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是沒說出口,最後只是站起來越過他向門外走去,周喬方非也不生氣,直接追了上去。
去公共洗手台要經過一個綠樹掩映的曲折小道,中途除了零星的侍者,並沒有其他人,走不到一半,程澄忽然有些不對勁,轉身看,才周喬方非停了腳步,並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一顆樹下,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勾著被魚湯潑灑的西裝外套,定定地望著她。
程澄只覺得他看來的目光深沉莫測,似乎有什麼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情緒,在他的眼底翻滾,但是等她想要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只剩一派從容溫和。
「程澄——」
「嗯?」
「我只是想告訴你……」周喬方非的眉眼微揚,「我若在你心上,情敵三千又怎樣?」
這話讓程澄覺得心里好像被什麼東西很輕柔地觸動了一下,沒等反應,周喬方非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識的就退了一步。
「快放手,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我們是正大光明的未婚夫妻,我為什麼要放?!」周喬方非握住她手的力道並沒有因此而放松,另一只手還攀上了她的背部,來回輕撫,「剛才沒來得及講出來的好消息,你想知道內容嗎?」。
「不想。」
周喬方非輕輕嘆息,「好吧,我再問一遍,剛才沒有講出的好消息你不想不知道內容嗎?」。
「不想!」話音剛落,程澄就醒悟,氣得別過頭去。
「你的內心果然比你的小嘴來的真實。」周喬方非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一點點轉回然後托起,四目相對,他輕笑開口,「既然你不想不知道,那麼我就先簡單告知一下,我的好消息內容就是——我來之前和程伯父見了面並吃了飯……」
程澄愕然打斷他的話,「你見過我爸爸?」
周喬方非毫不掩飾的點頭,「不但見了還一起愉快的用了餐,最後我們還敲定了一些重大事項。」
程澄的心莫名一顫,緊聲追問,「什麼重大事項?」
「你不是不想听嗎?」。周喬方非俯視著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隱隱怒色讓他翹了翹唇角,一股醋味忽地從心底直竄上嗓子眼,「我剛才被你對霍靖琛的稱呼刺傷了,你得補償我一下,我才能講。」
程澄抬頭看他,皺了皺眉,「你想要什麼補償?」
周喬方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程澄四下看看,見前後無人,就伸頭想來個蜻蜓點水,誰知周喬方非仿佛看透她心思,不等她退縮,就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然後來了個激吻……
隱約中仿佛有什麼聲音在身後響起,程澄覺得哪里不對,想開口叫周喬方非停止,可腦海中卻一片空白,發出的聲音也綿軟無力……恍惚之中,只听到周喬方非嗓音暗啞地在她耳邊開口,「程澄,我妒忌了,我等不下去了……」
程澄只听得迷迷糊糊,還未醒過神……周喬方非口袋里忽然有電話鈴聲響起,他的動作只得緩下,掏出電話接通後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就听他「嗯」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
手機放回口袋,他伸手撫了一下她耳邊的發絲,低笑著叫她名字,「程澄。」
「嗯?」程澄伸手環在他的腰間,整個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低低應了一聲。
「你說一個男人要是穿著邋遢的衣服出席董事會議,別人會是什麼反應?」
程澄的意識漸漸回籠,低頭想了想,最後低聲回答,「應該覺得……這個男人家里一定有個邋遢的。」
周喬方非低頭望著她,眸色深沉,長久沒有說話。
久到程澄抬起頭來,「怎麼了?」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邋遢的。」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周喬方非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長發,片刻後才開口,「剛才的電話是爺爺打來要我去參加董事局會議的,我要是穿成這樣出席……」
程澄一愣,還沒反應,就听見他又說,「你說會不會影響你的形象?」
「又不是我潑在你身上的……」程澄直覺上反駁,忽然從周喬方非眼神里讀出了深意,她不由嘆了口氣,「你繞這麼大的彎,到底想說什麼?」
「想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陪我去買衣服;第二,陪我回家去換衣服。」
「陪你去買衣服太招搖,陪你回家……那是不可能的。」程澄直接拒絕。
「程澄,」周喬方非俯身在她耳邊問,「真的是因為太招搖?還是因為……你怕霍靖琛看到?」
程澄一時答不上來,但她努力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偏偏怎麼也不成功,因為周喬方非抱住她不肯放手,隨她怎麼掙扎甚至拳打腳踢都沒有用。
雖然周喬方非說得沒錯,但這是她一直不欲為人所知的心事,忽然被他攤開在光天化日之下,再也無處躲藏,她有些惱羞成怒。
沉默了一會兒,程澄有些氣不過的嚷,「就算怕他看到,那又怎麼樣?」話一出口,她就隱約後悔,但她又不想認錯。
「那又怎麼樣?」周喬方非一字一句重復著之前她說的那句話,聲音很輕,可是卻有壓抑不住的惱怒——他恨不得全天下公布他唯一要執手一生的人是她,而她卻為了霍靖琛連陪他買衣服都不願,她究竟把他當做了什麼?
程澄知道自己說重了話,因為周喬方非對她如何,她心里最明白,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沉,她覺得很是委屈的開口,「你逼我……」
「我逼你?」
「我又不知道你要開會,你這麼凶干嘛?人家飯都沒吃,還被你逼……」說到這里,程澄覺得自己很有理,就賭氣別過臉去不看他。
周喬方非氣極反笑,才明白愛為何物的答案就是一物克一物,只好放緩了聲調,「澄澄,我真的要參加一個重要會議……你忍心讓我穿成這樣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