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省。氣候宜人,冬無嚴寒,夏無酷暑。
省會陽市的郊區秀溪,更是風景迷人。沿溪兩岸秀峰林立,綠樹成蔭,一年四季,百花爭妍,空氣飄香。
深夜三點,秀溪有名的第一人民醫院。一間亮堂的病房半開,透出一股子沉沉死氣。
詭氣填充的冰冷病房里站滿了人。什麼表情的都有。
深陷在病床上的夏雨五官精致,鼻梁挺直高高,小臉清瘦,透著彌留之際的青色,整個人憔悴得令人心酸。她額頭包裹著層層紗布,隱隱綽綽可見渲染出的許些嫣紅。眼瞼半垂,能見的黑黯淡無光。突然眼皮一跳,好似受了驚嚇,秀眉擰成一股繩。迷茫的思緒里,拳腳相加,迷亂了她的眼……
累了一,剛一打開家門,耳畔就傳來一聲男人震天的驚吼。
「誰?」
她愕然地抬眸,透過沒關的臥室門就見床上絞纏著兩個赤。身luo。體的男女。
一個是她三十多歲的萬金,另一個卷發的女子她不認識。
女子桃形臉,濃妝艷抹,二十多歲,體態豐腴,盡管是驚慌之際,那雙眼都蕩漾著一抹浪味。
她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嘲諷自然流露,冷臉向廚房走去。
一連地赤腳跑動聲音,「你沒感覺?」
正煮著面的女子沒扭頭,視線全落到了小鍋里,沒答話。
「一點也不吃醋?」兩眼迸射出怒氣,那張臉看起來愈加地黑了。
她回頭,眼眸中盡是冰冷,嘴角再次勾了勾,「習以為常!」
一個狠狠的大耳光抽來。她沒覺得驚愕。
他咬牙切齒,一把拉轉過她,拖至客廳,再一拳向她頭部擊來,她立即兩眼冒金星。緊接著,他狠狠地朝她踢出一腳。
這一腳讓她月復痛如絞,下面有水流出的感覺,應該準確地踢中了下月復。
雖暈頭轉向,渾身虛弱得沒有一點力氣,卻心若止水。安靜得宛如空山幽谷的一株蘭花。
她慢慢地掙扎著站起,卻又接連倒下。
空氣在她站起來的這個過程中仿似凝凍,四周萬籟無聲。就連平日里的謾罵聲都沒有了。
她突然一反逆來順受的性子,猝然掀開他向臥室撲去。
「萬哥!」往床頭縮去,發出一聲求救的嗲喚。
憤怒已經填滿了胸腔,讓前行的她絲毫未覺身後的人是如虎狼的。可還未到床前,就感覺頭皮一緊,整個人馬上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拽飛了起來。
咚一聲沉悶響,頭部與冰涼的牆壁狠狠相觸。
天旋地轉,兩眼一抹黑。差點背過氣去。會兒後,呼吸暢通,唇瓣有了些許潤色。透過烏黑的薄薄發絲簾,她清晰地看見此刻的模樣。
刀疤臉,依舊猙獰可怖。
她可是懷著他的孩子,他沒看見她身下有血流出嗎?這種不分地點不分時間的狠揍何時是個頭?「萬金!我要和你離婚!」
萬金臉色劇變,眉頭一擰,有疤導致有些歪斜的嘴翕動,「你說什麼?」
「我要和你離婚!」她眼里燃燒著兩團雄雄火焰,再次重復三年來一直不敢說的話。
「那你就去死!」
砰的一聲清脆響,他把裝飾櫃上淺黃色的水晶天鵝一把拂下。她嚇得緊緊閉上雙眼,爾後,腰率先疼了一下,身上的痛就密密麻麻……
夏雨黯淡無光的眸子緩緩地移向花花綠綠體恤的,「萬金!我一直想問你。三年前,你怎麼會到郊外去釣魚?」
三年前暴雨的清晨,萬金在江溪救起了她,他說是去釣魚,可她在這三年的時間里,分明沒見他釣過一次魚。
萬金眼底劃過一抹洋洋得意的流光,湊到她耳邊低語,「告訴你也沒什麼。三年前三月十四那晚的事其實是我做的。你恨了三年的安南軒是無辜的。」
她心頭大震,眸光霍地聚攏,難以置信地望著漸漸離開的那張丑惡嘴臉。
今天應該是三月十五,三年前的頭一天,她放學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從後打暈,擄到一處山洞。
身子如撕裂了一般的疼。她拼盡全力沖著那人大吼︰「你是誰?」
那人遠遠的隱在黑暗里,極低的聲音,「安南軒!」
「萬金!原來是你!你……你就是一頭惡狼!」她再也經受不住這打擊,卻笑了,有點淒涼。
彌留之際卻驀然看到那一襲白襯衫苦守在學校門口的年輕男子。
「安南軒!」
床前圍攏的人一驚,隨後淡漠,心里猜著許是回光返照。
如縫的眸光再輕移,就看見了湊近好似正伸手模她頸脈的萬金︰
如果生命能有第二次,她要這男人付出一生的代價!……
「轟隆隆!」
呃!這是什麼地方?還沒死嗎?
夏雨頭痛如裂,電光閃過時,猝然睜開一雙大大的眸子。
雷雨交加,狂風肆虐,她跌坐在一條泥濘小道上,一枝斷了的小樹橫砸在她身上。
三年前的頭一天,三月十四!
夏雨心頭大震,眸光霍地聚攏。又一道閃電掠過,她清晰地看見四周的環境。
迤邐連綿的大山,遠遠的山腳,幾戶人家掩映在一片桃樹林中。
時光倒流了?不是夢吧?
夏雨惶恐不安地狠狠擰了自己臂間一把,生疼生疼!不是夢!
三月十四。終生難忘的一天。
中午,萬金經大表哥介紹,第一次登門。他猝然一見她,就一臉滿意,也就是因為這事,她放了學不想回家。游蕩在外。
三月的暴雨說至就至。萬金肯定有所察覺她心思,才冒充安南軒施了那卑鄙的一招逼她就範。
此時再不能往前去了,萬金該等候在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