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鳳吃疼,把孩子狠狠地塞到車座另一頭,滿月復怨氣地側坐在門開的一方。
華麗光鮮的無袖天蠶絲青花瓷旗袍早因孩子的不斷掙扎而慘不忍睹。小月復處濕漉漉,隱隱綽綽可見尿濕印跡。
婦人皺眉,憎惡地打理著裙面,「你這孩子不識好呆。你爸讓我來接你,你哭哭鬧鬧過不停,我再也不抱你了。」
安龍宇一抹淚水斑斑的小臉,突然天真地問︰「你只說認識我爸。還沒說我爸是誰?」
李月鳳奇了怪,這看起來才三個月大的孩子怎麼話說得這麼清楚,還若個成人。她看著孩子心口掛著的那塊金燦燦小金鎖,孩子怯怯地眨巴下眼,緊張地用雙手捂著。醞釀會兒,浮起一抹夸張的笑來,呵哄道︰「你告訴我你爸是誰?我就帶你。」
「剛才你還說認識我爸我媽。現在又問我。你是個騙子……救命……」
那孩子愣了愣,轉瞬來了精神。在車內大哭起來,惹得司機走來看了幾次。
安南蘭不安地在車前走來走去。片刻後,拉了李月鳳出來。又抱出掙扎不休的安龍宇,向司機道︰「算了!等你公司的車來可能飛機也起飛了。我自個兒攔車。」
說完話,就向道中靠去,招手向呼呼而過的車輛。
幾分鐘。也沒攔得一輛車。安南蘭正灰暗著,就見一輛白色寶馬車從後疾駛而來。
勁風掠過,她向後退去。
只一愣神。車子越過面前,徑直歪車頭擋住奔馳斯賓特的前路。
「夏雨!」安南蘭頭發一陣發麻,慌不迭地把安龍宇塞到李月鳳手中。
「媽媽!救我!」安龍宇委屈地癟了癟小嘴。張開如藕肥嘟嘟、粉女敕女敕的雙臂。
「安南蘭!」
溫柔、優雅、良好氣質全被夏雨埋葬在土壤里。她忘了肩部的疼,面色猙獰得活像個潑婦。大力一腳踢了車門關上,迎著火辣的太陽向安南蘭大步走來。
小狗沒得下車,在車內發出一連串不甘的吠叫。
天蠶絲白色睡衣被風一吹,夏雨凹凸有致的曲線迷人展現。隱隱的,內著一套粉紅色小衣。
狗叫聲相伴。來的氣勢凶悍了幾分。
安南蘭雙眼瞪得奇大,心砰砰狂跳。她是真沒想到夏雨來得如此及時。
近前。夏雨雪白的胳膊如風高抬。‘啪’一聲清脆響。她左手狠狠地抽了安南蘭一個大耳光。也不說話,單手就去搶李月鳳懷中的安龍宇。
「夏雨!我可是你婆婆!」李月鳳只把孩子往身後藏去,醒悟。威嚴地瞪著夏雨。
婦人與生俱來的那股威信在此刻展現得淋灕盡致。神聖不可侵犯。
夏雨驚悚一愣,是啊!她可以抽安南蘭耳光。可面前這婦人是安南軒的母親,安南軒一生敬畏父母,怎麼的她也得給婦人三分面子。
凌亂的風中。夏雨滿目蒼涼。放棄了搶孩子,不顧堅硬的高速路被驕陽曬得滾燙,抱著右胳膊咚一聲屈膝跪下,仰頭抽泣。心中熱熱麻麻地期待著猝然下的決定能感動李月鳳,「伯母!求你把小宇還給我。你若是想小宇,待得他大些,我可以抱了他去X市。」
李月鳳威嚇成功,底氣足了。放柔聲音,「他是我孫兒。我又不會對他怎麼樣?你那酒店一天盡是事非。怎麼能帶得好孩子?」
盡是事非!發生了什麼事嗎?夏雨听得一頭霧水,驀然想起李明堂臉上的那團瘀青。
「我不要跟壞女乃女乃去。我要我媽……」安龍宇身子朝夏雨彎成九十度,張開小手,哭得悲切。
司機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心有不忍,走近李月鳳身邊,「!孩子自是母親帶好。何況這孩子才幾月……」
要不是車壞掉,哪能被夏雨追上。本就對司機不滿。李月鳳扭頭瞪了眼司機,司機知趣地打住話。
婦人是鐵石心腸,她像龍蘭翠一樣,否則也不會參與那親子鑒定書一事。深藏的恨一剎那涌上心頭,夏雨止住悲傷,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冰冷的雙眸掠過過往的車輛,趁李月鳳不備,突然出手。單手成功搶回安龍宇抱著。
「媽媽!我再也不相信外人。她們騙我,說爸爸讓她們來接我……」小小的孩子回到母親懷抱,哭得愈加傷心。
「你……你造反了!」李月鳳勃然大怒,只一凝,也不顧身份,撒了潑就撲向夏雨。
頓時,孩子稚女敕的哭聲、婦人歇斯底里的罵聲,交織成一種刺耳的混音激蕩散開。
婦人的手在搶孩子未果的情況下,盡往夏雨頭上、身上招呼去。
李月鳳是安南軒的母親,夏雨從什麼角度講也不敢與她動手。于是,只有挨打的份。可她就是緊緊抱著孩子不撒手。
高速路上上演著一場激烈打戲。只惹得過往的車輛紛紛減速。好奇觀望。
冷不丁那輛蘭博基尼‘嗖’一聲停在車後。男人下車,撐開夏雨那把可作武器的黑傘,大步朝糾纏的兩人走來。
男人穿著件短袖暗紋白襯衫,一條合體糊藍色褲沿繡梅花休閑中褲,一根上好牛皮的皮帶松松款在腰間,腳蹬一雙平底黑色簡單布鞋。
「軒兒!你看看你這好媳婦。還敢與媽動手了……」瞧見安南軒到來,李月鳳立即撤手,哭訴著望向安南軒。
夏雨收緊了懷中的安龍宇。垂下頭,緊急地思忖著怎麼了結今日的事。也思考著安南軒對此事的態度。
安南軒眉間一縷愁雲。近前,把傘給夏雨母子遮去。黑傘立即為曝曬在似火驕陽下的母子送上一片清涼的蔭影。
風呼呼地吹來,一頭青絲散亂飄起。她眼神茫然得像幼嬰,困惑地凝望著他。
安南軒雙手伸出,一雙眸子清澈漆黑如初見,和顏道︰「小雨!把小宇給我!」
憑著預感,男人此刻是披著羊皮的狼。夏雨固執地搖了搖頭。
「小雨!我媽一直想抱孫子。她是急了些。沒與你我說……」
安南軒試圖說服夏雨,可夏雨徹底不相信安家母女。更不相信他。她眼中滿是怯意,邊向自己那輛車退去,邊無助地輕輕搖著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