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父子談話暫告一個段落,那邊赫連梓薇跟公冶語詩也是相談甚歡。
或許以前公冶語詩對赫連梓薇還沒有那麼強烈的要討好的心思,但自打听到紫晶宮傳出去陌殤不要她的消息之後,她這心里頭就憋著一口氣,那強烈的執念讓得她,非要將陌殤搶到手不可。
她可不管他的心里有沒有別的女人,又對那個女人是怎樣的愛重,她只知道陌殤是她的。
不管赫連氏一族看重的到底是她這個人,還是她的這具先天的精純之體,她只知道既然他們招惹了她,那麼就休想再用過她之後,再把她丟到一邊不管他顧。
她公冶語詩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人白白那麼利用,既然她的這具身子那麼重要,那她怎能不好好的為自己謀劃一番。
雖然現在的公冶語詩是有了目的在接近赫連梓薇,但她在外人面前就很會∼做人,哪里能讓赫連梓薇瞧出什麼,為了增加赫連梓薇對她的好感,公冶語詩也算是下了血本,直把赫連梓薇逗得笑聲連連。
「熙然,我們不能讓你母親等太久,咱們先過去吧!」
「嗯。」
「觀察了那麼一會兒,不知道熙然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陌乾覺得越是跟自己這個兒子接觸,就越發無法看清楚她在想什麼。
有時候他不禁反復的反問自己,難道真是因為分離的時間太久太久,以至于他這個父親就連兒子的一點心思都猜不出了。
「做作。」半晌陌殤冷漠的吐出冰冷的兩個字,接著又補充道︰「虛偽。」
「咳咳……」陌乾被噎了一下,他無力的撫了撫額,道︰「你確定這都是在你拋開對她所有成見之後的看法?」
「一個人的眼楮就是一個人的心靈窗口,不管她有多會作戲,心機手段又有多麼的高明,她的那雙眼楮都將她所有的隱藏和野心暴露了出來。」
「這些日子以來,也只有今日熙然跟為父說的話最多。」
「那父親還有什麼想問的?」陌殤挑了挑眉,他從來都不下沒用的功夫,選擇在這個時候跟陌乾說這些,無非也就是陌殤計劃中的一部分罷了。
這個如同牢籠一樣的地方,陌殤是早晚都要離開的,就算他現在走不出這個地方,但總有一天他會走出去的。
唯有宓妃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才是他的歸屬。
而這個地方帶給他的,就只有為他好,迫不得已的種種傷害。
「沒有了。」就是有,陌乾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明白。
「那好,我們過去。」
陌乾點了點頭,領了頭走在前面,一顆心擰得緊緊的,芸兒對公冶語詩有多麼喜歡,他這個做夫君豈有不知之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夾在中間才是最難受的。
說起來他對公冶語詩那個女人是真沒甚喜歡,也覺得她就跟兒子說的那樣,是個既虛偽又做作的女人。
但是架不住公冶語詩太會做面子,處處小心謹慎的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流露出來,妻子對她更是喜歡得緊,還曾跟他說過要是熙然能娶她為妻倒也不錯。
那時候,妻子剛剛從沉睡中醒來,身體時好時壞,哪怕明知公冶語詩接近他們夫妻有目的,但看在妻子臉上笑容多了起來之後,陌乾又怎麼忍心去戳破她的美夢?
再加上熙然體質特殊,陰魂之體與陽魂之體同具一體,公冶語詩乃精純之體,是可以救熙然性命的存在,故而,想要兒子活下去的陌乾還真是左右為難得緊。
一方面他是打心底里不希望兒子娶這麼一個心思不純的女人為妻的,另一方面他更是擔心自己這個兒子不管不顧,始終堅持自己的心意,全然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
「伯母,語詩出來時間也挺長了,母親怕是會擔心,等下次語詩再進宮的時候,肯定給伯母講外面的更多趣事,讓伯母也好好的樂一樂。」
這麼長時間公冶語詩都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那掌事姑姑明明就告訴她,殤少主是沒有離開凝香閣的,那他會在哪里?
答案顯而易見,指不定他就藏在暗處觀察于她。
既是如此,她就更不能表現得太過,好在她回味過來得快,在關鍵時刻將險些問出來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想要掌控主動權,那她肯定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否則她的處境就被動了。
「語詩莫不是嫌棄伯母嗦,這才剛坐一會兒怎麼就想著要離開了。」
「伯母這可是冤枉語詩了,這次進宮之前母親回外祖家了沒在府里,說起來語詩都好長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了,所以難免心里想念得很。」
話說到這個份上,赫連梓薇也不是個傻的,哪里還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以前她也不是沒有留過公冶語詩住在宮里,那時她怎麼就沒發現這丫頭還有這些小心思。
雖然她做得已經很好,但她真就以為她沒看出她的那點兒小心思,明明就是想問她熙然的,怎麼又將話題給轉移開了,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既然語詩丫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伯母是不能攔著了。」
「等語詩多陪母親幾日,往後可天天往伯母跟前跑,伯母可不興煩我惱我,那我可是不依的。」
「好,那伯母可就等著你來了。」
「嗯。」咬了咬唇,強忍下心中的不快,公冶語詩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純真歡快。
她開口說那句話,一方面是帶著試探之意,同時也算以退為進,原本以為赫連梓薇該要挽留她的,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這簡直就讓她騎虎難下,明明惱得要吐血,卻還要強顏歡笑,太特麼憋屈了。
「行,那伯母就讓明春親自送你出宮。」
「一切都听伯母的。」赫連梓薇一開始的確是打著將公冶語詩隆重介紹給陌殤的心思,哪里知道這兒子離開之後就沒回來,就連自己那夫君都沒有回來。
如此這般,她哪兒能還沒明白他們的態度?
當然尤其是陌殤的態度,再聯想到前邊陌殤說的那番話,赫連梓薇覺著她要是敢擅自做主應下什麼,她那個兒子就能直接跟她翻臉。
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邊的兒子,她才不會那麼傻的將他越推越遠,罷了罷了,她也想明白了,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到最後一步誰會知道結果是啥?
更何況她也想要看看自家兒子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能得他那般看重。
她若能來,並且還強勢,那麼事情或許有轉機也說不定。
琢磨清楚這些,赫連梓薇也就不著急著撮合陌殤跟公冶語詩了,而且她覺得公冶語詩這個丫頭作為她媳婦的人選,還必須仔細看看才行。
好在公冶語詩不知道赫連梓薇短短時間之內心里是怎麼想的,不然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只怕心里那股子邪火是怎麼都壓不住的。
「夫人。」
正當明春領著公冶語詩就要轉身離開花廳之時,陌乾低沉動听的聲音在她們的身後響起。
「夫君你們這是……」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前邊兒人家姑娘等著的時候他們不出現,現在人家姑娘要走了他們爺倆兒倒是冒了出來,這不是搗亂麼?
「語詩見過陌伯父,陌伯父萬福金安。」
赫連梓薇那一句‘夫君’自然而然就讓公冶語詩停下了腳步,她哪里還能再邁出一步去。
然而,她這個時候停下來,絕對也是挑不出理的,畢竟總不能長輩來了她卻顧自的走了吧!
「公冶小姐免禮。」陌乾看也沒看她的說了句,便走到赫連梓薇的身邊坐下,低聲對她道︰「芸兒真的很喜歡這丫頭?」
「夫君此話何意?」
看到滿臉疑惑之色的妻子,陌乾只得沖她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于是兩人沉默下來。
而公冶語詩在向陌乾行禮後,抬起頭那一瞬,走在陌乾身後的陌殤便赫然映入她的眼簾。
那一刻,她只覺天地都在頃刻間斗然失色,再沒什麼能入得了她的眼,那一刻,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都只剩下陌殤一個。
這世間,竟當真的有這樣只看一眼便驚艷到人靈魂里的男子,而這個男子還將是她的未來夫君,公冶語詩怎麼都有一種雲里霧里,飄忽不定的不真實感。
只見陌殤如墨的長發高高束在紫金冠里,額前一縷發絲隨風輕舞,明紫色以金銀絲線繡蒼龍的錦袍,更襯得他膚白勝雪,身姿挺拔,立體而深刻的五官仿如上天手中最完美的作品,挑不出一絲瑕疵。
他的眉,濃淡相宜,斜飛入鬢,他的眼,漆黑深邃,波光瀲灩,他的鼻,高挺筆直,他的唇瓣如櫻花般柔軟,性感得令人恨不得一口就親上去。
這樣的他,任何的語言,任何的詞匯,什麼的筆墨都無法描繪他的十之二三,公冶語詩只一眼便看得痴了,目光追隨著陌殤,竟是怎麼都無法再挪開半分。
「伯母這位是……」
不等赫連梓薇開口,陌乾就皺了皺眉頭,他跟陌殤是父子,而陌殤的長相雖不說全都像他,而是集合了他跟妻子所有的優點,但他的這個兒子至少有五分像他,公冶語詩又怎麼可能看不出陌殤的身份?
她若直接說了,興許他還能高看她一眼。
「既然她已經進宮了,一會兒便將她安排在本世子宮殿的旁邊,往後隨侍本世子左右吧!」
陌殤的聲音很冷,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離感,給人一種很不好接近的感覺。
但是,他的聲音偏偏極為好听,哪怕是這樣冰冷又無情的語氣,都會讓人不禁為之怔神。
「熙然這會不會不……」
「她若不想留下,那往後也不要再進宮了。」
「母親不是那個意思。」
「外祖父若是問起,可別在把責任推到本世子的身上。」從頭到尾,陌殤都不曾看過公冶語詩一眼,仿佛她這個人壓根就不存在。
公冶語詩自小容貌就極為出眾,她被譽為‘絕望深淵’第一人,容貌美麗就是她的標簽,但這竟然被人給直接無視了,可想而知她是有多麼的挫敗。
只是陌殤讓她留下,這是個什麼意思?
「快到向你外祖父請安的時辰了,熙然便先過去吧。」話落,陌乾又道︰「一會兒你母親就會安排語詩丫頭住到柳絮殿的,你且安心。」
「嗯。」陌殤點了點頭,轉身就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從陌殤出現直到陌殤離開,公冶語詩都不曾跟他搭上一句話,然而,只是看到陌殤,她的知道自己的一顆心算是丟了。
這個男人,她一定要得到。