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會場里一聲恥笑聲起,然後便是接踴而來的大笑。
鄭柔兒這才驚醒一般,局促的抬起頭,卻又再次把頭低垂,扔下手中的拖把,退向樓梯門。
但是,剛才還好好的門,為什麼現在卻打不開了呢?我要離開,我要走,我不能再站在這里?
她的心在嘶吼,那些極盡嘲笑的聲音像毒蟲一樣直鑽入耳。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拒絕這個世界給予她的鄙微。
手掌被人溫柔的握緊,那麼熟悉的味道和體溫。濕透的額發,被他輕輕的拔起。
她抬起眼楮,趙恆遠,他帶著如此寵愛憐惜的眼神,唇邊抿起從容笑意,他涼涼的手撫她的眼楮。她隨著他的手指眨了一下眼楮,淚珠便沿著他的指尖順滑而落……就像是他輕輕掀落她的眼淚似的。
他抬著頭,眼波落在她的頭頂,執手放松她挽得松松的發髻,用手指幫她一根一根的梳理著她的長發,直到長發梳得直直,他竟又用發圈幫她把一頭直發扎成個長長的馬尾。
……趙恆遠,他在千百人中,眼中只有一個她,只在乎她被打亂的秀發。輕輕的梳,慢慢的理,撫她 淚的眼,親她染了塵埃的臉。
然後,站在揚聲器不遠處的趙總裁,淡淡的像和她說家常話︰「餓不餓?」
「不餓,不……餓!」她抽泣著,嘴巴卻已委屈的扁了起來。
不是那時沒有委屈,而是那時沒有男人可以讓她委屈。她雙手輕輕的環上他的頸,像做了錯事不敢歸家的孩子一般楚楚可憐,讓人不忍責怪︰「我又丟臉了。」
「你要記住,我趙恆遠的女人,不管站在哪里,她都不會丟臉!」
「嗯!」她輕輕的應,雙腳突然離地,她被橫抱而起。
天花板上彩燈閃亮,身旁華貴衣飾翩翩掠過,那些曾經鄙視取笑她的眼神,全數換上了驚愕、不甘、嫉妒和詫異。
雷咖飛快的到台上,把水桶和拖把清走,陳勝強冷著一張臉,大口喝下手中香檳︰「我倒想知道,有誰敢在我陳四的地盤,欺負趙三的女人。查出來,給我打斷他三條腿。」
趙恆遠把鄭柔兒抱出大廳,走到4樓的大休息室,放她坐到沙發上。她望著又在拔自己頭發的男人。這般專注的寵愛著她的男人,眼神里沒有那些沉郁時的陰險、和發怒時的鋒利。
他對她溫柔的時候,不會讓她感到害怕。她很喜歡這樣的他,雖然她剛剛還很生他的氣,還想把他活活氣死,但現在,她卻又只能任由心靈里愛的苗子,在他的輕憐密愛里茁壯生長。
愛,是讓人無奈到甜美的事。
「恆遠……」她輕輕的摟著他的頸,把臉貼在他的下巴上仰望著他。
「嗯。」他啄一下她的臉︰「怎麼了?」
「我為什麼總會丟你的臉?」
「因為你笨!」
「……」
拖一下地,也能把自己弄成個垃圾婆一樣,然後還要到晚宴場上游行示眾,她果然是很笨。
他托起她的下巴,瞧著就連頭發絲都顯示出垂頭喪氣的女人︰「鄭柔兒,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
「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讓我舍不得你!」
趙總裁,你想像力真豐富!
他竟然冤枉她?她雖然在人前人後已丟光了臉,但在他的面前,卻絕對不能沒臉。
她氣呼呼的推他,他卻順勢把她按在沙發上,人傾壓了上來︰「以後不用這麼可憐了。因為,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舍不得!」
疼惜的吻落在眼瞼,撲撲閃動的長睫上,殘留著他的溫香。
「鄭柔兒,今天起給我記住︰你是我趙恆遠的女人,所以不管何時何地、順境逆境,你都高貴無比。可憐,不是你的名牌。你盡管放肆、盡管狂妄,凡事有我兜著!」
鄭柔兒,從今天起,給我收起所有鄙微和自傷的表情,抬頭挺胸。
雲雲狂喜的回到1502號房,今晚那名貴婦人,居然還是沒退房,而且又徹夜不歸,要求她們兩個女人給貴婦人暖床。
真是爽到沒邊了,不但不用舟車勞頓,還有豪華酒店單人間隨意享用。她剛推開門,竟然看見桌上還擺了幾個飯盒。
雖然只是盒飯,但好歹有吃的,不用再張羅。呂雲雲打開蓋子,看著那盆精彩的盒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豬油,你見過這麼豪華的叉燒雞飯嗎?」。
在窗邊傻傻呆呆的鄭柔兒轉了轉臉︰「豪華嗎?我在食堂打的啊!12元一盒。」
「整整一個大雞腿,叉燒起碼半斤了,就連青菜,也是你最喜歡吃的皇帝菜,你說,這還不豪華?」
「是嗎?」。鄭柔兒這才走過來,看著盒飯,也嘆為觀止︰「平常都是給雞骨頭的啊……食堂師傅今天病了嗎?」。
「豬油,我們這是要發了嗎?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連續兩晚啊。」呂雲雲坐到椅子上,抓著雞腿就咬︰「跟你聊個八卦哈,听說今晚4樓的晚宴出了件大事。你有沒有听說?」
「……」
「喂,你听說了嗎?」。
「……吃飯。」
「喂……」
「吃飯!」
事實證明,呂雲雲的逼供水平,堪比滿清十大酷刑。
一頓飯沒吃完,她便曉得了,今天晚宴時那個「垃圾妹碾壓王子心」的故事,女主角便又是她的好閨蜜鄭豬油。
呂雲雲被自己的閨蜜給噎著了︰「你說,你三天兩頭的,能不能安靜下來過日子?你好端端的拖地,我出去一會兒,你就又搶佔了頭條?」
「我也不想的啊。4樓的樓梯被人灑了菜油,滑得我摔了3跤,然後出3樓的樓梯又給封了,然後我只好推門出來。我哪里知道,原來後面便是宴會廳,陳天姿在唱歌。」
「……陳天姿嗎?」。
「哎喲,不是關注這個啦。」鄭柔兒打斷她︰「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你是說,有人明知道4樓宴會廳在開晚宴。先把我調走,淋油讓你摔倒,封了3樓逼你走出口,然後……這分明是故意讓你狼狽上頭條。」
「所以,我們得打虎?」
「可是能做這麼多的,應該是大人物呵,我們兩個小小的員工……」
「哎,放心啦,我是趙恆遠的女人!」鄭柔兒抿著嘴兒笑得很得意︰「今天我家總裁發話了︰可憐,不是你的名牌。你盡管放肆、盡管狂妄,凡事有我兜著!」
她故意裝得很小人得志的樣子,狂笑了一下︰「我是趙恆遠的女人,我怕誰?讓我知道是誰整我,我一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雲雲咬牙嫉妒︰「我也要總裁!」
監控器里,陳勝強望著自家老三無語狀︰「你是這樣教育她的?」
趙恆遠滿意的點頭︰「嗯,掌握得很好。我的女人,就該活得霸氣。整天被人欺負還不了手,我這輩子豈不是忙到要死?」
「哈,這麼快又想一輩子了?」陳勝強白一眼他︰「上周才讓人家選擇︰要麼馬上滾回家,要麼馬上分手,這麼快又變臉了?」
「我哪有說‘滾’了?」
「比說‘滾’還要嚴重。」陳勝強很不服氣,老三就是命好,本來還在氣頭上的女人,突然被逼著來一出「小牌受氣包」,立馬多雲轉陰,天空放晴。
本來他還下令要揪出捉弄鄭柔兒的幕後黑手,但今晚听完監控,他們反而不急了。
既然人家魷魚要親自霸氣的復仇,那就讓她自己整一整。
斗小三敵渣女,這是身入豪華的必修課,有這麼一個好機會,就讓她自己好好練練手。
鄭柔兒在漂亮舒適的大床上睡了一宿,起來時望著在抓頭發的呂雲雲,突然就福至心靈︰
「開了酒店房間不睡,天天晚上找我們暖床?雲雲,有沒有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有,撞鬼的感覺。」雲雲驚悚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你不覺得,我們這兩晚都睡得特別死嗎?鬧鐘響了,想起來都起不來?」
「鬼壓床?」
「啊……」兩只在房間里驚得跳將起來。
雖然兩個人也明白,現代社會,她們這純粹是自己嚇自己。但是,那個從未謀面,卻晚晚開房給她們住的貴婦人,還真是讓她們感覺蹊蹺。
雲雲和鄭柔兒下到大堂前台,甜甜的哄著新的美女小同事︰「1502的住客,身份證你們看過沒有?」
「有啊,真的是一個貴婦人開的房間。押金都交了,所有手續都齊備,你們擔心個鬼?」
大堂前台小,每天晚上餐風露宿的回家,這兩只攤上好事的,卻在她的面前煩惱萬千的模樣,真是氣得死人。
雲雲哭喪著臉︰「我們就是擔心鬼嘛!」
唉,運氣好的人、和運氣差的人之間,注定有消除不了的鴻溝。
她們逼著前台私自拿出住客的登記資料看了,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只好作罷。還沒轉身,萬惡的直屬主管又再找上門。
「鄭柔兒,我問你︰昨晚我讓你把1到7樓的樓梯拖干淨,但今天3樓以下卻髒得像打過仗一樣,這是什麼原因?」
鄭柔兒回想昨晚的悲慘遭遇,氣呼呼的回復︰「因為3樓和4樓之間封住了,我下不去。」
「你撒謊的時候,請自動提升一下智商。」主管把她倆個拉到3樓的樓梯邊上,指了指通行無阻的3、4樓梯間︰」這就是你說的,封住了?」
「昨晚上真的封住了的。」鄭柔兒辨解。
主管叉腰罵︰「除非你見鬼了。給我拖,拖好再過來找活。」
還真是見鬼了。鄭柔兒扁嘴︰「我看,她就是那只鬼?」
「英雄所見略同。」
這個主管,從她們進來星雲大酒店的第一天起,就堅定不移的向她們開啟了戰斗模式。從1樓的大堂,到天台的欄桿,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灰塵,都烙刻上她們苦大仇深的印。
這位主管,訓練新人比訓練殺人還要強悍。
如果不是故意整她們兩個,那就一定是主管被鬼整了。
其實她們進來星雲大酒店才半個月不到,平時也笑臉迎人,對主管的無理要求也一直很客氣遵守。但她們卻硬是各種情況層出不窮。
收拾辦公室遇到大青蟲、游泳池邊被絆下水、洗洗樓梯還洗出史上最狼狽……她們的運氣不至于好到這麼沒譜吧?
按講故事的思維,壞主管的背後肯定有人從中作梗,這個人嘛,10成9會是萬家祺。
萬家祺三天兩頭的便出現在星雲大酒店,想來便是為了作弄她。
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說萬家祺,萬家祺馬上就到!
鄭柔兒和雲雲隱在門後,看著萬家祺和凌波一起坐在休閑椅子上聊天。
雲雲感嘆︰「這個凌波就是萬劍通的妻子?萬劍通帥成一景,凌波卻自成一派。」
「嗯,幸好萬家祺兄妹都遺傳了萬劍通,否則萬家祺真是嫁出去都難。」鄭柔兒︰「凌波長得雖然不美,但是氣質嫻靜,挺有豪門大家的風範。」
「那都是好衣服搭出來的。你要是讓她穿上我們的員工服,一定湎滅在路人中。」
「命好啊。當年凌家高門大戶,萬劍通年紀輕輕便與她商業聯姻。」
「但萬劍通這些年規行矩步,不但沒包包小三,嫖嫖女敕模,據說還寵妻如命。」
「是嗎?」。鄭柔兒微皺眉頭︰「今日關注,這不是頭條啦。我們要看是不是她們干的。」
果然,不到5分鐘,一個清潔工阿姨從側廊里風風火火的出來,在萬家祺母女的面前停下來,恭恭敬敬的︰「萬,找我來有什麼事啊?」
「你怎麼做事這麼不靠譜啊?」
「萬,我明明按你的要求做了啊。我在4樓梯間足足淋了一桶菜油,還是潲水油。那個誰,全身都像滾過豬潲似的,不是嗎?」。
「可是,趙恆遠還是把她抱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呃……」清潔阿姨心中嘀咕︰那人家趙總裁喜歡抱豬潲都不喜歡抱你,和我有什麼關系?
凌波瞪了一眼自己氣急敗壞的女兒,微笑著從包包里掏出一疊紙幣︰「這是給你的。」
「謝謝萬太太。」清潔阿姨狂喜道謝︰「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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