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知道陌殤是存了心思要找鄭天佑的麻煩,只是沒曾想太子等人會插足進來,更沒想到後面會演變成那樣。
不管是他的母後龐皇後還是外祖父龐太師都再三提醒過他,若非逼不得已,切記不要跟楚宣王世子陌殤爭一時之長短,若有可能盡量避著此人,否則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難得楚宣王世子請客吃飯,應該不介意多本太子的一雙碗筷吧。」太子墨思羽的笑聲傳來,隨即他就走進了雅間,一雙銳利的雙眼便對上了陌殤沉靜如湖水的鳳眸,心下不禁有些冷寒之意。
听得陌殤的話,鄭天佑心下一個‘咯 ’,暗道不好卻又苦于沒有月兌身的良策。
「鄭國公府與開安府要結親,鄭世子應該不會介意本世子借此機會詢問一二吧!」
「是。」
「將兩位端木小姐請來,安排她們坐到鄭世子的身邊。」
「屬下在。」
「無悲。」
「是。」硬踫硬于他無益,鄭天佑只得選擇坐下。
「那個位置就是你的,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陌殤勾唇一笑,那魅惑人心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卻也越發的冰寒,讓人不寒而栗。
「不是。」
「怎麼,鄭世子是要拒絕本世子的提議?」
「我……」坐在陌殤對面的位置,鄭天佑擔心自己會被眼刀子給戳死,想也沒想就要開口拒絕。
「鄭世子就坐本世子對面好了。」陌殤慵懶的斜倚在椅子上,修長如玉的手指把玩著垂落在胸前的一縷頭發,鳳眸半眸濃密的眼睫輕顫,眉間那點朱砂紅似火,艷如血,魅惑人心,令人沉醉。
安平和樂郡主的前未婚夫VS楚宣王世子,究竟誰勝誰負,他們其實也是很好奇的。
其他幾位公子一見,無不苦笑著聳了聳肩,認命的找了張椅子坐下,他們沒有說‘不’的權利,且看楚宣王世子到底想要怎麼收拾鄭國公世子吧!
「比起昊錚,小爺還是比較喜歡挨著紹宇坐,所以……」墨子鈺朗聲笑了笑,一**坐到了溫紹宇的身邊。
「多謝兩位妹妹。」墨子萱回了宓妃的禮,也沒忘沖穆月珍點了點頭,然後才規規矩矩的坐到椅子上。
「好啊。」穆月珍點頭之後,便有丫鬟主動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在宓妃和穆月珍的中間,「子萱姐姐請坐。」
墨子鈺跟她的哥哥表哥們是好朋友,墨子萱給宓妃的感覺並不討厭,哪怕不是看在哥哥們的面上,她也不會給墨子萱找不自在。
「珍兒,讓子萱姐姐坐我們中間可好?」宓妃沒有正面回答墨子萱的話,反倒是看向穆月珍。
他跟宓妃雖說是不熟,卻也知道只要不得罪宓妃,宓妃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的妹妹也沒有挑釁宓妃或是說宓妃的壞話,相信宓妃應該不會給子萱難堪才是。
「勞煩宓妃妹妹照看舍妹一二。」听了墨子萱的話,墨子鈺望著宓妃討好似的笑了笑。
雅間里莫名的低氣壓,讓得眾人是後背冷汗直冒,沒等理郡王世子開口,他的妹妹墨子萱便大方坦蕩的走到宓妃身邊,道︰「請安平和樂郡主恕子萱冒昧了,不知子萱能否坐到安平和樂郡主的身邊。」
在場的可沒有誰是傻的,初聞陌殤要請客之時,他們就知道這是鴻門宴,那飯可不是好吃的,只不過誰也沒明拒絕陌殤,饒是心里再不情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穆月依三姐妹對視一眼,看了宓妃坐的位置之後,端著大方得體的微笑坐在了穆昊天和穆昊錚的中間,至于其他人要怎麼坐跟她們無關。
「月珍過來跟表姐一起坐。」宓妃沖穆月珍招了招手,拉著穆月珍坐在了溫紹雲和溫紹宇的中間,左右兩邊都是自己的哥哥,又沒坐到陌殤的對面,因此,溫家兄弟表示很滿意。
听出陌殤言外之意的溫紹軒狠瞪了某世子一眼,果斷的選擇坐了陌殤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穆昊宇也不甘示弱,徑直就坐了陌殤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然後溫紹雲兄弟和穆昊天兄弟剛是緊隨各自大哥之後。
聞言,宓妃默了默,她縱有心坐到他的身邊去,哥哥們也不讓啊!
「難得有緣,今日本世子做東,各位請坐。」陌殤一點兒也不客氣,踩著優雅的步子過去就坐到了主位之上,「今日不談身份,隨意挑個可心的位置坐下即可。」
換言之,面對陌殤他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所有的氣勢在陌殤那強大到無形的氣場面前,無聲無息的就被擊得粉碎。
「謝楚宣王世子。」他們雖同為世子,然,陌殤卻貴過他太多,在陌殤的前面鄭天佑連自稱‘本世子’的資格都沒有。
「免禮。」
鄭天佑听到門外的動靜,看到一臉溫柔笑意,絕色無雙的陌殤,微怔過後趕緊上行禮,道︰「楚宣王世子大安。」
「吩咐掌櫃的好酒好菜送上來。」話落,陌殤走了進去,身後除了溫家兄弟和穆家兄弟之外,還有理郡王兄妹以及在陌殤眼里稍微排得上號的幾位年輕公子哥。
「回世子爺的話,屬下等不曾怠慢鄭世子半分。」
宓妃心里沒那麼多的顧忌,可無奈身邊跟著幾個哥哥,她就是不乖也沒辦法,只得安安份份的呆在溫紹軒的身邊。
「可有好好招待鄭世子。」陌殤走在最前面,其實他是很想牽著宓妃,宓妃走在他身旁的,但以他的身份誰敢不怕死的越過他去。
「世子爺。」
畫舫之上,鄭天佑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鄭天嬌皺了皺眉,貼身伺候她的嬤嬤湊她的耳邊說了什麼,她便立刻斂了臉上的神色。
「天嬌。」看著太子等人乘坐的畫舫就停靠在窗下,鄭天佑顧不得禮儀規矩的喊了一聲,然後沖她遞了個眼色,什麼都沒說就轉過了身去。
故,沖著陌殤今個兒說的話做的事,溫家兄弟和穆家兄弟的的確確對陌殤記恨在心,但在收拾鄭天佑這件事情上,他們跟陌殤可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誰叫鄭天佑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呢?
在溫紹軒幾人的眼里,陌殤既然是自家妹妹喜歡的男人,那麼陌殤就是他們的自己人,自家人想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但在對敵的時候,拳頭卻是要一致對外的。
不得不說鄭天佑想得其實挺好挺對的,只是他錯算了溫家人和穆家人究竟是有多麼的護短。
要是一會兒陌殤再宣揚宓妃是他的女人,以溫家兄弟和穆家兄弟對宓妃的維護,肯定會跟陌殤動手,屆時他……
更何況,女子的閨譽何其重要,宓妃的親兄長跟表兄表姐都在場,剛才沒有出聲制止陌殤許是跟他一樣,都被陌殤那番話給驚著,是以才沒有跟陌殤正面對上。
轉身走到窗邊,看著由遠即近行駛回來的巨大畫舫,想到里面坐著的人,鄭天佑心下稍安,至少有畫舫里面的人在,楚宣王世子就算再怎麼想動他,也會仔細的惦量惦量。
「不行,我要趕緊離開這里回府,不能坐以待斃。」鄭天佑自言自語的走到雅間門口,剛要伸手推門又猛然醒悟過來,外面守的人乃是陌殤的人,怎麼可能放他離開。
眼看著宓妃猶如破繭而出的蝴蝶振翅高飛,男人的劣根性也就冒了出來,總覺得即便他不要宓妃,那宓妃也是他的女人,著實見不得有別的男人為宓妃出頭,故,陌殤高調對外宣稱宓妃是他的女人,鄭天佑就有種宓妃紅杏出牆給他戴了綠帽子的感覺。
看到宓妃的時候,他想上前卻又忍不住後退,想要對她說些什麼最後卻又相對無言,有時候這種感覺真的能將他給逼瘋。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鄭天佑模樣長得不差,才學亦是不錯,再加上有個國公府世子的身份,典型就是一個官二代,傾慕他的女子自是不少,少不得也是個自視甚高,相當自負的家伙。
「楚宣王世子看似溫柔平和卻是個喜怒無常隨心所欲之人,他的心思最是難以琢磨,我該如何月兌身?」如果說自沖動當眾退了宓妃的婚之後,鄭天佑是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曾有過悔過之心的,那麼在之前的兩次踫面後,他對宓妃的感覺就完全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
于陌殤而言,說得不好听一言,他鄭天佑算個屁,怎就值得他放在心上。
那一刻,鄭天佑只覺自己被狠狠的煽了一個大耳巴子,又是驚又是疑,好半晌都沒緩過神兒來,等回過神時他整個人都被濃濃的屈辱感給包圍了。在鄭天佑看來,陌殤那是故意在打他的臉,可他又哪里知道,即便因著他傷宓妃至深,陌殤卻半點都沒將他放在眼里。
然而,陌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宓妃是他的女人,誰敢動宓妃一根頭發,他就敢滅了誰。
在他看來宓妃曾是他的未婚妻,那就等同于宓妃是他的女人,雖然之後他揚言退了婚,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宓妃還是他的女人。
尤其是回想起陌殤那高調的宣示,以及他對宓妃赤果果的維護,極其霸道的佔有欲,他其實也說不出自己心里是個什麼滋味,又酸又澀胸口悶得慌,難堪挫敗不說還倍感萬分屈辱。
三樓最大景致最好的雅間內,鄭天佑一臉灰敗之色的走來走去,心里就跟提了七八只桶似的,不上不下鬧得他不得安寧,整個人都心浮氣躁的。
馮家建在明月湖的酒樓取名叫作如意酒樓,地理位置佔得極好,遠遠望去仿佛就與湖水連成一遍,有如從明月湖里冒出來的一樣,三面環水僅一面連著陸地,很多人即便不來游湖,也喜歡在如意酒樓包上一個雅間臨窗看景,順便品品香茗,嘗嘗美酒。
宓妃一行人來得有些晚,剛下馬車就遇到找茬兒的人,聚在一起圍觀的公子小姐們身份說高不高,說低倒也不低,真正有身份的人倒全都乘坐了畫舫飄在湖上吟詩作畫賞景去了。
因此,星殞城內大大小小的,無論是官家,還是世家,又或是商家,嫡出的庶出的公子小姐趁著這幾日往來于明月湖畔,各家都報著什麼樣的心思是不言而喻的。
此時距離每年桃花節結束僅有短短幾日時間,差不多到議親年紀的姑娘小伙兒們都會找足了理由出游,若能遇上知心人,倒也不失為一段良緣,若是沒能遇上,只道是緣分還未到。
今日的明月湖格外的熱鬧,太子一黨,明王一黨,武王一黨難得都聚齊了出游,明明暗地里較著勁,偏偏面子上卻維護得極好,走哪兒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