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輕嘆口氣,深深覺得自己應該要提醒一下少女乃女乃,她們兩個人絕對不是因為想吃冰碗才露出那樣的表情,而是少女乃女乃穿得太暴露了。
剛剛少女乃女乃要換這套衣裳的時候,她就已經勸過了,說這衣裳不大適合這時候穿,但少女乃女乃用了一連串的理由來說服她,她想就只是在屋子里穿穿而已,也就不再勸了,沒想到穿的人自己還沒嚇到,倒是先嚇著了別人。
冷蓉話才剛說完,周函若就忍不住氣得跳腳,「誰連個冰碗都沒吃過?!你、你胡說八道前先看看自己穿了什麼吧,真是傷風敗俗不知廉恥!」
被這麼劈頭一罵,冷蓉的臉也沉了下來,隨手將冰碗往旁邊一擱,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我哪兒傷風敗俗不知廉恥了?我是沒穿衣裳在你前面走來走去?還是月兌了你的衣裳讓你在外面晃來晃去?!」
「你、你……就是不知廉恥!」周函若結巴又氣虛的罵回去,卻不敢再看著她,恨恨的轉過頭去,只覺得多看一眼都會髒了眼楮。
瞧瞧那是什麼衣裳,露腿又露胳膊的,就連腰都露出來一大截,還有胸脯的地方,領子低得幾乎什麼都讓人看清了,那還能叫做衣裳嗎?叫做一塊破布都抬舉了它!
冷蓉看著她像小泵娘似的跳腳,壞心的勾了勾嘴角,故意慢步來到她面前,有些輕佻的雙手盤在胸前,「這就叫做不知廉恥了?你要不要再靠近一點看看,到底是怎麼個不知廉恥法?」
周函若被戲弄得臉漲得通紅不說,整個人還慌得連連後退,差點給絆了腿,直到被董凝蘭扶住了身子,才不至于出丑,這下子看著冷蓉那副囂張的模樣,她更惱恨得不行,只覺得娘親想盡辦法要把她給弄出顏府,是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董凝蘭見冷蓉的舉止這般大膽,也忍不住臉頰泛紅,可她不是沒見過這樣的衣裳,馬上裝好心的勸道︰「少女乃女乃,這衣裳可不是正經人家能穿的,都是下城那兒的一些舞娘,尤其是從異域來的舞娘才能穿的,都是讓人取樂的玩意兒,少女乃女乃穿了,怕是……會讓少爺不喜啊!」
冷蓉還沒開口,門外就傳來一道嗓音打斷幾人的對話——
「什麼會讓我不喜?」
隨即,高大的顏溫良就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冷如寒霜的眼眸掃過屋里的所有人,除了冷蓉之外,全都像被勒住脖子的母雞般說不出話來。
寂靜,果然是一個反派出場的必要條件,冷蓉在心里有些好笑的暗忖道。
她其實是個相對感性又絕對理性的女人,尤其對于戀愛這種事。
如果有人問她如何選擇對象,她一定會回答靠直覺,她認為如果在直覺的第一反應都無法動心起念的話,那麼連最基礎的荷爾蒙都無法被激動,更不用說其它的了,所以直覺的喜好排在第一位。
若是除去了感性的因素後,剩下的就是絕對的理性了,對于一個從小就從科學領域征戰了快二十多年,甚至到死之前都還在實驗室里忙著研究的女人,又怎麼能夠不理智的面對戀愛這件事情呢?
罾在穿越後,她發現原主已經有了丈夫,她一開始也沒打算完全接受的,直到見到顏溫良讓她有了心動的感覺,她才順水推舟的接受了。
既然決定接受,全方位的理解這個男人,就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悄悄在進行的計劃。
顏府里除了驚鴻院,其它下人的嘴巴可沒有那麼嚴,她偶爾走走逛逛,打听打听顏溫良的一些小事,下人們頂多只覺得她是在關心丈夫,不會認為她別有所圖。
至于她打听到的內容,大多都在她的預料之內,可以簡單歸納為一句話——她看上的男人,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人物。
黑白兩道都沾手,旗下賭場妓院當鋪鏢局酒樓等產業都有,河道上也能夠設關卡收保護費,鹽利上也能夠沾手,這還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至于那些暗地里的業務,就是下人們口頭傳傳,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當真。
不過即使是如此,她對于這現成的相公,也沒有什麼懼怕,即使她的記憶里有很大一部分記錄了看到他命人活活打死人的一幕,雖然身為一個現代人,她覺得那樣做太過了,但是她向來信奉一個真理,自己不懂的就不要多作評論。
在評論之前,她願意先相信顏溫良這個人,不為其它,就沖著他對她的這一份心,她覺得給予這樣的信任一點都不過分。
冷蓉腦子里因為反派這個形象想了許多,一時出了神,又不小心忽略了正在問話的顏溫良。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壓迫感,又再問了一次,「所以……是什麼會讓我不喜?」
顏溫良面無表情的看著屋子里的所有人,每一個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有些似曾相識卻又不太能夠準確認出來,不過他最後把目光都放在一個穿著大膽的姑娘身上,一頭長發松松的打了一個大辮子垂在耳側,吸引他注目的不是那身衣裳,而是她身上淡淡的藥草味,讓他不用人提醒就已經明白了她的身分。
他的妻,三個字在嘴里慢慢的繞了一圈,忽然讓他有種微甜的感覺。
紫藤噤聲站在一邊不敢說話,但在少爺往少女乃女乃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少爺要是因為少女乃女乃穿了這身衣裳而動怒了該怎麼辦?要不她自己站出來把這罪給擔了吧?沒能好好的規勸主子,說來也算是她的罪過。
周函若向來最怕這個異姓哥哥,尤其見過幾次他的衣裳帶著血的樣子,就連跟他說話聲音都會不自覺顫抖,哪里還敢對上他的視線,當下只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大小,躲到沒人看見的地方去。
結果一個個都不說話的時候,董凝蘭一開口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
「爺……少女乃女乃也不是有意要穿得如此傷風敗俗,您就別生氣了。」
她柔柔的嗓音听起來像是在為冷蓉說話,但是除了周函若那樣沒心眼的,其它幾個人都是一根腸子拐了好幾個彎,一听這話就知道是擺明了用眨低別人來襯托自己的賢良。
冷蓉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瞅著董凝蘭,心中暗嘆,這小白花真是心機深啊,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給人下絆子呢!一邊拐著彎罵她傷風敗俗,一邊又當解語花勸著男人別生氣,呵呵!這是佔著小妾的位置,擺著當家主母的架勢啊!
她抬眼瞧著顏溫良,倒是想看看他又是怎麼想的,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罪,只是說她任性也罷,她可不想和其它女人互稱姊妹,共享一根黃瓜,她們不覺得髒,她還嫌棄被用得舊了呢!
顏溫良只淡淡掃了董凝蘭一眼,對他來說,她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印象的女人,多余的勸說只是讓他想著府里的規矩似乎有些松散了,還是該讓人好好教一番才是。
那一眼讓董凝蘭情不自禁羞怯的低下頭,露出縴細脖頸的美麗線條,含羞帶怯的模樣看起來更是單純中又帶著嫵媚。
「沒事兒就散了,驚鴻院里吵吵鬧鬧的,沒的讓人煩。」
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董凝蘭和周函若瞬間刷白了臉色,一個是被嚇得不輕,一個是備受打擊,不可置信。
話落,顏溫良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那兩人,他甚至連喊二胡進來問問兩人是誰的意願都沒有,全部的注意力都只擺在眼前穿著特別不同的女子身上。
「怎麼穿了這一身?」他微微皺著眉,看似不悅。
冷蓉可不怕他這張冷臉,看他剛剛的表現還算讓人滿意,她笑著踮起腳尖,輕輕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好看嗎?這是在那日送過來給我挑的款式里頭剛好瞧見的,這天也熱了,有些受不住,干脆做了一套當家常穿穿。」
他不是沒看過手底下的胡姬穿過類似的衣裳,只是她這一套,看起來似乎更輕薄了不少。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紫藤還有其它人都以為他即將發怒,哪曉得他居然點頭稱贊,「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輕薄了些。」
冷蓉嫌嗔了他一眼,「外頭這樣熱,料子不輕薄又怎麼穿得住?再說這也只在驚鴻院里穿穿,又不是穿出去的衣裳,你說是不是?」
「嗯。」他素來是寵著她的,自然由著她去。
她也明白分寸,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