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將速度提升到一種極限狀態趕路尋找腦海里那道看不清模樣,卻始終記得那是他生命之中最為重要存在的陌殤,突如其來的猛地吐出一口血,那俊美無雙的臉剎那間蒼白猶如白紙。
他的身體從半空中墜落下來,頗為驚險狼狽的穩住自己的身形,披散的銀發長發隨風舞動,遮擋住了他那雙雖然冰冷涼薄,卻仍掩不住波光瀲灩,動人心魄的鳳眸。
除了他那蒼白的臉色,無人能窺視他的半分情緒,尤其是那雙鳳眸里掠過的一道道深邃的幽光。
那一瞬,只見陌殤一手扶住就近的一棵大樹,額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另一只手卻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許是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太過強烈,以至于他都不禁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那一刻就碎掉了。
是的,他只覺自己的心髒似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握住,而後再死命的用力往下拽,接著他的眼楮里便徒留下一片鮮紅之色,好似一顆心都碎掉了。
找到她…
必須馬上找到她…
她肯定出事了…
腦子里,心坎里,那個身影一直在飄蕩,一直在盤旋,陌殤只覺得他似是能听到她對他的呼喚聲,一聲又一聲,輕輕的,柔柔的,帶著幾分慵懶,幾分甜膩,卻是他記憶中最為眷戀的聲音。
「她是誰?」從胸口蔓延出來的鈍痛刺激著他的神經,那種痛讓他無從忽視,那只按住胸口的手,仿佛只要一松開,他就會咽過氣似的。
陌殤急劇的喘息著,額上的汗水順著他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往下滴落,砸在地上轉瞬便消失不見,他咬著自己的玫色的唇瓣,不住的反問自己,「他要找誰,她是誰,她到底在哪里?」
反反復復無數次之後,陌殤發現自己仍然無法看清那模糊的身影之後,整個人都暴怒了。
雄渾而可怕的強大內力以他為中心,呈爆炸式的朝著四周轟然炸開。
那一刻,響聲震天,地動山搖,塵土飛揚。
那一刻,不但身處赤霞焚天谷之內的眾人,都不禁懷疑是不是發生地震了,否則腳下的土地怎能發生這樣劇烈的顫動。
而赤霞焚天谷之外的人,相繼走出魑魅林的各方勢力已經被迎回了竹坦崇彥,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受四公子保護的人,外界無論再發生什麼,在進階排名賽舉行之前,他們都是不受影響且生命有保障的。
巍峨的山巔之上,遠眺著赤霞焚天谷內升騰而起的一朵朵狀似黑暗蘑菇一樣的雲彩,風花雪月四大公子皆是臉色猛然一變,心下為之一緊。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原本在他們看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事情,卻已然在他們信心滿滿的時候月兌離了他們的掌控。
並且,事情發展的方向也徹底偏離了他們的軌道,讓得他們縱使想要插手,卻也有種鞭長莫及的抓狂感。
「現在事情大發了。」月公子看著赤霞焚天谷方向上空那朵朵蘑菇雲,俊臉微微扭曲的道。
「可不。」任憑他們曾經有過數種設想,但也絕對沒有哪一種設想是跟現實接軌的好伐!
「怎麼辦?」花公子看向自家老大,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無論何時何地都目露七分風流,三分多情。
捏了捏眉心,風老大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沒好氣的道︰「千萬別讓爺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破壞力,他簡直……」
沒等風老大把話說話,月小四月公子弱弱的接話低聲道︰「那個…咳咳,你們說會不會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他們兄弟都心知肚明。
「如果真要是他的話,老大你確定你敢收拾他?」而不是他收拾你,當然,排行第三被風老大稱作小三的雪公子是很有眼力勁的,最後那句聰明的沒有說出口,而是放在心里低喃出聲了。
他們很清楚在陌殤的身上究竟肩負著什麼,也知道回歸涅槃城紫晶宮後,他將面臨的考驗會有多少,因此,他們比任何都渴望他變得強大。
然而,就之前他們對他的了解跟掌握在手的資料來看,顯然陌殤還不具備回歸涅槃城的資格,故而,他們都將穿過陷阱重重,陰謀重重,殺機重重的魑魅林作為對他的考驗。
他們曾想過陌殤能活著走出魑魅林,甚至也預想過他能造成多大的破壞,但他們絕對無法想象到此時他們雙眼所看到的一切。
難道,他之怒,已經強大凶悍到足以摧毀整個魑魅林了嗎?
那他該得有多麼的強大?
「老大求別這麼看著我,我害怕。」吞了吞口水,雪老三特別不想看到他家老大的目光,那麼那麼專注的落到他身上啊!
因為每次老大這樣看他,他的下場都媽了個蛋的淒淒慘慘,無疑那就是一部有關于他家老大虐他的成功史,以及他受虐的血淚史。
不說了,這說多了都是淚。
「從那邊傳過來的波動,就連咱們這里都晃了晃,可想而知赤霞焚天谷內是什麼情況了。」
「那依小二之言,咱們該當如何?」
花公子听著這個稱呼,再次一腦門都是黑線,他無語的抽抽嘴角,沉聲道︰「不管鬧出這麼大動靜的人是不是他,咱們都不能再靜觀其變了。」
「小四,試著再聯系司馬金一次。」
月公子聞言看了風老大一眼,他真特麼的想直沖風老大怒吼一聲,你他丫的還有小五小六嗎?
可是那根小火苗也就只在他的心里‘噌’了一下,接著就熄滅了,老大的權威他弱弱的不敢挑戰啊!
「知道了,老大。」
不過很快月小四就看著風老大,花小二和雪小三,告訴了他們一個殘酷的,他們完全不想听的結果。
「聯系不到他?」
「嗯,聯系不上司馬金,而且他的生命印跡也忽明忽暗的,情況怕是不太妙。」說到這里,月小四的臉色也變得相當的難看。
「莫不咱們常年打鷹,卻被鷹啄了眼。」南門長風跟太叔清榮近年來的小動作,他們不是不知,只是本著事不關己的原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更何況,陌殤尚未回歸,在他沒能為自己鋪好一條路之前,他們所能做的真的不多。
南門長風通過掌控絕地山莊的解安琪來達到誅殺陌殤的目的,從他們的計劃初定到計劃落實,其實都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完成的,然而,也怪他們太過自信,覺得那是給陌殤的一個考驗。
豈料,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早知如此,咱們真不應該讓司馬金放水的。」
「現在說這些晚了,還是別再提了。」
風老大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心中自有他的考量,並且他所得到的指示跟命令就是,若非萬不得已,否則絕對不可以插手陌殤的這一條成長之路。
這個時候,算是到了萬不得已嗎?
司馬金有多大本事,風老大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方才在心中為他狠捏了一把冷汗,莫不是赤霞焚天谷內的情況已經完全失控?
「你們三個,留下一個人在竹坦崇彥坐陣,其他兩個跟我去赤霞焚天谷看看情況。」
「都別爭,也別搶,我自願留下。」雪老三擺了擺手,決定不跟花老二跟月小四爭搶。
雖然他很想去赤霞焚天谷走一走,但留在這里也不錯,至少落得清閑。
「你們倆有意見麼?」
「我沒有。」花老二原就是想去看看的,既然老三樂得自願留守,他也要接著這個人情不是。
「我在這里都快無聊死了,當然是跟老大……」
「小四,我們不是去看熱鬧的。」
「咳…那個我知道。」他們之所以存在的價值就是因為陌殤,如果陌殤沒了,那麼他們也沒必要存在了。
直白的說,陌殤生,他們生,陌殤亡,他們亡。
哪怕就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月小四也巴不得快些長上一對翅膀,趕緊飛過去看看清楚。
「行啦,我說你們別再磨嘰了,趕緊的吧!」
「走。」
「是,老大。」
……。
什麼叫做吐血三升?
宓妃覺得她算是有點兒切身體會了,那赤紅氣浪正面撞上她的身體,她就如同一只在高空中斷了線的風箏,像個殘破的爛布女圭女圭般狠狠的砸落在地。
噗嗤——
殷紅的鮮血自她口中噴濺而出,淒美而妖冶,有種說不出的死亡之美。
在被擊中的那一個短暫的瞬間,宓妃的腦海里浮現出許多的畫面,全都是她魂穿到這個異世之後的畫面,竟是半點都沒有前世的痕跡。
那讓宓妃恍惚間就產生了一種錯覺,她曾經歷過的前世真的存在嗎?
她怎麼覺得今生才是屬于她的。
她其實就是溫宓妃,而溫宓妃就是她。
前世于她而言,竟然恍然如夢。
夢醒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咳咳…噗…」
就算她不想死,不甘心就那麼死了,但在解安琪不惜以命相搏,發了狂要置她于死地的情況下,實打實硬抗了那一擊,她即便是鐵打的身子也得打壞了吧!
若是死了,她怎還會有如此強烈的痛覺?
宓妃趴在地上,身體是麻木的,靈魂里卻叫囂著一種刺骨的疼痛,胸腔內血氣翻騰,她也終是沒能忍住,再次狠狠的吐出幾口血,方才覺得自己舒服一點。
清麗的雙眸仿佛沒有焦距般的盯著自己的染了血的手看了看,她輕牽了牽嘴角,卻只覺自己渾身都疼得厲害。
人死了,竟也感覺到疼,宓妃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覺手背上的血溫溫熱熱的,她不禁將手伸向自己的臉,半晌後低嘆一口氣,道︰「原來我還活著。」
仔細回想她要被擊中的那一瞬間,好像是地震了吧?
宓妃模糊的想著,她只記得當時天搖地動的,四周所有的東西都在劇烈的晃動,而她好似也在那一瞬的晃動中,身體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極其幸運的錯了位,然後避開了致命的地方。
否則,她就是貓有九條命也得除掉一條。
呼——
對別人而言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像她這樣的,估計是沒啥後福可享的。
原就重傷的身體,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別說什麼進攻了,她就是想要防守著自己不被攻擊都是天方夜譚。
這種身體狀況的她,解安琪若是死了她還能活下去,解安琪若是活著,她焉能放過她?
不說解安琪那樣的高手能要她的命,就是換個普通的,身手一般的都能分分鐘弄死她。
「老天爺,你這是玩姐呢還是玩姐呢?」宓妃四十五度仰頭望天,真不知該感謝它剛才救了她一命,還是惱它將她弄得這麼的半死不活。
他丫的,你個賊老天,敢不敢給姐一個痛快的。
「熙然,你可一定得好好的,我怕是……」
這還沒等宓妃感嘆完呢,眼看著她拼死一搏都要除掉的宓妃竟然沒有死,而且狀況貌似還‘不差’,解安琪覺得自己要瘋了。
怎麼能,她怎麼能還不去死。
「你該死,本小姐要殺了你,殺了你……」雖然解安琪確信在剛才宓妃是一定不會殺她,她靠近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盡快月兌身,以待更好的時機再伺機而動。
可是在她忍受了南門長風那致命的折磨之後,解安琪是真的想要跟宓妃同歸于盡的。
她從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問題,而是覺得如果不是她為了殺宓妃耽擱了時間,又怎麼可能被南門長風那樣折磨,那種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解安琪再也不想品嘗第二次。
所以,當宓妃以那種高高在上,仿佛一切盡在她掌控之中的姿態俯看著滿地打滾的她時,解安琪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刺蝟,所有的利刺都豎向了宓妃。
似乎只有宓妃死了,才能洗清她身上的屈辱。
「難道這次才是真的要玩完?」解安琪狠辣的攻擊在宓妃的眼中不斷放大,她的眼楮也隨之越睜越大,心里斗然冒出這麼一句。
可宓妃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甘心等死的人,哪怕她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哪怕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做出靈活的反應,但她還是咬著牙,在那一道道氣勁快劈到她身上的時候果斷的運起身體里殘存的一點點內力,借力使力的飛至半空,驚險萬分的躲過一擊又一擊。
這個時候的解安琪是瘋狂的,宓妃越是躲得厲害,她的攻擊也就越發的快準狠,半點不給宓妃喘息的機會。
「真要交待在這里了嗎?」。
「熙然,我的熙然。」
「對不起…」
被逼入絕境,絕望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那一抹銀色,那一雙紫眸,就仿如璀璨到刺目的日光,頃刻間點亮宓妃已經黑暗的世界。
「熙然。」
哪怕她的聲音輕到幾乎听不見,仍舊那麼清晰的傳進了陌殤的耳中。
看到她的那一瞬,陌殤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的閃現。
還好,他趕到了。
否則,他將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