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一中出了性質這麼惡劣的事情，林燦知道，意味著警笛很快就要響了。
將臉色蒼白的蕭夢婕扶起來，耳邊立刻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珍珠市警方的出警速度，讓他抬起頭，微微沉思著。
來的太快了，介入都來不及，「阿豪，你這下真是捅到大窟窿了…」
在身後，呆呆的看著他，蕭夢婕覺得安心了很多。
所以只站在他的身後，沒有開口打擾他。
他心里肯定煩得很。
好好的天，倏然要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影響了。
烏雲密布，雷聲轟鳴。
此時此刻，頭頂上，各個樓層都站滿了人，密密麻麻，讓人聯想到一個詞匯——蜂窩。
"嘟嘟嘟"，警笛越來越近，
人群嗡嗡沸騰起來。
＝.＝＝一中此刻都炸了鍋，可以說是突然的，就翻天覆地的吵嚷起來。
王世勛被刀子捅的時候都沒有這種狀況，這是林燦沒有料到的，眼前的景象，他也愣住了。
吵鬧是在那一聲警笛傳來後開始的。
還不見穿警，服的人，學生們一個個卻被壯了膽子，打了幾升激素一般，紅著眼就朝著這邊撲了，仿佛殺父仇人就在眼前。
更有甚者，從二樓直接跳下。
當時的很多人事後形容，那場面就是生化危機，很壯觀，也很恐怖。
每個人臉上都是快要爆炸的，憤懣到極點的表情，試想成百上千個同樣表情的人撲來…
紅衛兵。
事情已經了幾十年，從發起反右革命，懷里邊揣著一本某偉人語錄的時代，老劉作為親歷者，驚駭的站在辦公室，透過窗戶，將這三個恐怖的大字用在了形容這些暴跳的人身上。
洶涌的人潮以淹沒一切的趨勢翻滾而來，林燦臉色大變，如同面對重大災難，大叫一聲，「不好」！
這些瘋狂的人，此刻全都目光陰森的放在一個人身上——阿豪。
任何規模的運動和人群，都需要使人興奮的口號，人群中有人覺悟了這一點，奔跑中，只听見炸雷一樣的話驚過校園。
"打死他，打死這個殺人犯。
"為校長報仇。"
"不能放過他。"
"打死這個凶手"
"畜生。"
歹毒的話猶如一只貫徹天地的長箭，飛過每個人的耳朵。
"荒唐！"
這種瘋狂的場面有些人是想破口大罵的，錢緊站在老劉的旁邊，被這些瘋狂的學生氣的半死。
"同學們，快住手！"
很多老師站在樓梯，陽台，辦公室邊，將雙手擺成喇叭狀喊出。
有人負責去找真的喇叭去了。
先是校園持刀行凶，再是校長被捅身亡，最後是全校暴，動。
哪一件不是轟動全國，可以上各大媒體頭條的新聞，錢緊現在是真的慌了。
心急如焚，一把掐了，"老劉，你點子多，快點出個主意！"
"咳咳……放開我…"老劉差點被掐死，"快，讓人去控制廣播中心的喇叭，在里面喊話。"
錢緊不得不承認自己慌了神，連忙叫一個老師去廣播那里。
沒有想，那年輕老師去了眨眼就回來了，怯怯，"前主任…廣播怎麼開的。"
"我開你m！"
浪費別人的時間就等于是殺人犯罪，錢緊承認魯迅說的對，所以怒不可揭，險些一巴掌抽了。
除了精神文明建設，還得搞全校師生綜合素質能力提高，這是錢緊此刻恨不得的想法。
所幸，終于有了會用廣播的老師。
"請全體學生注意，請全體學生注意，收到廣播後，立刻回到自己的班級，立刻回到自己的班級……"
"去他m的，凶手就在眼前，回你個頭啊。"
"感情校長白死了是吧。"
"什麼人這是。"
"老子今天就是被開除，也要給王校長報仇…"
廣播明顯沒用，"請…請…全體…"
那老師也覺得自討沒趣了，聲音很尷尬。
人群距離阿豪越來越近，這時候已經到了阿豪跟前。
他現在被林燦抱了起來，所以，被包圍的，等于是林燦。
還有一個，蕭夢婕。
"你走…不管你的事。"
看她嚇壞了，林燦催促道。
怎麼有種英雄陌路的淒慘。
"我…我往哪去…"
聲音帶著苦笑，蕭夢婕覺得林燦很弱智，這又不是爸爸去哪兒。
他們已經被，圓形的，完全封閉的包圍了。
減肥的蒼蠅都飛不出去。
看著這一切的錢緊和其他幾個老師臉色氣的發青。
"報警吧，不然又要出一條人命…"
一個老師說著，看了眼樓下。
密密麻麻的人堵在下面，所有老師被逼到了辦公室門口，有種兵臨城下的感覺。
"報警？這幫孫子就是看警察來了才這麼膽大的！王校長被捅的時候有一個人出來的麼。"
都不傻，中國人誰不是事後無敵，明哲保身第一，又不忘關鍵時刻歌頌自己。
"怎麼辦，怎麼辦！"
搞不好這下示範一中就完了，錢緊在心里問了自己幾十遍，根本找不到答案。
所以可憐的老劉又被他掐著衣領子，"咳咳…放開我…要死了…"
"上！打死這個殺人犯。"
炸彈一般，所有人都因為這句話猛的心中一動。
錢緊松開了老劉的衣領，急忙看向樓下的情形。
那些紅衛兵鼻孔里噴著革命的大氣，如同被紅色激怒的野牛，在這一聲革命的吶喊點燃之後，全都瘋狂的沖了上去。
這種磅礡數量，所過之處，飛沙走石。
已經預測到了阿豪被憤怒的眾人踩踏在腳下，活生生碎成爛肉的場景。
完了，一中完了…
錢緊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老劉看不下去這場面，回過了頭去。
就在這時，一道震撼了所有人，多少年後都記憶猶新的聲音響起。
有個人說，"來呀，我看誰敢！"
這個聲音的主人老劉是很熟悉的，這家伙不學無術，打架曠課，無惡不作。
"林燦"？他連忙招呼錢主任。
"林燦？！"錢緊的反應比他還吃驚，從嘴巴張開程度就能看出。
一個人影，單薄的出現在可怕的包圍之中。
渺小，卑微。
祖宗 。
沒有一點救世主出現的興奮。
錢緊絕望了，林燦要是被打死了，蕭家怪罪下來怎麼辦…
少爺你這時候裝什麼逼。
他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