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在這一瞬間襲擊了夏雨整個人。
她回頭,哀落的目光低低地鎖住被安南軒捏住的肩頭。
白皙的五指青筋凸出,指縫間渲染出刺目的紅。那紅冉冉不斷擴散。
那是碎骨的痛。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痛抵不過心間蔓出的痛。
意已決,顫抖的聲音好听而堅定,「桃花時節已過。蒼天作證,你我今日恩斷情絕!」
安南軒呼吸猝然一緊,手上力道加劇。喀嚓的碎骨響便隨風飄遠。
冷汗濕透了夏雨單薄的睡裙,她再無力承受,身子一偏,痛苦地單膝跪于地。
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出粗氣,可倔強地望著安南軒。
徐寒城驚恐一怔,急上前來拉住安南軒,低低地道︰「老板!的肩……恐怕要廢了……」
安南軒空白的大腦終于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找回一絲意識,他身子一晃,緩緩放開手掌。抬高那只剛捏夏雨的大手。迷惑地望向上面沾著的點點嫣紅。
點點嫣紅刺目,具有強烈的諷刺性。他憑空所得的奇功不是用來對付心愛的!
天在他眼里突然黑了下來,電閃雷鳴,一道道驚天弧光在頭頂掠過。
四年前,在臥龍峰附近。車翻了,他在尋找她的路上車毀人卻沒亡。
現在,鵲笑鳩舞,好日子在即……她卻……
她怎麼可以說出那能令他生不如死的話?她怎麼可以輕言要與他恩斷情絕?
眼角潮了。肺腑生疼生疼,那疼只有灰心絕望的人才會深切地體會得到。
喉頭漫上一股腥甜。車輛嗖嗖呼嘯而過的風中。他突然大手挽動。內斂收緊,一拳重擊向左肩。
又是輕微的 嚓一聲骨骼響。本是傘端觸地的黑傘掉落。他臉色一下子白里透著青。
身子輕顫,痛苦地捂住左肩部。轟然一聲響,他如尊鐵塔陷地,亦是單膝跪下。
「老板!」徐寒城臉色劇變,發出一聲悲喚,含淚垂首就地跪去。
相近一尺。平等視線相望。卻離他好遠。
「桃花時節雖已過!我心中的桃花長年不敗,永遠開放!」
男磁音如以往一般好听,是世上最好听的音律。看得心疼。听得淚水漣漣。
這一剎那,淚水叭嗒叭嗒滴落。所有的痛全離她遠去。心中滿滿的都是酸楚。
悲苦的笑中。男人垂下的左手微動,五指僵硬而艱難地拾向黑傘。依稀能听到他咬牙堅持的聲音。
漫長的抬傘過程。高速路上本是緩行的車輛不約而同地速度又放慢。一個個好奇的目光便閃落在相對單膝跪地的與男人身上。
男人呼哧一聲,那傘從指間掉落于地。便又傳來徐寒城一聲低喚。
「老板!」
已是變得虛弱不堪的俊美男人勾唇干笑著。一幅毫不在乎的表情。
那柄黑傘終于在幾分鐘後被他抬高遞給夏雨眼瞼下。喘出一口粗氣,挺直了頸部,笑遙眺著遠方。「執子之手。笑看生死!剛才我失控了。如果你還不消氣。只管用它劃破我頸部的動脈。」
李月鳳頭暈目眩,身子搖晃起來。
「媽!」安南蘭摟緊了李月鳳,總算沒讓李月鳳摔倒。
雙眼殷紅如血的夏雨眼前發黑,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安南軒濃郁的無奈。
她那決裂的話怎可以輕易說出口?可如果不這樣說,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李月鳳抱走嗎?
她如他一樣無奈被動。
接過那黑傘,端詳會兒,緩緩地起身。淡淡地道︰「安!過往的車很多。我不希望此事被世人傳得沸沸揚揚。更無意取你性命。你我各自珍重!」
她一路撒淚,拖著雙腿向車走去。
寶馬車剛啟動。蕭家昌那輛悍馬越野車H2就橫擋在車頭。
年輕男人仍是帶著兩個類似保鏢的年輕人。
他一瞧場中情景,急趴向寶馬車窗口。瞧一眼車內坐著滿臉淚漬的安龍宇,目光鎖住夏雨嫣紅一片的肩頭,道︰「出什麼事啦?」
夏雨扭頭向蕭家昌淡淡笑笑,「沒事家昌!安家一家人的瘋子!」
不過一個平淡的眼神。蕭家昌雖不知道什麼。甚至不知道車內坐著孩子就是夏雨的孩子。不過,他卻好似懂了。
男人一向張揚。大熱天為了氣質形象好,雙手半插在墨綠色的休閑中褲褲兜里。飛揚的眼神落到氣質不同常人的李月鳳身上。心里想︰
難道這帶著股小資本家小姐味的婦人就是現在失魂落魄的安南軒母親?
對。就是安南軒的母親。不然,也不至于安南軒那般的無奈。
確定李月鳳就是安南軒的母親後,蕭家昌心里不免對安南軒升起一縷憐憫之心。
男人在嬌蠻不講理的母親面前從來就是束手無策。只能躲,躲得遠遠的。可有時候幸運的躲得掉,有時候偏偏時運差總是躲不掉。躲不掉的時候就是男人現在那幅心酸無助的樣啦!
「安哥!一家人怎坐兩輛車?」蕭家昌向安南軒使了個眼神,隨後向軟耷著腦袋的李月鳳道︰「這位是安伯母吧!失禮了。你老以後到來直接打個電話。我代表宏遠集團親自大排場去接你。」
來人風度氣質都極佳。李月鳳強打起精神,詢問的目光閃向徐寒城。
徐寒城忙走道︰「老!這位是宏遠集團的蕭副總裁。」
蕭家昌再道︰「伯母!瞧著我表妹惹你生氣了!」
「表妹!」李月鳳又是一愣。
這徐寒城可听得一頭霧水。
「哦哦!就是你老的媳婦。我遠房表妹!」按說以蕭正宸的關系,蕭家昌怎麼也得遵夏雨為一聲長輩,但江湖亂。何況他也是個愛面子的人,瞅著夏雨年紀也小,當然稱之為表妹最為貼切。更何況安南軒都稱為兄長了。
李月鳳皺皺眉,道︰「我怎麼沒听說她還有你們這種親戚?」
蕭家昌干笑兩聲,「伯母!受我集團總裁之托,就是我叔,親自來接你老用頓簡餐。略表心意。也算是代我表妹盡點地主之誼。」
「不必了吧!我們已經訂好飛機票。」李月鳳扭頭望向安南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