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走出S期貨交易所的大樓,已近中午十二點。
江南的天氣一到陰雨天就會連綿,外頭還在持續下著毛毛細雨,空氣中還帶著幾分寒氣,也算江南初冬的一大特色吧,程澄把風衣的領子豎了起來,可還是擋不住冷風往脖子里鑽。
她低頭看了下手表,忽然回頭對身後的司機道,「我想起還有其它事,就不了,你按我告訴你的地址把車上的花送,到了地方什麼都不要說,放下花就可以回來。」
「好的,程總。」司機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其實,程澄本來早餐時候和周喬方非約好中午去醫院樓下踫頭,可她忽然覺得心情很煩躁,她怕萬一耐不住喬芳菲的語言摧殘而出言頂撞,那樣一來,不但起不到和解的作用,估計還會讓周喬方非做個夾心餅干,所以她改變了主意,決定讓司機先去探探路。
只是,今天注定是她的倒霉日。
目視司機離開,她剛要轉身回公司,就有一輛白色跑車從右後方車道駛來,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微微開了一指的空隙,隱約的露出燕知秋那張冷傲又略帶憔悴的臉,「程澄,我想和你聊聊。」
「嗯?」程澄似乎一下子沒有反應,「你和我聊什麼?」她很奇怪,怎麼最近人人都用這幾個字,人人都想和她聊聊?
「你能先上車嗎?」。燕知秋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勉強擠出幾絲苦笑,「雖然我們一直爭來斗去的,但我這會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請你一起去吃個午飯,就像我們學生時代那樣,只是吃個簡單的午飯。」
都鬧得拔刀相見了還能簡單?程澄笑了笑,很平靜的回答,「真是抱歉,我好像說過,喝過那杯酒,我們不再是同學和朋友。」
听她這麼說,燕知秋又把車窗玻璃落下幾分,臉上布滿濃濃的惆悵,就像當年在學校寢室里,她纏住不想陪她去吃午飯的程澄,語氣不自覺的就帶了祈求出來,「我保證只是吃個午飯,順便談談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已經餓到胃疼了,你就答應了吧。」
咋一听‘餓到胃疼’那句話,程澄就條件反射的說了聲「好」,必須承認,燕知秋到底沒有浪費與她的三年友情,的確是最了解她的脾氣。
對于她來說,既然燕知秋主動示好提出談談當年的恩怨,她沒有理由不去,何況她也一直對燕知秋當年突然與她反目的原因好奇的很。
冤家宜解不宜結……是程澄在系上安全帶的時候,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與此同時,從交易所大廳里又走出一群人來,其中,便有來找程澄卻撲了個空的金子和被金子臨時約著吃午飯的武學力。
當金子和武學力走到門口時,正是燕知秋叫程澄上車之時。
因為雨天,加上金子和武學力都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只差數秒,白色跑車就迅速駛離。
只一眼,武學力就看到了跑車的車牌——那個號碼曾經上過拍賣雜志,據說是孔維喬為了討燕大小姐的歡心,拍下來送給她的求婚禮物,為此還登上了娛樂雜志,風光了好幾期。
至于金子,雖說沒看到正面,但只一個背影,她就認出是程澄。一看車子跑遠,金子的臉,當時就布滿憂色,「租賃男,我好像看到程澄上了燕知秋的車,你有沒有看到?就是剛剛離開的那輛車牌為8888的白色跑車。」
「看到了,你不說,我還正覺得奇怪呢,她倆鬧那麼僵,怎麼還能坐到一輛車上?」武學力同樣困惑的看向金子,忽然間,他覺得不太對勁,今天已經是夏越對燕南集團的最後一搏,而燕知秋作為燕南集團的大小姐,卻突然詭異的接走程澄,這會不會……他忽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慌忙掏出電話,快速的撥了出去。
…………
醫院樓下,周去非沒有等到程澄,倒是等來了奉命送花的司機。他心里明白,應該是程澄不想面對他母親,臨時又退縮了。不過沒關系,他也正擔心母親又說什麼過分的話惹她不高興呢。
略作沉吟,他掏出電話,但想了想,又放了,他怕她接到電話會不好意思,所以他決定單獨帶司機去病房。
走到樓上,他剛一推開病房的門,里面就傳出姨媽激動的女高音——「阿姐你也真是夠客氣的了,要是換做我,我肯定會直接打電話,先劈頭蓋臉訓斥那狐狸精一頓,再把電話打到她的單位,告訴她……」正說到解恨處,姨媽的腳被任杏兒踢了一下,她一怔,不解的看向任杏兒,「你這孩子,踢我干嘛?」
任杏兒一陣窘迫,只得低聲說是自己無意的並立即道歉。
姨媽撇撇嘴,正要接著說自己未說完的內容,就听到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姨媽,你這是要打電話去罵誰呢?」
「我……」姨媽看著忽然間就走進來的周喬方非,十分尷尬的干笑道,「沒有啦,是姨媽一個朋友家的孩子,那孩子比較……」
「比較什麼?」
「比較……」姨媽一緊張,就口吃得回答不上來……喬芳菲看到小妹被逼問住,忙開口解圍,「,你昨晚那樣氣我,今天還這樣質問你姨媽?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就算你听到什麼再不高興,也要有基本禮貌吧?」
一直無聊坐在一旁的周致遠,看著捧著一把花,後面跟著的一個男人也捧著一束花,就很奇怪的問,「方非,你身後的這位是……?」
「他是程澄的司機,本來程澄想親自給我媽送花,可臨出門時又因事過不來,所以就拜托她的司機代跑一趟。」
喬芳菲終于被激怒了,猛地轉過身,咬牙說,「她會好心給我送花?我看她是想送花圈還差不多吧!」頓了頓,她剛想開口攆走司機,看穿她心思的周致遠怕事情鬧僵,已搶先接過花,並沖司機溫和的說了聲「謝謝,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