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三少爺,五少爺,六少爺,五請安。」杜鵑是老院子里的大丫鬟,容貌生得秀美,不僅嘴巴甜,為人也特別的機靈。
不然,以她這二八年華的年紀,實難爬到現在的位置。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但她也知道適可而止。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福身請安,一是為了通知老,二是為了知會房間里面的人一聲。
不過,當她看到溫紹軒等人陰沉下去的臉色,又不經意間瞧見宓妃嘴角那抹似笑非笑之後,便是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明明是夏季炎熱的天氣,她卻莫名的覺得冷得厲害。
溫紹軒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杜鵑,步伐沉穩的走到房間中央,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老,沉聲道︰「紹軒給老請安。」
按理說,本該是叫祖母的,誰讓老招人恨呢,溫家三兄弟對她該有的禮數不會少,但就談不上親厚了。
在他身側,溫紹雲跟溫紹宇也看似恭敬的對老行了禮,雲淡風清的說上一句,「紹雲(紹宇)給老請安。」
三兄弟皆是正房嫡系子孫,在注重嫡庶之分的古代,他們並不需要放低姿態向其他的長輩請安,除非是溫丞相一母同胞的兄弟。
但顯然,溫丞相沒有嫡親兄弟,因此,他們三人並不需要向二房三房等各位長輩請安。
能一一喊他們一聲,也僅僅只是出于自身良好的教養。
溫倒並不是很重視嫡庶之分,她將自己的孩子教育得極好,即便身份在那里擺著,三兄弟對他們的叔父還是很有禮貌。看著滿滿一大屋子的人,能讓他們喊上一聲的也不過十人而已。
依著長幼順序叫了人,然後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集到被溫紹軒三人護在身後的宓妃身上。
那些眼神,羨慕的,嫉妒的,憤恨的,幸災樂禍的…。應有盡有。
宓妃口不能言,自她五歲失聲之後,原本活潑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難以親近。老不喜歡她,她也不用每日到老跟前請安,總是呆在碧落閣中,府中見過她的人算不得多。
她是身份尊貴的嫡女,即便不能言語,府中眾人對她談不上尊重,但也沒膽子當面甩臉色給她瞧。
畢竟,她可不是不受寵的嫡女,而是溫丞相的眼珠子。
想打她的主意,還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見了長輩都不用行禮嗎?」。老皺了皺眉,臉色很難看。
人老了就喜歡兒孫環繞膝前,能哄她開心,宓妃不能,性子又古怪,自然沒有溫雪瑩跟溫紫菱兩人嘴甜,會在她身邊撒撒嬌,逗她開心。
她不喜歡宓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溫听了老的話,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一口氣壓在胸口,險些吐出血來。要不是溫丞相握著她的手,扶著她的肩,估計就得當場昏。
「爹,娘身體不好,先帶娘回去休息。」宓妃的話是對著溫丞相說的,墨玉般的眸子卻是緊緊的盯著老。
齊眉的劉海略長,遮擋了她過于凌厲的眸光,但卻仍就讓老心中一跳,腳底生寒。
她的眼神,好駭人。
「妃…。妃兒……」
「娘,一會兒妃兒去看你。」宓妃筆直的站在房間中央,猶如挺立天地間的青松,寧折不彎。
她可不是病貓,犯到她的頭上,那就得有死的覺悟。
溫丞相輕嘆一口氣,的身子拖不得,必須馬上請大夫,暗自遞給溫紹軒一個眼色,直接打橫抱起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緩過神來,一張老臉直接就黑了下來,剛想要說什麼又對上宓妃的眼,險些沒一口氣憋在胸口給憋死。
見鬼了,她竟然會被這麼個黃毛丫頭的眼神給嚇到。
蓮步輕移,暗香浮動,宓妃的步子不大,端得是尊貴優雅,貴不可言。「這都是後院的事情,大哥二哥三哥可別沾染這些瑣事,都先回去吧。」
宓妃不能發聲,但在她雙手比劃間,卻是讓人感覺到一種威壓,不敢輕意視之。
「三堂妹落水一事,自有當時伺候在側的丫鬟說清楚,我們不插手。」溫紹軒看著宓妃,不知為何他就是她有辦法解決。
後院的事情,他們的確是不便插手。
可也正是宓妃這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如同一巴掌煽在二叔溫書哲臉上,也讓其他兩位端著看戲心態的三叔四叔面上無光。
「我們只是陪著妃兒。」
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著三個哥哥微微一笑,坐在椅子上的宓妃方才將目光看向老,用手語道︰「皇太後身份尊貴,凌駕于皇後之上,然,皇帝的後宮,唯皇後之命侍從。」
看明白宓妃表達的意思,溫紹雲黑眸含笑,出聲解釋。
老的臉‘刷’的一下,黑得更徹底了。
「溫氏一族的確有祖訓,要重孝道,且不得分家。」
「你——」老顫抖著手直指宓妃,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敲打她嗎?
宓妃咧嘴一笑,繼續比劃,配合著溫軒雲的解說,房間里的氣氛可謂是詭異到了極點。
以前的溫宓妃存在感很低,然而,此時此刻的宓妃,卻是極其的耀眼。
「看來老的教養也不怎麼好,你不知道打斷別人是很不禮貌的嗎?」。
嘶——
眾人倒抽一口氣,老黑沉沉的老臉又‘刷’的一下脹得通紅,眼神要能殺人,宓妃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我的母親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後院之中大大小小的事皆應由我的母親做主,而老有旁听之權,並無做主之權,今晚你所做之事,按照溫氏一族族規該罰。」話鋒一轉,宓妃又道︰「不過,母親對老孝順得很,定是不舍得罰老的,所以往後莫要倚老賣老,唯老不尊。」
溫紹雲長這麼大,從沒見過老的臉黑成這樣,卻又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他這個解說員,做得也是相當的解氣。
「反了,反了,你這是要造反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袖袍一掃茶杯翻倒落到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她生氣,是因為無法反駁宓妃的話。
只因,宓妃說的都是事實。
溫丞相成為溫氏一族當家時,後院之事尚且由她這個母親負責。可溫丞相娶正妻之後,後院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皆由溫負責,她已是沒有任何權利再行過問。
溫對她一向敬重,不少的事情都會詢問她的意見之後,再拿主意。其實,溫是完全沒有必要詢問她的。
畢竟,她已沒有那樣的資格。
「听老這話的意思,敢情你是比皇太後還要尊貴。」宓妃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冰涼冰涼的。
「你——」再多的話都被噎了回去,老哪有那個膽子說她比皇太後更尊貴。
皇後為六宮之主,饒是皇太後要壓皇後一頭,那也行使不了皇後的權利。
換句話說,她也行使不了溫的權利。
「我只是告訴老不要欺人太甚,溫瓊雅自己在我的院子里掉進湖里,作為主人我的確有點責任,受罰也是應該的。」
听到宓妃主動說要受罰,老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
「我的責任就是沒在她踏進我院子的時候將她丟出去,省得出了事賴在我頭上,既然今晚大家都在,友情奉勸一句,往後沒有經過我本人的允許,再隨意踏足我的院子,是死是活可都別怨我。」
「我家瓊雅好心去看你,听你這話的意思,好像瓊雅是自己跳湖要陷害你似的。」邱氏瞪著宓妃,聲音拔尖。
轉過頭抹著眼淚望著老,哭得呼天搶地,「求母親為我家瓊雅做主,她哪能那麼傻,用自個兒的一條命去誣賴人。」
對啊,就算要陷害,也犯不著搭上自己一條命。
不一會兒,各種議論聲漸起,被宓妃之前一番言論震住的眾人,也緩過了神來。
看向宓妃的眼神,都帶上了各種考究。
實是她的表現,已經超出他們以往對她的認知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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