
杰米也完全弄不懂,她到底是怎麼了。休息的時候她幾乎不,一臉「特麼的都別來煩我」的神態,當然是很不好的。女人多的地方總有是非,尤其是,這部片中其他的女演員們,個個都比她更有經驗,出道更早。拍攝的時候大家都有專業素養,但休息時間誰也不跟她。
她本來就很難跟她們合群。
沒開拍之前她們已經同艾米麗勃朗寧在一起訓練了六個月,同吃同住,同甘苦共患難。扎克施奈德找了退役海豹突擊隊員來為女演員們特訓,訓練很辛苦,女孩子們經過這種患難,培養出了些許友誼。而現在,米迦樂是搶走了艾米麗的工作機會。
杰米憂心忡忡的對米迦樂表示了擔憂。她問︰「她們說我什麼了嗎?」。
公開的倒沒有,私下里肯定有。
「那不就結了。既然連公開指責都做不到,那還怕什麼?怕她們背後給我下絆子嗎?也得有那個技術和膽量。」就是看在扎克施奈德那麼喜愛她,不忍責備她的份上,也沒人想不開非要得罪她。
你是沒見到女人妒忌起來有多可怕。
「我是沒見過,但不代表我沒听說過。」她傲然,「有本事早就可以取我而代之,輪到這時候才發酸嗎?」。
杰米承認她說的對。
好萊塢競爭激烈,功夫都用在戲外。還未定角的時候大家都各顯神通,演技和名氣不是唯一考量,制片公司與導演的意見很重要。米迦樂的優勢在于好萊塢說真格兒的功夫女星少得屈指可數,還有另一個漸漸將成為決定因素的原因是,只要有她參演的影片,中國電影發行商都非常有興趣。
她現在還在打拼階段,固然是辛苦的,付出的時間與精力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很少有人能學習工作齊頭並進。當然她的學業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響,她的綜合成績沒有第一、二學年那麼好了,但她的收獲在別處。在其他同學還在為如何嶄露頭角被人發現而苦惱的時候,她已經輕輕松松邁過了這一關。
她把她這幾年的學校作業都給扎克施奈德看過了,也給克里斯托弗諾蘭看過了。他們都從自己的角度和專業方面給了她很好的建議。他們都是個人風格極為突出的導演,自然也建議米迦樂找尋一條能夠體現自我風格的導演之路。
從各方面來說,她都已經比其他幾個女演員更高一個台階了。
這可能也是她遭致他人嫉恨的原因之一。
米迦樂用了3天時間拍完了畢業作品。
溫哥華是北美第三大制片中心,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在溫哥華都有專屬攝影棚,米迦樂租了迪斯尼影業攝影棚的攝影機,她是導演,又是攝影師,還是制片人。她的低氣壓影響了這個小小的攝制組,又加上劇本本身也很壓抑,拍完之後小主演薩沙龍好好哭了一回。
短片名為《折翼》,講述了一個華裔女孩,學習很好,但卻因為不善交際被人欺凌,學校里沒人跟她、玩耍,同學在她的球鞋里放圖釘,弄壞她的櫃子,在走廊上撞倒她,沖她潑水,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之下,女孩從學校的樓頂跳了下去。
薩沙大哭,「為什麼要這樣?她太可憐了。我真為她難過。」
「因為人性是惡的。基督教說‘原罪’;中國人雖然說‘人之初,性本善’,但如果人性不會變惡,那麼也沒有必要強調‘本善’。這個社會本來就存在數之不盡的不公平,強求公平可能會導致自己傷痕累累。但人性又有積極向上的一面。我們應該看到人性中丑惡的一面,軟弱的一面,然後告訴自己,‘生命’本身就是彌足珍貴的,不應為了外人的批判和指責而對自身產生厭惡,進而自暴自棄,傷害自己。」米迦樂溫柔的對混血女孩說,「就算不為了你的父母,也要為了自己想一想,你傷害了自己,難道那些欺負你的家伙會由此改變,變成一個好人嗎?不,不會的,親愛的。他們可能會反省,但傷害已經造成了,他們的雙手永遠沾著鮮血。」
「你能明白我說的嗎?」。
薩沙似懂非懂,「你是說我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生命。」
「對。雖然我們的出生是無法控制的,但我們要努力控制我們自己的人生。如果你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解決呢?」
「我會付錢給一些大孩子,比如我家門口的保羅,他會幫我揍他們一頓。」女孩不假思索的說,「這樣他們就會知道我是不好惹的。」
米迦樂微笑,「很暴力。我不應該贊同你。但這也可能是一個解決方法。」
「我知道父母去找學校的話通常沒有什麼用,反而會使他們變本加厲。另一個方法是轉學,但我想哪個學校都會有那種喜歡欺負人的家伙。」
「對,逃避不是辦法。可能你在新學校會好一點,但如果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呢?你不能總是轉學。」
「你說的對。我想過這個問題,你知道我媽媽是奧運會的射箭冠軍嗎?我從6歲開始接受射箭訓練,我有專門打造的弓箭,于是有一天我就拿著我的弓箭去了學校,給了欺負我最厲害的那個家伙一箭。」
米迦樂適當的表現出了驚訝,女孩得意洋洋,「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
「後來怎麼樣了?」
「他快嚇尿了。但我只是把箭從他胳膊旁邊擦。校長通知了我父母和他父母,我父親很生氣,因為他不知道我在學校受欺負。那小子的父母威脅要告我和我父母,但我父親說那樣他就要告那家伙對我造成了精神傷害,以及學校的監管不力不作為。校長還說我的弓箭是攻擊性殺傷武器,不許我再帶弓箭去學校,但其實我的箭都沒有箭頭。」女孩聳肩,「後來他們都覺得我很酷,一些女孩子也開始找我一起玩了,不過我都不太想理她們。」
湯姆威斯多姆每天至少要給米迦樂打一個,但都被轉到語音信箱。
他快瘋了。
多米尼克叫他先處理好EX和孩子,阮明月建議他找到孩子後先去做個DNA測試,確定那孩子是不是他的。但愛瑪根本就沒去找過他,叫他想解決也無門啊。他雇了一名私家偵探,從愛瑪在米迦樂家門前開始往前追溯行蹤,只查到她是從德克薩斯州的某地而來;孩子也無從查起,沒法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或者是他的孩子。
私家偵探隨後又從愛瑪離開米迦樂家門前開始查,查到她帶著孩子往北去了,去了西雅圖。
湯姆快嚇暈了︰西雅圖距離溫哥華實在是太近了。
他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那個曾是他多年枕邊人的女人。
當年那個清純可愛總是傻笑的姑娘哪去了?
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Michael一定非常生氣。
他煩惱得要死。
他完全不會哄女孩子。當年跟愛瑪在一起的時候,每次爭吵也都是愛瑪先說好話,先原諒他。同米迦樂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吵過架,她是會撒嬌啦,也有不太講道理的時候,但總的來說她是很通情達理的人。
想想看,其實自從他們明確了戀人關系以來,她其實遷就他更多。比如,那次《海盜電台》英國首映式上他居然是跟愛瑪一起出現在紅毯上。他當時也是覺得非常不妥,但他總狠不下心來對愛瑪說不。
米迦樂居然沒因為這事跟他吵架,也是讓他有一點僥幸。
——其實,一直都是自己不對吧。
湯姆威斯多姆終于醒悟過來。
他錯誤的處理方式傷害到了他想與之共度一生的人,這可是大問題。
接到私家偵探的報告後,他立即去了西雅圖。
愛瑪住在一間公寓里。
公寓地段不錯,治安良好,鄰居都是年輕白領,有些單身,有些已婚。
愛瑪似乎毫不吃驚湯姆會出現在門外。她很鎮定,也很從容,「你好,湯姆。」
「愛瑪。」湯姆有些局促不安,「很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很好。」她讓湯姆進了房間,「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我請了私家偵探。」他干巴巴的說。
「噢?那你都查到了什麼?」
「你的住址。還有,唔,孩子。」湯姆左右看了看,「那個孩子呢?我可以見見他嗎?」。
「最好還是不要。」
尷尬的沉默了一會兒。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愛瑪?」
「我想要怎樣?」愛瑪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些譏誚,「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回到薩米爾身邊。」
「我們可以是幸福的一家人。」她把手放在他胸口,柔聲說︰「你不覺得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