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樂忙了一天,從早上熬到了黃昏,終于馬上就可以迎來解放。
這一天可真不容易,自己一個人形單影只,卻必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好朋友親密無間,心里的酸水翻江倒海,差點沒把自己給酸死。
她給自己買了杯甜死人不償命的紅豆女乃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半杯,一回頭發現她密切關注的兩個人正往停車場走去,忙不迭跟上。
這是個地下停車場,人煙稀少,昏黃的燈光把這里點綴得氣氛曖昧,十分適合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眼看著陶慎言和寧右芯都走到小埃特身旁了,卻不上車。
李蘇樂心下喀 一聲,暗道不妙。慌慌張張地躲到了一輛車子後面,然後探出半個腦袋,一雙眼楮緊緊地注視他們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隔著不遠,甚至都可以听見寧右芯溫柔好听的聲音,「陶學長,謝謝你今天陪我,我真的很開心。」
寧右芯勇敢地抬起頭,臉上浮現兩朵小紅暈,「我可以抱抱你嗎?」
陶慎言點頭,「好。」
他主動張開雙臂擁抱了寧右芯,如果哥哥擁抱妹妹般,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等你出去看了,你一定會發現,比我好、比我適合你的人比比皆是。」
寧右芯只是微微苦笑了下,卻並不反駁。
在陶慎言放開她,去開車門的當下,她突然沖上去,在毫無防備的陶慎言嘴上重重地啾了一口。
陶慎言完全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望向李蘇樂隱身的那輛車子,卻見那輛車子後已經沒了她的人影。
強吻這種事對于溫柔害羞的寧右芯來說已經是非常大膽的事情了,更何況強吻對象還是對她無比信任的好朋友的男朋友,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腦袋一熱就親上去了。
「對不起,我……陶學長,我只是想最後留個回憶,如果告訴你你鐵定不會同意的,我……總之非常對不起。」
她深深地低頭道歉,然而等她抬頭的時候,發現陶慎言已經跑出了老遠。
「我現在有點事,你自己回去吧。」遠遠的,他拋過來這樣一句話。
寧右芯明知對方听不見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再見,陶學長。」
然後努力彎起唇角,對自己微笑,眼淚恰好掉下來,在地上濺開了小小的水花。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李蘇樂終于明白了這兩句話的真諦。
當她看到寧右芯親到陶慎言的時候,仿佛被狼狠狠咬了一口,心里又難過又害怕,甚至來不及思考,腳就替主人作出決定,跑離了這個地方。
從昏黃的地下室一直跑到琉璃路燈的街口,李蘇樂慌不擇路,像一只受驚的小狽一樣只管埋頭向前。
秋夜空氣冰冷,灌進肺里又冷又痛,嗆得她直咳嗽。
「李蘇樂,你給我站住!」
李蘇樂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整個人就沖進了一個人的懷抱里,她力道過大,對方甚至被她撞得退了好幾步,疼得嘶嘶抽氣。
「李蘇樂,你要撞斷我肋骨了。」
「啊?」李蘇樂抬起頭,抬頭見是陶慎言,也不知怎的,那憋了許久的眼淚跟打開了開關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開始向下掉。
「喂,是我痛,你哭什麼呀。」陶慎言上前將她摟在懷里,沒多久,他就感覺自己的前胸徹底被她的眼淚浸濕了,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
「李蘇樂,說你活該吧。」陶慎言拍著她的肩膀,「好好的要我和右芯交往一天,現在知道錯了沒,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做?」看到李蘇樂流淚,他早就心軟了,可是該做的教育卻不能省。這個丫頭太亂來了,必須要她清楚意識到自己這次錯得有多離譜。
「我不會了,我再也不要了……小桃子,你是我的,誰都不能踫你、親你,右芯也不行……你的頭發是我的,你的嘴巴是我的,你的懷抱是我的……嗚嗚嗚,你是壞蛋,還給右芯親……」李蘇樂一邊哭,一邊拿著張涕淚縱橫、狼狽不堪的臉往陶慎言臉上親,順便把鼻涕也蹭了上去。
這樣的關鍵時刻,陶慎言當然不能嫌棄這些小細節,他不停地用手撫模李蘇樂的後腦杓,誠心誠意地道歉,「好好好,這次我也做錯了,那時候我真沒注意,不然我不會讓右芯親到我的。」
「騙人,你就是故意的……嗚嗚嗚,你跟著她有說有笑,不是超級開心嗎……是啊,她比我溫柔、比我善良、比我善解人意,是我傻……」
女人一旦胡攪蠻纏起來,還真的誰都拿她沒辦法。陶慎言也沒辦法,懷里的小女人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也不知道有多淒慘可憐,他只能一遍遍地道歉,「對,是我的錯,我不該和她那樣笑……但其實我是故意笑給你看的,我就是想讓你認識到錯誤。」
「壞蛋、壞蛋……」
陶慎言嘆氣,「對對對,我是壞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李蘇樂哭累了,終于在陶慎言懷里睡著了。他害怕吵醒她,輕輕地將她打橫抱起,緩緩地走向停車場。
女人的眼淚是天生的武器,古人說的話絕對是有道理的。
寧右芯風波的始作俑者分明是李蘇樂,要不是她嚷著求著要陶慎言去和寧右芯交往一天,那麼什麼邰不會發生。
但現在的問題是,李蘇樂哭了、傷心了、難過了、委屈了。讓她哭了、傷心了、難過了、委屈了的陶慎言就是錯了,就是罪魁禍首。
于是在這件事過後,李蘇樂過上了特別舒爽的日子,因為每次斗嘴如果她一落下風,她就把陶慎言和寧右芯的親吻搬出來,他立刻就會偃旗息鼓,用漂亮的黑眸寵溺又無奈地凝視她,卻不再說出那些讓她會氣得跳腳的話。
「小桃子最近這麼听話,要不要趁熱打鐵,把婚給求了?」李蘇樂的歪腦筋又動起來了。
她跑去找陶父商量,陶父也認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們喜歡什麼樣的鑽戒,我叫珠寶店的送過來。」陶父就是豪氣。
李蘇樂搖頭,「不用了,這個等小桃子答應了之後再去挑好了。」
陶父表示不贊同,「啊?別淘氣,求婚不用鑽戒怎麼行?」
「那是男生求婚才要用鑽戒。」李蘇樂眨巴著大眼楮,「相信我,我已經想好怎麼求婚了,一定會給他一個超級無敵大的驚喜。」
陶父將信將疑,「你確定?」
陶慎言覺得李蘇樂最近有點不對勁。
她不再黏他了,除了上班時間,其他時間約她都很難約到,她給的回復都是,「啊,對不起,我現在剛好有事,下次吧。」
如果不是確定她對自己的感情,他都懷疑她是不是另有新歡了。
話說她到底怎麼了,難道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不至于吧,他該道歉的都道歉了,而且之後他自認為表現都相當良好,不可能觸到她的逆鱗才對。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陶慎言模著腦袋越想越煩,卻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小桃子,明天周六有時間嗎?
在陶慎言胡思亂想的當下,他收到了李蘇樂的訊息。
他立刻就回了過去,有。
李蘇樂的回復也很快,那明天你來我家接我,我們一起回母校。
回母校,重溫往事?
陶慎言癟了癟嘴,這個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什麼時候做都可以啊,為什麼李蘇樂會把它特意提到日程上,還鄭重其事地發訊息?
他搖了搖頭,開車出門。
兩分鐘後,他到達李宅,給李蘇樂打了電話通知她他到了,然後便默默等著。
話說,他們兩個都快一星期沒見了。
直到這一刻,眼巴巴地以望穿秋水的狀態望著李家的門,陶慎言才願意承認,自己有多想念李蘇樂那張可愛又甜蜜的小臉。
門開了,一個梳著馬尾,素顏的女生跑了出來。
陶慎言覺得眼熟,卻一時間沒認出來,直到這個女人一直跑到了他的車子旁,自動自發地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小樂?」
「對啊,不認識我了?」
面前的女生仿佛穿越了時光,重回到了大學,重新燙直的頭發,可愛清新的打扮,脂粉未沾卻清麗可人。
陶慎言忽然覺得喉嚨有點干,「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
李蘇樂不答反問,笑嘻嘻的,露出臉頰上醉人的酒窩,「你喜歡嗎?」
陶慎言俯身給了她一個激烈的法式熱吻,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在他們的母校里,李蘇樂牽著陶慎言的手,走過體育館,走過宿舍樓,走過實驗室。一路走,一路回憶當初種種,最後她帶著他來到了情人谷。
「小桃子,還記得這里嗎?我第一次親你。」
陶慎言笑,「當然記得,那一天我被兩個女生強吻,都快嚇死我了。」
李蘇樂朝他皺了皺眉鼻子,突然撒開腿跑了起來,「小桃子,你快來追我。」
她跑得像只小兔子一樣靈活,陶慎言雖然腿長,竟然一時間也逮不住她,跟著她漸漸地走進了情人谷深處。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節奏明快的結婚進行曲。
兩片的樹枝上掛滿了各種照片,陶慎言走過去看了,才發現上面全是他和李蘇樂的合影,一張張笑臉,隨著微風在樹枝上飄蕩。
「小桃子,喜歡嗎?」李蘇樂站在前方,張開手臂,朝他得意地笑。
陶慎言點頭,溫柔又纏綿,「喜歡。」
李蘇樂笑得更開心了,她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他面前,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拿出了一大捧的玫瑰,「喏,我親手折的紙玫瑰,很特別喔,送給你。如果你這次還敢賣掉,我就……」
「就怎樣?」
「本來想說打斷你的腿,可是我又不忍心。」李蘇樂好苦惱,「算了,便宜你了,如果你賣得掉,記得把錢送到孤兒院,我再重新折給你。」
這句話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陶慎言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激動地一把抱住李蘇樂,「小樂,你親手折的,我寧願把我自己賣了,也不會賣了它。」
李蘇樂笑,「那也行啊,你把你自己賣給我吧。」
陶慎言放開了她,低下頭,和她鼻子磨著鼻子,四目相對,彼此呼出的熱氣糾纏不休,氣氛又曖昧又甜蜜,「可是我很貴,你買得起嗎?!」
「用一百塊夠不夠?」李蘇樂突然掏出了一張百元紙鈔,「我用這個向你求婚,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百元,可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
四年前,因為這一百元,他們相識,從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當李蘇樂苦思冥想用什麼求婚無果的時候,她開始回憶她和陶慎言從相識,相互仇視到相愛的過程,于是這個一百塊便第一時間跳入了她的大腦。
陶慎言感受到了她的用心,萬萬想不到,最近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女人是在搞這些東西。
他低低笑出了聲,十分性感又魅惑,「笨蛋,你應該說,願不願意娶我。」
李蘇樂從善如流,一雙烏黑的大眼牢牢地盯住陶慎言,「小桃子,你願不願意娶我?以後你開福特我就坐福特,你搭捷運我就搭捷運,絕無二話。」
這個小女人怎麼這麼會說情話。陶慎言只覺得無數暖流注入心髒,將心髒層層疊疊地裹了起來,他情不自禁地吻了李蘇樂。李蘇樂紅著臉,用他教導的方式,認真又專注地給予回應。
吻與吻的間隙,她听到陶慎言的回答,「我願意。」
她欣喜若狂,「真的嗎?」
這三個字說得太用力,甚至忘記了那條還在她口腔里攻城略地的舌頭,于是乎,陶慎言低叫一聲,猛地放開了李蘇樂,只管疼得哈氣。
「小桃子,你、你怎麼了?」
陶慎言哀怨地望著李蘇樂,「你差點把我舌頭咬下來。」
李蘇樂一臉無辜,「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陶慎言張開嘴,「那你給我呼呼氣,看會不會好點,我都要疼死了。」
「喔,好。」
李蘇樂天真地上前,剛微微張嘴,就被早有預謀、心懷不軌的陶慎言狠狠含住了嘴巴,長舌長驅直入,十分靈活地迫著她的小舌與之共舞。
「唔唔……」李蘇樂被吻得大腦缺氧,四肢如同棉花。
秋風浮動,在明快的結婚進行曲中,又加入了風吹照片的聲音,竟然有一種神奇的和諧,那是幸福的聲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