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這是什麼行為嗎?這是凌辱,凌辱!」蘭妙言的斥責聲喚回了修彌的理智。
他略有些狼狽地移開目光,清了清喉嚨,心緒忽然變得煩躁。
「我要去找捕快來抓你。」
修彌正焦躁著,忍不住開口,「我就是捕快。」
難道他要自己抓自己嗎?罪名是因為凌辱了自己的妻子。
蘭妙言杏眼一瞪,「還敢回嘴?信不信我把這件事鬧到你們官府里去,看你還怎麼做人!我告訴你哦,以後不準你再喝酒,酒品簡直太、太差……阿……」
她忽然眯著眼,張著嘴,擺出一副想要打噴嚏,卻打不出來的表情來。修彌不自主地凝視著她,唇瓣跟著無意識地分分合合。
吭哧了好一會兒之後,蘭妙言忽然一把扯起修彌的衣袖,用他的衣袖裹住鼻子,噴出一個大大的鼻涕來。
修彌無言地看著她。
蘭妙言長出了一口氣,順手用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然後甩開了他的手。
見她抽了抽鼻子後還欲再罵,修彌終于忍無可忍地出言打斷了她,「昨晚的事是我的錯。」
蘭妙言一愣,沒想到他真會道歉。
「以後絕不再犯。」
見他服了軟,蘭妙言立刻得意起來,「哈,那……」
修彌立刻又說︰「不過……」
蘭妙言問︰「不過?不過什麼?」
修彌嚴正警告,「不過以後不許你再和芙蓉城的女人們廝混在一起。」就算她不是那里的妖女,但這副頑劣不羈的性子肯定也是跟著她們學壞的。
「為什麼啊?」
「會教壞心兒的。」
修彌轉身欲走,蘭妙言急急地攔過來,不高興地說︰「你憑什麼不許我和她們玩?」
何止如此,他也很想禁止她再對著別的男人亂笑。
「因為我是心兒的爹,你的丈夫。」
丟下這麼一句之後,修彌就出去了。蘭妙言沒有再追,反而是雙手背後,扭了扭身子後嘻嘻地笑了起來。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雖然發了幾個時辰的火,可她卻沒有真的很生氣。有點不高興是確實的,畢竟他昨晚說的、做的都有些過分,不僅傷了她的小自尊,還害她染上了風寒。
不過這些都不太重要,因為蘭妙言清楚地記得,修彌昨晚說了這樣一句話。我把你當成什麼人?我把你當成我的妻子!酒後吐真言,又是在盛怒之下,所以蘭妙言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他把她當成妻子,所以才會介意芙蓉城的事,所以才會生那麼大的氣。蘭妙言雖然神經大條點,但在男女之事上卻不是傻子,姐妹們教了她那麼多,她自然知道這是一個男人在乎她的表現。更何況修彌是個多麼正經、古板的人啊,居然會做出那種……咳咳,下流是下流了點,不過她喜歡。
昨天她還以為修彌是因為被同僚知道了兩人的關系才會生氣,現下想想,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蘭妙言越想越開心,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之後才堪堪地整理好表情,努力地板下臉之後,又提著裙擺跑出去大呼小叫︰「臭和尚,你跑去哪里了?我還在生病呢,快來照顧我!」
阿嚏!阿、阿……嚏!
主房里不斷傳來蘭妙言驚天動地的噴嚏聲。她的風寒變得很嚴重,裹在被窩里直流了一整天的鼻涕,入夜之後更是發了熱,整個人都變得蔫巴巴的,完全不復往日的張狂模樣。
听石頭說,她從小活蹦亂跳、皮糙肉厚的不愛生病,但一病起來就嬌氣至極。修彌起初不信,不過很快就領教了。
「太苦了,我不要喝嘛。」面對著眼前那舀了湯汁的小匙,蘭妙言抿著嘴來回晃腦袋,死活不肯喝。
修彌難得耐著性子說︰「不喝藥,病怎麼會好?」
「那就讓我病死好了。」蘭妙言直接滑躺下去,把臉埋進被子里嗚嗚叫喚。
修彌無奈一嘆,「別鬧脾氣,心兒喝藥都比你要乖。」
「那你去把藥給心兒喝。」
修彌活到這麼大從沒哄過誰喝藥,現下也沒轍了,「你到底怎樣才肯喝藥?」
蘭妙言悶了一會兒,悄悄從被子里探出頭來。
她小臉緋紅,卻唇色蒼白,鬢間的發被汗水黏在頰邊,一雙眼水汪汪的,充溢著滿滿的委屈。風寒與發熱令她看起來僬悴,眼楮紅紅、鼻頭紅紅,修彌看得心頭一軟。
「唔,我要你喂我。」
「我不是在喂你嗎?」
蘭妙言從被窩里爬起來,鑽到他懷里膩歪,「用嘴喂。」
修彌無言。
蘭妙言可憐兮兮地湊上來,用鼻子蹭他的下巴,「你嘴巴里的味道很好聞嘛,好不好?」修彌一臉的拒絕。
蘭妙言開始碎碎念︰「你忍心看我因為不喝藥而病死嗎?我可是因為你才生病的,你……」
修彌無奈低嘆,默不作聲地將矮幾上的藥碗拿過來,然後托著碗底含了一口,接著勾起懷中人的下巴,輕輕將唇堵了上去。
甘苦的藥汁滾過舌尖渡到對方口中,蘭妙言高仰著頭,下意識地吞咽,一雙小手無力地環住修彌的脖子。
口中的一片苦澀,被兩人交融的口津彌散。
蘭妙言主動勾住他的舌頭,輕勾、微挑,笨拙地挑逗。修彌不由自主地吻了她一會兒,最終強撐理智從這唇齒間的糾纏中抽身,不輕不重地將她推開,然後擰眉道︰「照你這樣,藥什麼時候才能喝完?」
「唔,快喂我。」
「你乖一點,不要胡鬧。」
「嗯嗯。」
修彌含了口藥,再次渡到她口中。
可懷中美人卻始終不肯安分,總是吻了又吻,勾得修彌難以專心,一碗藥竟是喝了好半天才喝完。
喝完藥之後,修彌便不準蘭妙言再胡鬧了,用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命令她要好好休息,出好了汗之後才能夠退熱。
見他要走,蘭妙言立刻問︰「你要去哪兒?」
「我就在外間。」
「不要,留在這里陪我。」
「會耽誤你休息的。」兩人只要湊在一處,肯定就要胡來,修彌現在毫不否認自己真是一點定力都沒有,完全禁不住挑逗。
蘭妙言卻是露出小狽般的表情來,「陪我一小會兒嘛,等我睡著了你再走,好不好?」她用力地眨了眨大眼楮。
修彌看了她一會兒,又嘆氣,「就一會兒。」
蘭妙言笑起來,裹著被子往里面蹭了蹭。修彌先是將燈盞吹滅,然後在床邊躺下來,順勢將蠶繭狀的女人摟入懷中。蘭妙言的頭枕在他的臂彎里,小臉滾燙、呼吸灼熱,顯然是還在高熱之中,修彌有些擔心地模了模她的額頭,「快睡吧。」
她點了點頭,不舒服地哼唧了一聲,蘭妙言緊摟著他,虛弱地咕噥道︰「我難受……」
「哪里難受?」
「頭疼、嗓子疼、眼楮疼……哪里都疼。」
修彌有些心疼,聲音也低柔了下來,「明天就會好了。」
「嗚嗚,我會不會死掉?」
「傻話,哪有發個熱就死人的。別亂想,乖乖睡覺。」
「嗯,你不許走哦,我睡著了也不許走。」
「好。」
「我要你陪我……嗯,陪我……」她聲音漸低,呼吸逐漸均勻起來。听著因為生病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修彌情不自禁地低頭看去,只見蘭妙言滿臉汗濕,即便是在睡夢中,一雙眉兒還是擰得緊緊的,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他伸手輕輕地捋了捋她的頭發,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此時的蘭妙言溫順又無害,乖得像只小貓。
修彌凝視著她的睡顏,再一次嘆氣。
他到底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他禁不住她的勾引、禁不住她撒嬌,也禁不住她裝可憐,所有的底線似乎都在因她而一降再降。他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可每一次的甜蜜溫存之後就是空蕩蕩的不安與旁徨。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