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發生何事了?」
身著赤金色統一侍衛長袍服飾的立華跟立坤不約而同的同時開了口,身為近身侍衛的他們警覺性一向都是保持二十四的高度緊崩,可謂是走一步就要往後看三步的人。
魑魅林南邊的這處峽谷,少主分明在白天的時候已經帶他們走過一遍,而且為了不錯過漏過任何一絲線索,他們就只差沒有掘地三尺的翻過來再找一遍了。
事實證明,這地方壓根就沒有他們要找的人,亦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以,他們兩人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家少主要去而復返,而且還是都不用休息的連夜往這里趕。
莫不是這里當真有什麼新的發現,又或是特別之處?
「該不是這里……」立華的話尚未完全說出口,隱藏在他話里的猜測之意就讓一旁的立坤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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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的武功縱使遜色少主很多,但相對于光武大陸上絕大多數的人而言,他們百分之百是高手中的高手。然而,在他們都沒有察覺任何異常的情況之下,這被他們所放棄的峽谷內若潛藏著危險,豈不是在明晃晃的打他們的臉麼?
這種感覺不好受,同時也非常的不舒服。
幾乎是在他們腦海里有那個念頭劃過的瞬間,兩人一左一右緊緊的護在中間那個白衣男子的身邊,銳利的黑眸警惕的觀察著四周,右手更是緊緊的握在腰間的長劍之上,氣氛斗然變得緊張起來。
距離這主僕三人正前方五點鐘位置的參天大樹之上,陌殤不但封鎖了自己的氣息,更是連帶著將他懷里宓妃的氣息也一同給封鎖了,因此,方才使得那白衣男子百般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他明明感應到的,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
原本他已經離開這片峽谷的範圍,帶著兩個近身侍衛準備去別的地方再找找看,結果他就感應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所以他毅然決然的帶著人又連夜返回這片山谷。
然,那分明就出現在這片峽谷內的氣息,為何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如果說在他踏入這片峽谷之前,那股氣息就消失了的話,白衣男子也不會如此的糾結跟困惑,畢竟他不能保證出現在這里的人能乖乖听話,傻傻的等著他找上門不是?
但在他走進這片峽谷,甚至是急掠至這座山峰半上腰的時候,那股氣息都是還在的,可怎的他登上了山峰,那氣息卻消失了?
雖說白衣男子並非是個生性自負之人,但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非常有自信心的,即便是武力值略勝他一籌的人,也不可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而半點痕跡都不留下吧!
「公子是不是發現那人了?」常年跟隨在白衣男子身邊的立華跟立坤,幾乎還不曾看到過自家少主的臉上會有那麼明顯的情緒變化,一時之間心中著實很是有些拿捏不準分寸。
「是也不是。」白衣男子聲似珠玉,仿若大提琴音那般的悅耳動听。
「這……」
立華立坤無言的對視一眼,實在不明白他們家少主這短短四個字中,到底代表了幾個意思?
「公子的意思是那人剛才曾在這里出現過?」
「這個應該不會吧,雖說強中自有強中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但就算是比公子修為還要更精進一層的人,想要悄無聲息的從咱們眼皮子底下溜走,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麼。」想也不想,立坤就否定了立華的說辭。
「這處山峰乃是這片峽谷之中最高之處,上山跟下山皆只有一條路,咱們剛從山腳下上來,也就是說……」立華的話頓了頓,而且雙眸精亮的道︰「也就是說那個人現在肯定是藏了起來,他定然是不可能已經離開這座山峰的,除非他長了翅膀能夠從這里飛出去。」
無怪乎,少主堅持要連夜返回此地。
「如此說來,那人若是下山肯定會跟咱們遇上,可既然咱們沒有遇到他,那他肯定就還藏在這里。」
「公子,咱們時間緊迫,要不分頭去找找看,倘若誰先發現那人的行蹤,只需發出一個信號即可。」
白衣男子仍是一刻也不松懈的將這座山峰之上,但凡他視線所能及的地方通通都用神識鎖定起來,只要任何一個地方有異動,都絕對逃不過他的眼楮。
他面沉如水,極為鎮定的搖了搖頭,冷聲道︰「他應該是察覺到我們在靠近,然後就藏了起來。」
之前他險些鑽進了死胡同,怎會就以為那人憑空消失了?听了立華立坤的分析,冷靜下來之後,白衣男子相當的肯定,那人肯定還在這里,無非就是藏起來罷了。
只要人還在,他就不相信他找不到他。
「公子,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他們明知道那人就藏身在這里卻又什麼行動都不采取吧!
天知道他們的時間是真的不多,否則若是讓太叔世家跟南門世家搶了先,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咱們總不能就守株待兔,指望他自己出來吧。」頗為無奈外加煩躁的立坤,黑沉著一張臉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有點兒忍不住想要大喊幾聲,以便叫那人出來跟他們走。
只是他真要那麼做了,指不定少主能一巴掌拍死他。
「無妨,本公子等得起。」白衣男子忽而勾唇一笑,那笑仿似天邊琢磨不定的雲彩,又如一縷清風拂面而過。
「屬下听公子的。」
「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到時沒有夜色的保護,找起他來也相對容易一些。」
「公子所言有理。」
「那咱們就等著。」
此時,撇開白衣男子神識鎖定不說,再加上立華跟立坤兩個人的神識鎖定,陌殤跟宓妃想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打草驚蛇的離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沒有宓妃,陌殤倒也不是沒有月兌身之法,但讓他丟下宓妃自己獨自離開,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粗大的樹干之上,陌殤跟宓妃自然而然就將底下主僕三人的談話盡數听進了耳中,不可避免的兩人腦袋里都多了好幾個問號。
為免將自己的藏身之處給暴露了,宓妃也知道那個白衣男子不簡單,就他身邊那兩個侍衛武功也不弱,特麼即便將聲音壓得小小的,低低的,她也有種不敢開口出聲的矛盾感啊!
于是,偶爾會犯點兒小二的宓妃,不敢冒險開口說話,就打算跟陌殤來個無聲的眼神交流了。
「傻妞兒。」陌殤似乎心情極好的看著宓妃對他擠眉弄眼了一陣,覺得他家小女人怎的越發可愛逗人討人喜歡之後,方才語帶寵溺調侃的開了口。
「呃…」張了張嘴卻又沒發出聲的宓妃,瞪著一雙晶亮的眸子望向陌殤,月光白霧下精致的小臉變了變神色,後知後覺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頓覺自己真是傻了。
眼下這種情況,不能開口說話,卻不影響他們用密語傳音對話啊!
虧得她還指望跟陌殤來個無聲的眼神交流呢?真是好蠢,好傻,丟臉都丟到外太平洋去了。
「其實寶貝兒還可以跟我用其他兩種語言交流的。」陌殤眼見他家小女人有炸毛的沖動,不免就要湊近她給她順順毛,以防最後遭罪的還是他。
一想到陌殤這貨竟然含笑靜看她的獨自表演,宓妃心口就窩了一把火有木有,面對某人的順毛舉動,宓妃理所當然的傲嬌扭過頭去,表示姐生氣了,姐不想搭理你。
雖是如此,宓妃也盡可能的控制著自己的動作,一點兒都沒想要弄出什麼動靜來,于是乎,某人心中小得意了,抱著宓妃一陣親香不說,還特麼揉亂了宓妃的頭發。
「我不介意寶貝兒用手語或是唇語來跟我交流的。」唇語,陌殤從很小的時候就專門有學過,但手語卻是他遇到宓妃之後,方才用心學起來的。
要知他初遇宓妃之時,他的小女人啞疾尚未痊愈,雖能開口說話,卻不是如同正常人那麼開口發聲。
「回去再收拾你。」
「好。」陌殤乖乖點頭,半點不介意宓妃要收拾他這件事情,反正等回去之後,誰收拾誰還說不準呢。
「熙然認識那個白衣男人麼?」他們的對話宓妃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見了,也就是說這三個男人是沖著陌殤來的,這讓宓妃本能的就對這三個人防備起來。
不管他們是誰,只要敢打陌殤的主意,那麼跟她就是敵對的關系。
「不認識。」陌殤仔仔細細的搜羅了一下他的記憶,非常確定他是真的不認識那個白衣男人。
「那會不會是熙然缺失那部分記憶里的人?」拋開主觀上的想法不說,單從客觀上的觀察來說,首先且不論那三個人跟陌殤是敵是友,宓妃不曾在他們身上感覺到殺氣,也就是說他們暫時對陌殤是無害的。
那麼,他們尋找陌殤的目的就越發讓宓妃好奇了。
再有一點,陌殤所缺失的那一部分記憶,直到現如今陌殤都不曾完全的記起來,在不明情況之前,誰也無法一口咬定,陌殤跟那個白衣男人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又或者他們本身就是有所關聯的,但具體是怎樣的牽扯,這還有待考察跟推敲。
「不可能。」宓妃話音剛落,陌殤就非常肯定的否定了。
「這麼肯定?」
「是,我很肯定我不認識他,而且他也不曾在我的記憶里出現過。」這些日子以來,那部分被封印住的記憶,陌殤其實已經清楚的記起了大半部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他也都有些模糊的印象,是不可能判斷錯誤的。
如果在他的記憶里,當真曾經有過這個白衣男人的出現,再次看到他的陌殤,不可能對他全然的陌生。
「不認識就不認識吧,不過他要找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熙然不會有錯,而且我怎麼覺得,他的手上似是有某種東西可以大致確定你的行蹤呢?」這事兒說來挺詭異的,同時在不知是敵是友的前提條件下,被人大致掌握行蹤這種事情可是相當危險的。
陌殤劍眉緊擰成一團,一時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麼,反正是久久都沒有開口說話,倒是宓妃延著靈動的大眼楮,喃喃又道︰「即便他手中沒有可以確定熙然行蹤的東西,至少他掌握著什麼跟熙然有牽扯或是關聯的東西,如此看起來,他應該不至于跟熙然是死敵。」
「嗯。」
「咦?」
「怎麼?」
「熙然是不是表現得太淡定了?」宓妃眨巴著大眼楮,怎麼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呢。
陌殤無語的沖她翻了個白眼,沉聲道︰「難道阿宓認為我應該沖出去抓住他,然後再問個清楚明白才正常?」
話落,他就挑眉緊盯著宓妃,直把宓妃瞧得不好意思,「嘿嘿,熙然才不是那麼沖動的人。」
「若論單打獨斗,那個白衣男人雖說不一定打得贏我,但他要是想自保逃月兌,我也是攔不住他的。」
更何況他還有兩個武功並不低的侍衛,哪怕有宓妃幫忙,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對方全留下來,反而會驚動了他們,這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丫頭,你在看什麼?」突然陌殤湊近宓妃,他微涼的薄唇幾乎貼在了宓妃的耳窩上,溫熱的純男性氣息撲灑在宓妃的臉上,直叫她忍不住身體輕顫,白玉似的耳朵瞬間就紅透了。
宓妃小心肝兒顫啊顫的,莫名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張了張嘴,都到嘴邊的話她又咽了回去,半晌才糯糯的道︰「沒…沒看什麼?」
呼——
她怎麼能忘了,她家男人是個醋壇子呢?
「他有為夫好看嗎?嗯。」陌殤的聲音邪氣得逼人,俊臉上的笑容更是讓宓妃坐立難安的,尤其是他最後那個聲音輕得幾乎都听不見的‘嗯’字,更是讓得宓妃險些跳起來。
那什麼她之前說什麼了,她怎麼都不記得了。
「寶貝兒,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覺得他比為夫生得好看嗎?」。
宓妃︰「……」
「發呆可沒用喲!」
眼見裝傻糊弄不過去,宓妃只得撇嘴嘟囔道︰「臭不要臉的,你誰的為夫啊,哼。」
「可不就是阿宓的麼。」
「誰要嫁給你了。」
「原來阿宓想要嫁給我了啊,真好。」
「混蛋,誰要嫁給你了。」
陌殤抓住宓妃揮過來的小拳頭,柔聲道︰「寶貝兒,告訴為夫他好看還是為夫好看。」
抹了把一腦門的黑線,宓妃直沖陌殤翻白眼,實在鬧不明白這家伙到底為何那麼小心眼,難不成她還會對別的男人有企圖不成?
「當然是我的熙然好看。」
「阿宓只能看我。」即便心知肚明宓妃不管怎麼欣賞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再將對方看進眼里,但陌殤還是霸道的要求宓妃要看美男,只看他就好,他不介意讓她看。
至于別的男人,甭管相貌生得多麼的出色,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妥當。
「是是是,我只看熙然。」
宓妃給陌殤順毛還是順得很成功的,總算陌殤不纏著她再鬧了,要不他們都不用等被白衣男子發現,自己就要把自己給暴露了。
只見隨意挑了一塊山石坐下的男子,他一身雪白的錦袍,不染縴塵,就連那逐漸消逝的月光跟漸漸濃郁起來的白霧都不好意思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他的頭發非常的濃密,卻又不失烏黑柔亮,發質看起來比女子都還要保養得精細,一根男式的白玉發釵將他一部分的墨發高高束起,露出他修長好看,白光滑的脖頸。
他雖是坐在那里,背脊卻是挺得直直的,就好比那崖邊的青松,似是蘊含著巨大的堅韌力量,看著就給人一種安全感。
他的五官非常的精細,不似一般男子的冷硬深刻,他的長相非常的柔美,氣質溫潤儒雅,眉宇間自有一股清貴之氣,是個優雅入畫一般的極美的男子,看到他宓妃不禁就想到了她那個溫潤如玉,有如謫仙般的大哥。
不由得宓妃也就多看了一眼,以至于陌殤就吃起味來,鬧起脾氣來也夠宓妃喝一壺的。
這個優雅入畫一般的白衣男子,他的人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公冶潤鈺,真真是優雅清貴,溫潤如玉。
「熙然,要不讓我去試試他,反正他應該不會認為咱們是兩個人被困在這里的。」
「不行。」
「我保證會保護好自己的,而且他如果要對我動手,熙然你再出面也不遲的。」
「我不同意。」他怎麼能讓宓妃去冒險,陌殤是堅決不會答應。
「哎喲,那人也是認死理了,他就這麼守在那里,咱們想要不驚動他又離開不了,難道真要陪著他一起等天亮?」
「可是……」
「熙然就別可是了,我不會露出破綻的。」
「那行,但切記不可逞強明白嗎?」。
「知道。」
「一會兒阿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我會換到對面那棵樹上去藏身,不管能不能試探出些什麼,阿宓都不可以身犯險,否則……」
「否則我甘願受罰。」
「去吧,小心些。」
「嗯。」宓妃傾身吻了吻陌殤的臉頰,然後手指輕撫著右手腕上的血玉鐲默念了一句什麼,接著就遞了一個眼色給陌殤,兩人默默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打算。
……。
「那人可真有耐心,莫不是真不打算出來了?」
「現在咱們在明,他在暗,誰知道對方心里在盤算些什麼。」
公冶潤鈺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沉聲道︰「要是覺得無聊,那就都打座修煉,省得話那麼多。」
立華立坤︰「……」
突然,公冶潤鈺眸色一變,可不等他率先開口,就听一道冰冷刺骨,帶著幾分凜冽殺氣的女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你們是誰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